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冬天那么冷,推迟一天办实事,就会有数以千计的百姓饥寒交迫而死。
太子在前边想做什么便做好了,宁繁会想办法解决好京城的事情。只是天气寒冷,宁繁担心太子头疼发病更重。
一封信写完,宁繁拿了一张魏朝版图看着,这张图是他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闲来无事就会看一看。
天冬瞅着笔墨干了,帮宁繁把信纸折叠起来放在信封里。
“公子,您该去睡觉了,天色不早了。”天冬道,“最近事情那么多,府上事情和宫里的事情都要操心,休息好了才好办事。”
宁繁这段时间确实不得休息,每天要想很多事,要见不少人,他指着地图的一个地方:“等太子登基了,就让他把这个地方给我当封地,以后我就去封地上逍遥快活。”
天冬疑惑:“太子登基之后,您难道不该去做皇后吗?”
宁繁觉着不大可能。
反正他绝对不愿意和三千佳丽待在同一个地方的。
当皇后绝对没有当藩王爽快。
收起地图之后,宁繁往卧室走去:“明日一早便让人把信送出去。”
夜深人静,慕江还没有入睡。
浮阳郡守被乱军所杀,慕江打听到他有一部分家财及账本被手下带走。这部分家财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账本。只要能拿到账本,就能得到他往上行贿的证据。
他手下探子查到了一部分线索,正在讲述今天刺探到的消息。
宁守坐在旁边,同样听着探子的回报。
和太子不同的是,宁守神色萎靡,眼圈下面一片乌青。
一天十二个时辰,他不知道太子怎么做到仅睡两三个时辰就能起来干活的。
这些天来,太子从应付当地官员的算计到微服私巡查看百姓情况一件不落,甚至大晚上的还要听手下传递情报。
宁守脑袋嗡嗡作响,打量太子几眼后,他怀疑此前关于太子荒芜政事的传言都是假的。
就算当今皇帝年轻时候,也没太子这么勤奋啊。
相比之下,其它皇子通通都是只会享乐和勾心斗角的饭桶。
宁守生人面前本就不爱说话,他只喜欢在熟悉的人面前说话,其余时候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太子是他弟媳这一尴尬事实让他一路上都没有说过什么。
路上太子表示过他担心宁繁一个人在京城会被其它皇子欺负,所以要尽快办完差事回去。
宁守心里想着宁家全族在后头撑腰,只有宁繁欺负别人的份儿,谁想不开欺负他,但他明面上一句话都不说。
时间长了,太子总觉得宁繁的大哥是个哑巴。
探讨完所有事情,太子让手下各自散了,终于能回房间睡觉,宁守总算松一口气。
临走之前他发现太子身上有个香囊,香囊式样特别熟悉。
宁守记得这是宁繁缝的,宁朴图新鲜想要都被宁繁揍了一顿,
宁繁不喜欢拿他手边常用的东西送人,除非宁繁特别喜欢对方。
等等——宁繁喜欢太子?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的太子?自家傻弟弟究竟什么癖好?
宁守瞬间觉得自己黑眼圈更深了,沉默不语的回去了。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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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些天的行程, 宁守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起初他和傅进都觉得,他俩才是办事儿的,太子只是跟过来吃喝玩乐外加最后领功的。
所以傅进对太子的态度算不得很好, 成日里冷着一张脸。
宁守觉得这样不对, 太子是储君他们是大臣,哪有臣子给君上脸色看的?
他知道太子暴戾,万一太子一个不满把傅进给杀了, 那可怎么向皇帝交代?
宁守私下里劝了傅进几句:“咱们都是给陛下办事的,陛下偏爱太子,您一而再的给太子殿下难堪,万一太子发怒了——”
傅进瞥着一双眼,阴阳怪气道:“原来宁大人这么胆小怕事啊?还是说,宁大人的弟弟和太子成了一对, 宁大人自然而然站在了太子这边,要把所有不服太子的人训一顿?”
这番怪话如果对着宁繁说, 宁繁可能当场没太多反应, 过两天再像猫玩耗子那样把傅进玩得半死不活。
如果对着宁朴说, 宁朴直接撸起袖子揍人了。
宁守身为家中长子没那么嚣张,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的确站在太子这边。这番话却是为了你好,我们同僚一起办事, 不想办事之前起了内讧。”
“咱俩不是一路人,我不用你对我好, ”傅进嗤之以鼻, “一起办事?抵达之后咱俩辛苦干活, 太子吃喝玩乐, 功劳记到太子头上,这叫一起办事?”
宁守见他这样说, 转身就走了。
傅进说的没错,这趟出来,无论太子有没有办事,功劳都得记在太子头上。
但关键的是,倘若没有太子,皇帝会把这样的差事给他俩?几个皇子和公爷侯爷抢着做这种差事,他俩年轻人有什么资格?
跟太子来一趟,事情真的办成功了,难道皇帝不记你的好?太子登基后不重用你?
况且还在路上,没到地方呢,怎么就能笃定太子只顾玩乐不干活?
傅进心胸狭隘目光短浅,宁守不想和这样的人过多交流,就当方才那番话没说过。
宁守权衡再三,他还是怕太子杀了傅进或者把傅进撵回京城。
晚上的时候,他特意到太子跟前问问情况。
哪里想到太子压根就没有把傅进这点态度放在心上。
太子只当傅进文人风骨,不屑对皇权卑躬屈膝。
慕江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他清楚一旦身处高位,下边什么脾气的人都有,不可能每个人都奴颜媚骨面对君主。
只要傅进真的有才华能做事,且不惹出乱子,傲气一些真没什么。
这下宁守倒对太子刮目相看了。
他从前与太子接触不多,想着太子既然性情残暴,肯定是个心胸狭隘的人。
现在看来,太子殿下倒是个铁骨铮铮胸怀开阔的真男人。
随着离京时间变长,傅进和太子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
傅进出身簪缨世族,且是家中嫡长子,自幼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三十多年来顺风顺水,无论官场上还是生活中,都没有遇到任何打压。
他人生最大的折磨无非是嫉妒比他更耀眼的年轻人,譬如宁守宁朴这些官职、出身、长相都不逊色于他的人。
众人这些天一路北上,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哪怕路上买了厚重皮草穿在身上,骑马的时候依旧不敌凛冽寒风。
宁守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苦头,手上起冻疮的时候,就拿自家秘制的药膏擦了擦,只擦一次就好了。
太子和随行侍卫都是习武之人,他们哪怕衣着单薄也无惧寒风,一点事情都没有。
倒霉的只有傅进,傅进手脚起了冻疮,他很想用宁守的药膏,又不想主动去讨,等着宁守主动来送。
宁守性情是很平和,但不代表他是老好人。前些天在傅进那里碰壁一次,现在他压根不想和傅进说话。
至于送药——宁守宁愿分给路上遇到的农家小孩都不愿意分给傅进。
当然,如果傅进真的腆着脸伸手来要,以宁守的性格自然会给。
这就导致傅进对宁守横眉竖眼的,处处觉得宁守对不起自己。
太子原本觉着傅进顶多清高些,其它方面都不错。
看到傅进总是冷言冷语讥讽自己大舅子,太子就看不惯了。
大舅子看着老实巴交的,还是个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的哑巴,好端端的怎么能欺负他呢?
一天后他们遇到刺客,太子身手不凡武艺高强,加上他衣着单薄,刺客可能觉着他穿这么少不是贵人,都去砍裹了厚厚皮草的傅进和宁守。
一行人中,太子毫发无损,顺带护了宁守几把,宁守只受了点轻伤。
傅进躲在侍卫身后,把侍卫推出去当盾,刀光剑影中他被削了一根小指头。
刺客全部被杀后,傅进捂着自己的手指头晕了过去,第二天要求买马车,他不骑马了,要坐马车去。
这回宁守真的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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