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查到傅月的头上,皇帝知道傅月是他送给太子,由此引发两人矛盾,一定会杀了他平息宁家的怒火。
康财赶紧进去看看情况。
宁繁被慕江按在了柱子上,压低了声音道:“我唇上伤口还没有痊愈,你不要乱来,别砸大件,适当的做做戏便好了。”
“那么在乎贵重东西,”慕江轻笑,“孤从未见过你这样的财迷。”
桌椅不让砸,说是特别珍贵的乌木做的,花瓶摆设不让摔,说是价值千金,摔几个杯子和茶壶亦心疼,因为杯盏是白玉的,好不容易凑一套。
宁繁看他调侃自己,在他脚上踩了一下。
门外一声轻响,慕江咔嚓一声撕裂宁繁的衣袖。
康财一脸震惊的看着太子和宁繁。
素来优雅淡定的宁三公子眼睛发红:“你强迫了我一整晚还不够么?放开!我今天就回宁家。”
“弑君之罪你都敢犯,孤看你家是活腻了。”太子用力扯下宁繁的腰带,“就算孤碰过外面的人,回来依旧能碰你。孤也是你能嫌弃的?”
宁繁不住的挣扎,慕江则在他挣扎之中撕扯他的衣物。
康财赶紧阻拦:“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慕江猛然把宁繁推在了柱子上:“怎么了?”
康财咳嗽一声:“您昨天约好了与几位书生见面,现在还过去么?”
说话的时候,康财无意中扫了宁繁一眼。
宁繁脸颊和唇角处一片红痕,似乎被人用什么东西抽打过,就连修长脖颈处都是一片绯红,看来太子真的下了狠手。
慕江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转头威胁宁繁:“你若是敢回宁家,孤让父皇贬你全家出京。”
宁繁眼睛缓慢的眨了一下,脸色无比冷漠,他看到康财偷偷打量自己,拿了一个杯子砸过去。
“砰”的一声,康财额头流血了。
“气不过?”慕江瞥他一眼,“再摔打东西,孤让人把你这里用的一切都换成木头的。”
天冬看着康财流血的额头摇摇头。
幸好他刚刚没阻拦,不然被砸的就是自己了。
眼看着人走远了,天冬才带着丫鬟进去送水。
宁繁衣服袖子被撕扯碎了一块,墨发未束全部散在身后,因为脸上带伤,乍看之下有些狼狈。
天冬被吓了一跳:“太子真对您动手了?”
“其它人都出去吧。”
天冬赶紧去翻药膏,宁繁淡淡的道:“不用找了,把水端过来。”
天冬端着水盆过去:“公子,伤口没痊愈的话,沾水恐怕不好。”
宁繁用布巾浸了温水,在脸上轻轻一擦。
一擦便是一片胭脂红,天冬细细看来,这才发现宁繁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痕原来是颜色。
擦干净之后,宁繁回去休息:“今天养伤,不见任何人。”
“是。”
康财的额头随便包扎一下,依旧要伺候太子更换衣袍。
太子在和太子妃打架的时候,衣服被撕扯坏了一块。
康财把破旧的衣袍扔到旁边:“奴才还是头一次见到敢对太子爷动手的人。”
这回在太子面前讲太子妃的坏话,康财有些小心翼翼的。
从前他说宁繁什么不好时,太子指定要训斥他一顿,但这次太子脸色未变:“孤从前给他面子,倒把他惯坏了。从今以后不能再纵容。”
康财不惊讶,想也能想得出这个结果。
慕江被皇帝纵容着长大,多少年来都没有什么人敢顶撞。
他看着宁繁好看可以纵容一时,但以他嚣张跋扈的性子,难道还能纵容一辈子?
这两人脾性都不算好,迟早会散。
更衣过后,慕江还要去见一些人。这些时日来了一些北方的学子,大多是从浮阳周边进京的。
他对康财道:“你脑袋受伤,就别跟着孤一起出去了,头顶纱布站在孤的身侧不大吉利。”
康财应了一声:“是。”
宁守刚刚回到京城,他舟车劳顿,一回京就病了,还没有来得及亲口向皇帝讲述这几个月的种种。
除了军功等当时本朝当官大多是三种情况,一是科举一是恩荫一是举荐。
科举四年一次,能中选者少之又少,加上本朝对他们有种种限制,导致一大批有才能的士子被挡在官场之外。
至于恩荫——出身名门靠祖宗功勋平步青云的还是少数。
这些年来,不少有才学的士人都喜欢到京城来,只求一个在达官显贵面前露脸展示才华的机会。
几个皇子府上都养着一群有才学的士人,因为太子名声残暴,敢来太子府的人少之又少。
慕江去北方一趟,也不知道百姓私底下是怎么传的,北方好多士人信了百姓的话,把慕江当成了体察民情英明果断的明主。
一些怀才不遇壮志难酬考不上功名的读书人,都想来太子府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得到一个被赏识的机会。
这些人没有见过太子,只从百姓口中听说过。
来到京城之后,他们才晓得太子在京城的名声和在外的名声截然相反。
人人都说太子暴戾且不务正业,朝中最有作为的当属二皇子和四皇子。
这些士人受二皇子手下剥削已久,哪怕二皇子没有被关进宗正寺,他们也不会去二皇子府上。
一部分觉着还是本地人了解本地人,他们更相信京城百姓的言语,转头去巴结四皇子府上往来的人。
另一部分更相信老家那边的人说的话,坚持不懈的往太子府上送名帖。
太子那边约了今天见他们,他们在太子府上等了将近半个时辰,都没有等到太子的出现。
府上招待的下人让他们在园子里随便走走逛逛,说是太子玩些时候才出现。
为首的中年男子道:“想来太子有其它事情,忘了我们拜访。”
另一人道:“这些达官贵人哪里想得到我们?只怕拿我们消遣,咱们不如回去吧。”
“错过这个机会,再进太子府难如登天,就算等到天黑也要等。”
太子府的花园很大,现在正是冬天,园中虽无太多颜色,但楼台亭阁布置得极其精致,转角可见的梅花含苞待放,池中结了一层薄冰,可以看到冰下有红鲤鱼慢吞吞的游动。
一个人见多识广,看着墙角的梅花道:“这种梅花从花瓣到花蕊都鲜红如血,似乎不是本朝常见的品种,应该是外邦进贡的,本地称它血英,说它不祥,太子府里怎么会种这个?”
“这是前年北彪国进贡的贡品之一,当时太子府正在修建,就全部送来了这边。”
一道慵懒淡漠的嗓音传来,众人往后看去,只见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这个年轻人的容貌极为俊美,生了一双深邃且无任何情绪的眸子,身姿颀长挺拔,穿一身单薄的墨色衣袍。
众人看他气质容貌,觉着这个人应该是个贵人。
但看他单薄的衣着,又觉得不像。
来京中这么多天,他们知道京城里的贵公子是什么打扮。
这些年京城风气奢靡浮夸,年轻些的最爱绯红、豆绿、海青、绛紫等鲜艳颜色,近来颜料珍贵,能穿鲜艳衣着的年轻人大都出身不凡。冬日寒冷,在衣袍之外他们会裹着各种鲜艳羽毛做的大氅或者皮毛披风。
而且这些人极爱各种繁复配饰,碧玺戒指白玉吊坠,就连牵着的狗绳子上面都爱缠着金丝银线。
慕江只喜欢看宁繁穿艳丽的衣服,自身不喜欢衣着艳丽。京中风气再怎么奢靡,他都不会和那群纨绔攀比。
在北方见过那些死在路边的流民之后,太子府上更少铺张浪费——当然,这仅仅是他自己,绝不能亏待宁繁。
众人不知道慕江身份,仅看他单薄的衣着把他当成了太子府上的门客。
刚刚说话的人忍不住询问:“公子是太子府里的幕僚?”
慕江一笑:“阁下怎么知道这种梅花在北彪国不详?书中看来还是亲眼所见?”
那个人道:“在下的父亲是一名商人,小时候跟着父亲去过各种地方,亦曾去北彪国做生意,在当地听来的。当地视红色不详,说它会招来血光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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