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月没接这句话,只说:“你累了,玉珍珍,爹带你去休息吧。”
玉珍珍应了声,却是回到妇人男孩所在的花丛前,哐当一声,他把剑丢到妇人触手可及之地。
妇人凝固般安静,那男孩却猛的抖了抖,不知是缺乏勇气还是确定自己毫无胜算,他到底没有去碰那剑,只是用失神的眼仰望一脸淡漠的杀父仇人。
他流的眼泪不会比玉珍珍多,也不会比玉珍珍少。
火舌席卷上沈晚的尸体时,玉珍珍笑道:“以后的日子,可能会有些辛苦,你可能会遇到很多不如意的事……”
他撑着膝盖,俯身温和地摸了摸男孩的头。
“但没关系。”他又道,“人生本来就是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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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太痛了
第120章 110
离开沈家后,玉珍珍一人独自在前面走,楼外月则默不作声地跟着他,慢慢的,青年的身形开始摇晃,每一步都行得艰难而踉跄,眼看着他快要脱力倒下,楼外月方伸手一揽在半空中及时接住了他。
将人抱起楼外月便再没了顾忌,他穿过密林直奔下山,倘若在场还有第三人,必定会大加惊叹,这世间一流的轻功讲究身如鸿羽踏雪无痕,光是能使自己腾飞半空在枝丫间自由来去,就足够大半江湖人花上十年八年苦学磨炼,而楼外月的表现,已不是能用内力超群来简单描述了。
他甚至还在怀里抱了个人!
玉珍珍不通武学,对楼外月非凡之处的了解多是来自外界赞美,此刻他也无心在意楼外月超脱常理的轻功,他靠着父亲的肩膀,低垂眉睫,连一丝凛冽寒风都被楼外月隔绝在外,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只要有楼外月在,玉珍珍就不必再担忧暗箭伤人。
直到被楼外月轻轻放在柔软的椅子上,玉珍珍也没管自己是被带去了哪里,他发着呆,怔怔出神,楼外月拿热毛巾擦他脸时,玉珍珍才突兀地动了一下。
他抓住父亲的手腕,咫尺间看那张熟悉的脸。
“爹。”
“嗯,怎么了?”
玉珍珍抬手,要去触碰楼外月的眼睛,楼外月便顺从地闭上眼,由着要害落入玉珍珍掌控之中。他的声音温柔而沙哑:“不好看,是吗?”
玉珍珍的回应只是抚摸,他指腹流连在那层薄薄的眼睑,早些年天涯阁还未建成,霸主这一名头也暂时没有在楼外月身上安家,黑市里曾有人悬赏,要出重金买下楼外月的眼珠,悬赏本身并不稀罕,对某些癖好特别的收藏家而言,再也没有比绝色美人更有价值的宝物了。
活着的绝色美人自有风味。
被五马分尸,剥皮挖眼的绝色美人同样让人无法割舍。
后来楼外月在数次遇袭后挨个儿上门找到这些收藏家,悬赏也就不了了之了。
岁月不可追,那曾被悬赏千金的眼珠早不复过往,血色侵染了瞳心,旋转扭曲成无底深渊,但凡与楼外月对视超过一时片刻,都可能会被强行干扰神智,落个自行了断的下场。已经有人用他的死证明了这点。
玉珍珍也注视着楼外月,注视着深渊与血海。
半晌,楼外月眨了眨眼,竟是略觉不自在地别开脸去,他又飞快瞥了眼玉珍珍,低声咕哝:“别看了,怕吓着你。”
然而玉珍珍径直从楼外月手里接过毛巾,随后毫不客气地往自家爹脸上擦去,楼外月猝不及防,唔的哼了声,他也不反抗,乖乖被玉珍珍一通乱揉,只眼睛红通通把人望着,末了几缕湿了的长发贴在楼外月颊边,更是显得他柔弱可欺。
玉珍珍心想,兔子。嘴里却苛刻地说:“丑死了。”
他啪啪拍楼外月的额头:“变回来,我不要这个颜色,快变回来。”
楼外月又咦了声,含糊道:“变不回来,过段时间也许就消了吧……真的很丑吗?很难看吗?”
以美色著称的霸主忙慌慌张张去铜镜前,偏着脸从各个角度反复打量自己,这回轮到玉珍珍慢吞吞跟着他,对着镜子里那张忧虑无措的美人面,玉珍珍给出致命一击:“丑,难看,不想跟你走一起了。”
“……”
楼外月其实根本就还是不清醒的状态,他在数日来的杀戮中迷失了自我,整个人浑如梦游,可他仍对儿子完全信任,没有疑心,玉珍珍说什么他便信什么,玉珍珍说他丑,他就当真觉得自己不能见人了。
不能见人倒无所谓,但玉珍珍不想和他在一起,就是天大的问题了。
楼外月直勾勾地盯着铜镜里的红眸。
他的神情逐渐漠然无情。
把它们挖出来,玉珍珍就不会再嫌弃我了,也不会赶我走了。
未等他这个可怕的想法付诸实践,楼外月头顶被玉珍珍敲了一下,玉珍珍道:“我累了,我要休息。”
楼外月顿时忘了眼睛的事,又忙着给人梳洗换衣,小心翼翼地送到床上去,他用崭新的被褥将玉珍珍层层叠叠包好,像是在对待一件经不得半点摔打的古董摆件,待玉珍珍在枕头上躺好了,楼外月才稍稍松口气。
手里没了活计,他想起自己此刻很惹玉珍珍嫌,正要走开,衣摆便被一把拽住了。
“欣儿说的没错,你是泥鳅吗,这么滑溜。”说着,玉珍珍相当强硬地把楼外月拽进被窝,“烦死了,闭眼,不想看见你。”
不想看见楼外月,该闭眼的是玉珍珍,但父亲还是听从了儿子无理取闹的吩咐。他刚依言把眼闭上,怀里就钻进一具温凉的躯体。
“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
玉珍珍脑袋顶着楼外月的下颔,吐息浮动,这可真是活生生的温香软玉,楼外月忍不住就想去抱他,掌心试着要放到玉珍珍腰上,结果又被玉珍珍啪的打开了。
“问你话呢,没回答前不准碰我。”
楼外月顿了顿,心不在焉地说:“没去哪里……记不清了。”
不会有比这更敷衍的答案,玉珍珍却一反常态不再追究,他不让父亲抱,偏自己紧紧依偎在父亲胸前,怕冷般蜷起了双腿。
玉珍珍:“那你……你和哪些人见过了?”
“……”
“爹?”
“不记得了。”楼外月淡淡道,手便顺起了玉珍珍的头发,“反正都死了。”
楼外月莫名有些控制不住的烦躁,喉底干渴得要命,既然玉珍珍不许楼外月主动抱他,楼外月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他冰冷的嘴唇贴在玉珍珍发丝上,若有若无地落下许多个吻。
在赶到沈家前,他便已分不清昨日今朝,记载他步伐的不是日历,而是那本翻不到底的手册,他踩着尸骸奔赴下一个目的地,唯有以血抹去手册上的姓名时,楼外月才会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世界只剩黑白,可如果连那蔓延开的血色也消失不见,楼外月就找不到再活下去的理由了。
他恍惚地开口道:“玉珍珍,你怎么会在这里?”
玉珍珍道:“沈晚把我抓来的。”
“什么?他好大的胆子,他竟敢这么对你,我要杀了他,我要让跪着向你认罪——”
“杀什么杀,沈晚已经死了,你忘了吗?”
楼外月愣了,好一会儿,他缩了缩脖子。
“玉珍珍。”他跟做错事的小孩似的,嗫嚅道,“我没忘,我想起来了……你别生我的气。”
“哼,这也要生你的气,那我早该被你气死了。”
“不准这么说,你不会死的,有我在这里,谁都伤不了你。”
这种豪言,天底下也就只有楼外月说出来才不会被当成笑话,玉珍珍却不吃这一套,他对父亲的落寞无动于衷,口里不咸不淡地道:“是吗,可你不是马上就要走了吗。”
他也不贴着楼外月了,往床内侧挪了挪,楚河汉界分得很开:“这里离枫华山也就半日车程,你不是要在那里迎战江湖吗,你这么忙,哪有心思顾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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