猫冬日日清闲,屋里烧着炕又暖和,除了吃饭,两个人几乎不下炕。
倚在炕上或是说说话或是陆云川陪着岑宁绣花,偶尔陆云川闹岑宁,胡乱一通后两个人抱着沉沉睡去,再醒来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只觉得天地间仿佛就他们两个,清静又舒心。
这日午后,家里罕见来了客人。
院门被叩响的时候,岑宁和陆云川正在厨房生火准备做饭。
门打开,看见屋外的两个人陆云川一怔,又忙把两边院门都推开,笑着招呼:“二哥二嫂快进屋坐,宁儿,看谁来了?”
岑二和媳妇拉着板车赶了一上午路,面带倦色,但对着陆云川和岑宁还是笑得高兴。
岑二对着愣在厨房门口的岑宁笑道:“怎么,看见你二哥乐傻了?”
话音刚落就被自己媳妇笑着拍了一掌:“年节下嘴巴还不带关门的,什么傻不傻,我看你才是个傻的。”
陆云川去给他二人倒热茶,岑宁围着岑二和岑二媳妇转,人都乐坏了:“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雪还没化尽也不怕摔着,家里可还好?外头可冷,快进堂屋烘烘火。”
等人坐到堂屋里,陆云川端了热茶来,又给火盆添了炭,坐在岑宁旁边听着岑宁和岑二媳妇说话。
岑二媳妇笑眯眯捧着热茶喝了口:“家里都好,爹娘身体也好,今年天冷,爹和他们上山打了许多猎物,卖了不少钱呢,能过个好年。”
“那敢情好。”岑宁听了高兴,又问:“裕儿可好?大嫂这会子月份大了,可难受?”
岑二媳妇也一一答道:“裕儿能有什么不好的,今年家里富足,爹娘给他买了不少玩意儿,日日睁开眼就傻乐。大嫂也好,他肚子里这孩子懂事的紧,知道心疼人,一点都不闹腾。”
家里样样都好,岑宁放下心来。
岑二媳妇笑着道:“你操心家里,家里也记挂着你呢,本来雪前就要来的,家里忙耽搁了,这两日雪化了,我和你二哥立马动了身,给你和哥婿带点鹿肉尝尝。”
岑宁往屋外看,板车上果然放了两个筐子,瞧着就沉甸甸的,他忙道:“这么金贵的东西,该卖掉才是,干什么送给我们?这哪能吃得?”
“今年猎了不少,爹就做主留了一头下来自家吃,这才给你们送来了。别说,不怨这玩意卖得贵,吃起来味道真是好,连大嫂怀孕不大吃荤腥的都爱吃。娘怕你没料理过鹿肉害怕,还给去了血水切好了才送来的。”
岑宁听了心里一暖,轻声说:“本来村里人就爱说爹娘闲话,这下你们给我送了鹿肉来,又该说嘴了。”
岑家老两口偏疼岑宁,待岑宁一个哥儿比两个小子还好上几分,村里人茶余饭后常常拿这个说嘴。
“任他们说去。”岑二媳妇道,“自家人吃肉干他们什么事?无非是看着我们家日子好眼红呢,娘说了,让我们甭搭理他们。”
自己婆母偏疼家里的幺哥儿,岑家两个媳妇比谁都清楚,但从来没为这个同婆母和岑宁有过隔阂。
不说沈氏待他们两个媳妇好,从不立规矩,就冲着岑家不是那只重汉子苛待姑娘和哥儿的人家,岑二媳妇怀孕期间从没为着生不出小子烦过心。
日日被家里人好吃好喝伺候着,村子里没几个媳妇怀孕有她当时那般舒心的。
所以岑二媳妇也打心底喜欢岑宁,沈氏让送鹿肉来给宁哥儿,她和大嫂没有不依的,还帮着收拾了不少。
待岑宁和岑二媳妇叙过了家常,这才轮到一旁的陆云川和岑二开口。
第40章 腊味焖饭
陆云川最是个缄默无言的人,但岑二性子爽朗,又同陆云川说起他们今年上山猎鹿的事,陆云川虽没打过猎,但听他讲述得生动倒也好奇,两个人凑在一处一时间聊得火热。
给他们两个添上茶水抓了干果,岑二媳妇拉着岑宁道:“他们说他们的,我们自去玩我们的,头一次来,你也带着我逛逛。”
岑宁带着他二嫂屋前屋后逛了一圈,连柴房都开了门让他二嫂看了。
岑二媳妇看得直点头:“可见你和哥婿是勤勉会过日子的,家里收拾得清爽不说,就连后院也干净得很。”
村里人家后院基本上都是用来养家禽和种菜的,收拾得不勤快就显得脏乱,天热时还容易有异味。
岑宁爱干净,陆云川打理得自然就费心,鸡舍菜地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两人又看过了堆得满满当当的粮仓,看着满屋子的柴火和粮食,岑二媳妇握着岑宁的手笑道:“爹娘在家里总是不放心你,如今我替他们来看过了,回去和二老说起来他们也能放心了,你这日子过得不比在家里差,哥婿是个可靠的。”
前前后后看了一圈,岑宁拉着他二嫂走到厨房:“你和二哥赶了一上午路,这会儿肚子肯定饿了,嫂子你坐下来替我看着火,我来好好做顿饭吃。”
岑宁不让他二嫂帮着动手,岑二媳妇只能在炉灶前坐下,边烘火边磕着瓜子和岑宁闲谈。
锅已经烧热了,岑宁从外头屋檐下拿了熏好的腊肉和腊肠,想做个腊味焖饭吃。
“随便做些吃几口就好,不用这么麻烦。”岑二媳妇道。
岑宁笑:“你和二哥第一次来,我要只给你们吃馒头,娘知道了怕是要追着骂我。这腊肉腊肠熏好没几日,我第一次熏这个,二嫂你也帮我尝尝味道。”
米下锅,腊肉腊肠切片满满地在上面铺了一层,岑宁又放了几颗鲜嫩菜心,淋上调好的酱汁,盖上锅盖等着焖熟。
赶巧岑宁早上说想吃豆腐,陆云川跑去村口买了一块,岑宁把豆腐切块,和白菜一起煮了锅白菜炖豆腐,又红烧了一碗萝卜,炒了一盘子笋干。
冬天家里能吃的蔬菜不多,肉也只有腊肉,新鲜肉这会儿去买也来不及了。
岑宁卯着法做了这些,还觉得不够,又跑去屋后摸了五个鸡蛋来。
“够了,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过节呢,一共就四张嘴,吃不了这么些。”岑二媳妇见岑宁忙活这么久,忙拦他。
岑宁利索地在碗沿边磕了鸡蛋:“你和二哥下午还得赶路回去,下雪不冷化雪冷,正是化雪的时候,得吃饱了身上才暖和。”
五个鸡蛋金灿灿地炒了一大盘,岑宁估摸着饭焖好了,去掀锅盖。
锅盖一开,焖饭香味扑鼻,连院子里的岑二都忍不住探头问:“做了什么这么香?”
腊肉咸香,腊肠香甜,米饭吸饱了油汁和酱料,粒粒都油润润的,因着是大锅焖出来的,锅底还炕了些金黄的锅巴,又酥又脆。
一锅焖饭盛了满满一盆,岑宁和岑二媳妇把饭菜端上桌,岑二夸道:“不愧是做人夫郎了,这手艺明显见长,从前在家下个面条还经常烂在锅里呢。”
兄弟友恭还没一会儿,岑宁给了他哥一肘子:“你乱讲,我何时下糊过面条?”
“是是,那估计是我误会了,没准你那时做的是面疙瘩汤。”
岑家兄弟三个,岑大性子沉稳,对底下两个弟弟只有爱护,岑二却从小就爱逗岑宁玩,成了亲有了孩子也没耽误。
两个人拌上嘴就不带停的,直到岑二媳妇开了口才乖乖坐下吃饭。
岑宁不乐意他二哥在陆云川面前揭他的短,趁他二哥二嫂没注意给陆云川夹了一筷子鸡蛋,小声为自己辩驳:“我反正记着是没有,要真有的话……肯定也就那一次,我煮面条可好吃了,你知道的。”
陆云川笑着把碗里翠绿的菜心夹给岑宁,认真点了点头。
他自然是知道的,他第一次吃岑宁做的饭,就是那年冬天他和大哥去梅岭村卖柴,半路下起大雪在岑家躲雪,彼时还不相识的岑宁给他和大哥煮了两碗热腾腾的面条。
如今屋外依旧积着白雪,岑宁却已经是他的夫郎了。
吃过饭,岑二和岑二媳妇坐着又喝了两杯热茶,就该动身回家了。
天暗赶山路不安全,岑宁虽然心里舍不得却也没留。
岑二把板车上的两个筐子搬下来,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这一筐子是鹿肉,你和哥婿煮汤吃也好烤着吃也好,最是补身子的。这边筐子里是娘让带的葛根粉,说鹿肉吃多了上火,冲一碗葛根水或者搓些葛粉圆子吃好去去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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