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宣睢,伸出一只手去摸宣睢的眼睫,“在我心里,陛下是也会受委屈的人。”
--------------------
永嘉:这多少带点滤镜吧
第35章
绿衣和魏乔的婚期如约而至,永嘉公主很看重这桩婚事,成婚当日亲自到场给新娘子撑腰。
与魏乔相识的官员,有的羡慕魏乔娶到了与公主有关系的女史,有的暗笑公主府女史年纪渐长,非豆蔻小女,也有的觉得公主太过张扬,女史大约一样脾气,弄不好魏乔婚后会很难过。
沈籍也在宾客之列,这些人里,大约只有他真心实意地祝贺魏乔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魏乔到了沈籍跟前,端着酒杯松了口气,沈籍不怎么饮酒,因而也不会灌他酒。他顺手拿起沈籍面前的茶杯漱口,道:“你我同岁,我眼见成婚了,你却还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兄弟心里担心你啊。”
沈籍失笑,道:“后面多的是人等着灌你酒,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永嘉公主坐在厅内,怀抱着手炉一一打量着厅里诸人。魏乔官不小,厅里的人都是朝堂肱骨,相应的,年纪也大些。沈籍在里面算年轻的。
更年轻的一些人都被安排在外面,他们官职比较低。魏乔与勋贵子弟没有什么来往,因此年轻勋贵来的不多。永嘉本来想出去看看,无奈护卫坚决不许,她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便去后面找绿衣了。
今日绿衣成婚的盛况,被十几个画师绘成了一幅近三丈长的绘卷,从接亲到拜天地再到夫妻合卺礼,随着画卷的打开,一点一点呈现在宋檀眼前。
画中的绿衣身着凤冠霞帔,五官明艳,灿若朝霞,与魏乔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宋檀抚了抚画卷,感叹道:“当年我第一次见绿衣的时候,她又瘦又小,一眨眼都已经长成大姑娘,嫁人成亲了。”
宣睢不在这里,只命人送来了画卷,小年和落苏自进宫后就没见过成婚的景象,也跟着宋檀一起看。
宋檀问她们:“你们年岁也不小了,可有出宫成家的心?”
小年和落苏都摇头,且不说她们不能出宫,就是能出宫也未必就能嫁的如意郎君。
“还是在公公身边好,”落苏笑道:“公公和善,从来没有罚过我们,吃穿用度大约也不比官家小姐差,我情愿一辈子跟着公公。”
小年眉头微微皱,却没说话。
宋檀没注意,只是笑道:“你们什么时候有想出宫的想法,便同我说,我设法为你们周旋。”
小年和落苏只是笑,依着宋檀的意思将画卷妥帖收起来了。
进了十一月,宫里往行宫送了一批东西,另有两株新培育出的极为珍贵的墨梅。
太后娘娘喜欢花草,对这两株墨梅极为喜爱,回信里问了皇帝身体可好,还有她亲手画的一幅九九消寒图。
在宣睢年幼的时候,母子两个相依为命,那时候太后并不是很得先帝宠爱,多的是自己一人独处的时间。她并不自怨自艾,而是想法设法排遣寂寞和无聊,每一年的冬天,她都会画这样一幅九九消寒图,空白的梅花留给宣睢上色。
后来宣睢即位之后,太后仍保留着画九九消寒图的习惯,不过那时候宣睢已经很少再去给每一朵梅花填色。
不知道那些年太后画的每一幅图,都是谁来填的色。
过了几天,宣睢告诉宋檀,他打算去行宫过冬。除了后妃和皇子,朝廷百官五品以上的都可以去,允许带着家眷。
这是一项大工程,可宣睢是个不讲道理的皇帝,他要求十日之内布置好所有事宜,到达行宫。
除了宋檀,整个宫里忙的团团转,四局八司打造应用的东西,还遣人先行去行宫,修缮房屋,清理积雪,修理水道。行宫上上下下,连地皮里嵌的一颗石子儿都得洗过三遍。
那一日天气不错,晴朗的天,冰雪都在消融。文武百官已经先行到了行宫,于正殿前等候陛下。禁卫军威风凛凛,围绕着行宫内外,森严肃穆。皇帝的车架缓缓而来,金线绣的软帘在阳光下反射着夺目的光芒。
宣睢身着玄色冕服,从车架上下来,百官跪地行礼,山呼万岁。
在皇帝的车架之后,另有一架规格仅此于皇帝的辇车,四面帘子都放下来,盖得密密实实,望不见里面的情形。这架辇车并不停,直入皇帝下榻的明章殿。有心的人留意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管心里有多少猜测,一点也不敢宣之于口。
明章殿里的摆设和太极殿里一模一样,好处是这样居住很方便,坏处是一点新意也没有,透着无聊。
伺候的人里,落苏不在,只有一个小年在收整东西。宋檀问落苏人呢,小年回道:“落苏在陛下跟前不留意弄碎了茶盏,这会儿留在宫里思过呢。”
宋檀有些可惜,“好不容易来一回行宫,也不叫她跟着过来玩玩。”
小年笑了笑,没有说话。
行宫周围人来人往,朝廷命官不少,各自带着家眷命妇,小孩子一时玩闹起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明章宫倒成了行宫里最安静的一个所在。
那天晌午十分,宋檀出去闲逛,路过一棵树的时候,树忽然摇落起来,扑簌簌落了宋檀一身的雪。
齐杨当即呵斥道:“大胆!”
树那边的宫人们全都跪下请罪,只有两个乳母不认得宋檀,慌得不知道怎么样好。
宋檀抖了抖狐裘上的雪,抬头望去,却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扎着双髻,手脚并用的挂在并不粗壮的树枝上,眼泪汪汪地看着宋檀。
宋檀问道:“怎么回事?”
齐杨去问,没多会儿回来,道:“安郡王家的小公子,爬上了树下不来,乳母和丫鬟们正着急呢。”
那边梯子已经搬来了,只是小公子紧紧抱着树枝,死活不敢动。
正僵持着,只听咔吧一声,那树枝折断了,小公子从树上掉下来。宋檀离他近,慌得去接,小公子砸在宋檀身上,将两人都砸进了雪地里。
小公子看了看宋檀,张嘴哇哇大哭。
宋檀胳膊不知道撞到了哪里,疼的厉害,齐杨齐柳不敢动他,一叠声喊着去叫太医。
远处呼啦啦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永嘉公主和贺兰信,乳母见了贺兰信,好像见着了主心骨,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贺兰信冷着脸,把还在哭喊的小公子提溜起来,上下看了看,没看到什么伤处。
永嘉公主却去看宋檀,道:“你还好吧。”
宋檀这会儿已经站了起来,只是曲着手臂,嘶嘶地抽冷气。
贺兰信把小公子交给乳母,道一声得罪,上前去摸宋檀的胳膊。
“是脱臼了,”贺兰信道:“肘关节脱臼比肩关节复杂些,等太医吧。”
太医很快到了,宋檀被人送回了明章殿。
贺兰信带着小公子走了,永嘉公主想了想,跟去明章殿看热闹。
东暖阁里十分暖和,厚厚的帘子隔绝屋外的寒冷,宋檀脱下厚厚的袄子,只着中衣等候太医的治疗。
永嘉公主坐在对面,看宋檀的伤势。
“那不是安群王家的小公子吗,怎么是贺兰信将他带走了。”
“小公子的母亲是贺兰信的姐姐,那小子是贺兰信的外甥。”永嘉公主道:“贺兰信对你好像一直有意见,你觉得能不能是他故意把你砸成这样的。”
宋檀看了永嘉一眼,“公主要这么说,看起来是公主对贺兰大人有意见。”
永嘉公主嗤嗤地笑了。
两人正说着贺兰信,外面来了个锦衣卫,送来几瓶药膏,说是贺兰大人吩咐的。
关节复位之后红肿的厉害,小年把药膏给宋檀涂上了。药膏有苦涩的香味,涂上后十分清凉,一点也不觉得肿胀了。
还是他们习武之人手里的东西好用。宋檀把药膏看了看,也没个名字,先收回抽屉里了。
宣睢得知消息后很快回来了,永嘉见他回来,便起身告辞,宣睢摆摆手,教她走了。
宣睢先看了宋檀的伤处,又细细问了太医,眉头微微皱着,不晓得在想什么。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