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公公——”
太子正襟坐好,叫人进殿议事。
……
这几日,从如知殿太子审案开始,除了奉和宫岁月静好,就算忙碌也是一派祥和,其它地方都乌云罩顶,远没有那么轻松从容。
明光宫里,冯贵妃摔碎了茶盏,美艳的狐狸眼里全是怨毒:“贾鹏不是已经死了!因何还不肯放过本宫,你们到底要怎么闹才能够!太子……呵,太子……”
“以为这样就能废得了本宫?开什么玩笑,本宫若只有这点家底,在这后宫早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本宫还有人……还有牌!
咱们等着瞧!
冯贵妃眯了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闭了闭眼睛,深呼吸几口,声色变得和平时一样:“来人,把本宫的螺钿拿过来。”
装扮,恃美行凶,讨人欢心,她最拿手的本事,所向披靡!
长信宫里,章皇贵妃坐定案前,素手执盏,饮了口茶,热气氤氲,通体舒泰:“还是我儿聪慧,懂得明哲保身,这个案子里,没往里掺一脚……没赚那黑心银子算得了什么,我章家还怕没钱花?上天这回,总算是站我们这边了。”
四皇子亲自执壶,给章皇贵妃添茶:“母妃不必担心,父皇对那边态度如此疏离,可见往日荣宠不再,往后不必再多担心冯贵妃,老六也乖了,日后中宫,除了你我母子,还能有谁可堪大用?”
勤政殿里,皇上折子批到一半,突然发火,全部扫在了地上——
“废物——一群废物!”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瞒人都瞒不住,一个两个都等着朕擦屁股,都想让朕赏点什么,给点什么,怎么不想想平时给了朕什么!个个贪婪,懒惰,有的只会嘴甜哄骗,有的连嘴甜都不愿意装,就指着从朕这里要东西,要这要那,还从不给朕分忧,竟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么!”
昭明帝大怒,呼吸急促,面色甚至开始潮红。
“皇上……皇上消消气,注意龙体啊!”侍立一边的老太监立刻过来扶他。
“不用!”
皇上推开了他,一手撑在案几边,一手揉着额角:“……上延福丹。”
一颗丹药吞水化服,进了肚子,昭明帝才感觉精神回来了,重新坐回龙案前:“将折子呈上来。”
“可是皇上龙体……”
“朕的龙体如何?”
昭明帝一眯眼,帝王气势隐现,不见盛怒,却暗浪汹涌,杀气万千,老太监不敢反抗,立刻收拾折子:“老奴……老奴不敢,老奴的意思是,皇上龙精虎猛,处理政事不在话下,但还是要注意时辰,多多休息才好……”
皇宫外,长公主府,长公主和驸马正在品茗。
茶水白雾氤氲,水汽里凝着淡香,光是闻一闻,就觉得沁人心脾。
然而驸马的心思却并未在品茶上:“这么多年过去,宫里皇子们还是不够看,太子光芒大盛,无人争辉,太子心隐,仍未有人力挽狂澜,除了窝里斗就是窝里斗,太子一朝出手,仍然光彩耀目,还是当年那个少年,只是可惜,浪费了这几年,如今怎么看视力都单薄了些,恐来日……”
长公主眼皮撩都没撩一下:“恐什么恐,有什么好恐的?他不显山不露水,心隐藏锋至此,想干事都能立时干成,如今心思尽显,后手充分,反倒能叫别人占了便宜?”
驸马叹了口气:“那不是咱们儿子还在他身边呢,你就不担心?”
长公主哼了一声:“太子的路注定险,危机重重,要是连个孩子都护不住,这点机变都没有,还有什么用?”
“公主——长公主,我的亲媳妇!”驸马赶紧看了看四周,“咱说话就说话,别这么杀气腾腾的,成么?”
长公主斜了他一眼,优雅的,缓缓的把茶盏放回桌上:“放心,我说出不了事,必出不了事。”
驸马执壶,笑眯眯给她添茶:“公主的眼力,为夫自是心得过的。”
长公主哼了一声,享受丈夫的殷勤,也投桃报李,将点心往前推了推。
暮风起,天色渐暗,远处似有云层堆叠。
指尖拂过点心盘,长公主心情似是不错:“这天,该变了。”
……
天气的确变了,就从这天开始,突然温度骤降,越来越冷。
苏懋扛了几天,再扛不住,不再躲了,重新出现太子面前。他以为会很尴尬,多多少少会出现一点社死画面。
他并不会隐藏自己的感觉,喜欢一个人没什么好羞耻的,也知道太子对他并非捉弄,的确是存了很久的心思,情动不止,难以自已,可突然的关系变化,总会让初涉情场的人有些紧张。
太子总想抱他亲他,他又有小秘密……
他就是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才躲着走的。
没想到,他想象中的尴尬画面没有发生,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太子很忙,时常不在,偌大的奉和宫随便他走,只要太子呆过的地方,就有地龙,他可以随便蹭,就算太子在,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也和以前一样,他们会一起吃饭,聊天,也会坐在同一个空间里,各自做各自的事,比如太子处理案几上的公务,或闲来无事,提笔画幅小画,他则……在一边玩鲁班锁。
太子性雅,有君子之风,本人也的确是个君子,谈恋爱也很克制,并不会随心所欲就要亲近,白日宣淫什么的……
奉和宫所有宫人待他也与往日并没有不同,除了鲍公公总觉得他太瘦,投喂的临时点心又多了……苏懋每日窝在暖暖的屋子里,贪占着太子的吃食,还没有人管,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这小日子美死了!
苏懋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躲那么多天。细细回想,奉和宫以前气氛就这样,太子性格也未有变化,真正岁月静好的过日子不就是这样,哪能随时激情?
没想到就在他越来越习惯,越来越松警惕的时候,突然被太子扣住手腕,按到了榻上。
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强势又不容拒绝,温柔也霸道,令人不由沉沦,意乱情迷。
苏懋感觉自己在太子掌心化成了一滩水,软软的,会流动的……直到明显感觉到对方情动,来势汹汹,他才突然伸手,用力推着对方胸膛,将人推开。
“让你适应了这么多天,”太子扣着他的腰,不放,“……还不够?嗯?”
苏懋:“你……故意的?”
所以根本不是过日子就这样,安静平和,而是太子故意给的适应时间?
太子鼻尖蹭过他的额:“ 某人就在眼前,你叫孤怎么忍得住?”
苏懋恨自己不争气:“你骗我!”
太子低头吻他:“孤渴你的紧……”
“……不行!”
苏懋退开,脸烫了,耳根也红了:“咱们再等等,行么?”他伸出小手指,比了个小小的尺度,“殿下再等我一下下,就一下下,行么?”
怀里人眼角绯红,眼底微润,头发蹭的有些乱,看起来可怜极了。
“也不是不行……”太子低头靠近,见小东西吓的眼睛都瞪圆了,在他额心落下一吻,“但到时,可不要怪我太不温柔。”
苏懋:……
他心虚地转移话题:“那什么,这次的案子虽结了,组织也被殿下摁住了,但是那些大笔银钱来往去处,稍稍有些难查,殿下当要注意。”
“贪污受贿,结党盈私,中饱私囊,还有给皇上进献的丹药……”太子低声,“宝贝放心,孤都会跟查,不会放过。”
苏懋点点头,抬眼看着他:“马上又是一个初一了,天气这般冷,我能不能在侧室放下碳盆?”
那里太阴冷了,他有点遭不住。
“不用放碳盆。”
“啊?”苏懋一愣,你连一个碳盆都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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