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高望瞪了谢观雪一眼,觉得他这就是小题大做。
昨日木鱼贤侄才从沈府活蹦乱跳的进宫,严盛要是动了沈木鱼,岂不是就在逼中书令和靖王联手,届时别说殿前总管了,他这条命都难保,那阉人精明狡诈,这点还是拎得清的。
谢高望回书房写信去了。
谢观雪脑袋乱糟糟,急得直拍大腿:“小白,沈木鱼真的有危险吗?!”
白涂传达沈木鱼的话:“生不如死!”
谢观雪咬了咬牙,避开谢高望派来的家丁,翻出了沈府的院墙。
白涂帮着出谋划策:“我们去找靖王吧!”
靖王就在离京城不远的常州,骑快马不过半日便到。
谢观雪闻言一个踉跄,眼神都坚定了起来,“其实我轻功不错,要不然我还是勇闯皇宫吧。”
靖王,听到这两个字他腿都软了,见到那还得了!
何况人家堂堂一个王爷,还是尚书令和门下侍中,比他爹官位都高,凭什么见他一个纨绔少爷,都不是一个层面的人!
白涂叹了口气:其实它也怕呜呜!
最终谢观雪还是被迫出了城——白涂用蛇格和他保证靖王和沈木鱼的关系真的十分亲密,一定会出手相助,他才勉为其难相信一次。
比起自己夜探皇宫,找靖王出面确实既保守又安全,甚至比把中书令找回来还要管用。
谢观雪骑着马疾驰而去。
沈木鱼正坐在御书房内胆战心惊。
窗缝中的映出一抹绿色身影,沈木鱼被压迫着连课都没听进去,硬着头皮看了一眼一侧柜上的九龙匣。
严盛告诉他钥匙在靖王和他爹手里,但九龙匣下面还压着一把备用钥匙。
门口的两名千牛卫不仅是防止严盛进御书房的,顺带还防止凌之恒想用玉玺再干坏事。
沈木鱼只要拿到玉玺,严盛就会向陛下告发他,然后趁着靖王还未回宫,直接让陛下下令将沈木鱼逐出皇宫,继续在宫外当他的逍遥少爷,保证他们沈家一家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鬼才信他的话!
沈木鱼低下头,不满的撇了撇嘴,他是不懂法,又不是傻。
玉玺一偷,到时候是对是错还不是任由这死太监说了算。
他虽然带领沈家走向巅峰,但也不能带着一家上下一百多口人下地狱吧。
他怎么能抢他爹的戏份!
沈木鱼低下头,用身子挡住桌案,侧对着凌之恒,悄悄对他传了个纸条。
少年的字经过几日的书写,虽然还是歪七扭八,但倒是能写小了,在半个手掌大小的边角料写上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凌之恒打开一看,下意识看了眼窗外,拧起了眉,趁太傅不注意,丢了回去。
沈木鱼抿唇笑了笑,满怀期待的打开,看清里面的内容,顿时垮了脸。
凌之恒瞧见沈木鱼不高兴,为难的捏了捏手指,又递了一张纸条给他。
凌之恒说虽然不能每日带着沈木鱼一起上早朝下早朝,但是这几日靖王不在,明日下朝后可以带沈木鱼去骑马,西域那边进献的汗血宝马有两匹特别温顺可爱。
沈木鱼一想下朝之后严盛跟着下朝又要对自己动用私刑,就小鸡啄米的点头附和,冲凌之恒眨眨眼,示意“就这么定啦”,把纸条揉成团掰成两半扔了。
结束教学之后,沈木鱼便随着皇帝跑回了养心殿。
打扫御书房的宫女抱着写废的纸去清理,被一名太监拦住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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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谢观雪快马加鞭到了常州,拿出他爹吏部尚书的令牌,不用盘查就直接进了常州城。
谢观雪方一进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菜市场北面高墙上悬挂的三具断头尸体吓得魂飞魄散。
啊啊啊啊!
谢观雪瞪圆了眼珠子,连连后退了几步,不慎撞到一位买菜的大婶,活像碰到了墙上尸体般跳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撞的是他。
“小伙子外地来的吧。”大婶吐了颗瓜子,淡定的瞥了一眼那三具尸体,兴致冲冲道,“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啊,中间的那个可是咱们常州之前响当当的节度使,边上那个长一点的是他的儿子,那个女人呢就是节度使夫人,昨天刚被砍得,你瞧还滴血呢。”
谢观雪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好像是听他爹提过一嘴,这次贪污最严重的就是被派去边境那边的节度使,原本今年都交了告老还乡的辞呈,谁知道贪的太多,手底下军官一级级剥削下去,到最后连边关将士的军饷都拿不出来了,事情闹大之后,再变卖家产去补洞已经来不及了。
大婶在一旁兀自鼓掌:“这就叫杀得好,咱们老百姓一年到头就赚那么点,本来连交税都不够,这些钱啊也全进了这些人的口袋落不得一点好,贪官污吏一死,赋税都减轻了呢,明天中午靖王爷还要斩一批呢,哎,你见没见过砍头啊,明天午时记得来看啊!来迟了就看不到了!”
看什么啊!看人被砍头鲜血直流?
谢观雪麻了,被这婶子的热情胆大吓了一跳,浑身抖了抖,步子格外沉重起来。
要不他还是继续夜闯皇宫吧……
他现在撞上去,靖王不会把他一起砍了吧!
谢观雪犹豫再三,仅凭着最后一丝为好兄弟两肋插刀,来都来了的美好品质,硬着头皮挪到了驿馆外。
两列带刀侍卫像门神似的站在门外守着,谢观雪腿一阵发软,紧张的拼命咽口水。
待那护卫要拔刀驱赶他时,谢观雪翻出他爹的令牌,声如蚊呐唯唯诺诺的说,“我是沈木鱼派来找靖王救命的,大人能帮忙通禀一声吗?我爹是吏部尚书。”
沈木鱼,不就是和王爷一起脱裤子的中书令的宝贝儿子?
那侍卫一愣,诡异的把刀放了回去,“您稍等。”
片刻后,侍卫身后跟着一名下人,“谢公子,王爷有请。”
王爷有请?
请?!
靖王请他进去!
小哥你真的没听错王爷说的不是叫他滚吗?!
谢观雪不可置信,在那下人又恭敬的重复了一声后,整个人都飘飘欲仙起来。
谢谢沈木鱼,没想到他也有一天能被靖王请进去!
谢观雪压制住激动,低着头跟着进了驿馆,见到坐在桌前看公文的靖王便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等屁股坐上被靖王赏赐的椅子时,更是兴奋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双手死死的掐着大腿根,才没咧出两排大牙来。
白涂用蛇尾戳了戳谢观雪的脖子,谢观雪连忙正型,道:“王爷,沈木鱼他快不行了!”
凌砚行执笔的动作一顿。
谢观雪一拍大腿,嚎道:“九死一生,生不如死,死去活来啊王爷!”
凌砚行垂眸书写,淡淡道,“宫内戒备森严,你又是如何得知?”
谢观雪一噎,求生的本能告诉他这问题回答的不好甚至能治他们一家老小的罪。看向白涂,白涂正默默咬紧自己的尾巴,装死。
谢观雪大为鄙夷它这装死行径,但也知道小白会说话这事儿不能被人知道,万一靖王当它是妖怪追求长生不老把它抢去泡酒炼丹怎么办!毕竟这可是沈木鱼临走前托付给他的!
谢观雪声音弱了三分:“沈,沈木鱼托梦给我的嘛。”
凌砚行冷冷的嗤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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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木鱼第二日天没亮就起来打扫了,把整个紫竹轩打扫的焕然一新,想了想,又把那还剩下九根意味着他还要被罚九次的紫竹往边上拖了拖,开始在门口翘首以盼。
然而等到亥时,依旧没瞧见黄团子的影子,反倒是看到了瘦削文雅的严盛。
“沈大人久等了。”严盛揣着笑眯了眯眼,尖细的嗓子宛如刀片在树皮上剐蹭,和面对凌之恒的温柔嗓音天差地别。
沈木鱼下意识的后退,蓦然撞上了一堵肉墙。
又是那两个灰衣太监,轻松就遏制住了沈木鱼,一如昨日般先把他的脸朝水缸里怼,直到少年挣扎到了极致,才眼露凶光的将他拎起来。
严盛揣着袖子,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狼狈如落汤鸡般的沈木鱼,微笑道:“昨夜御马监出了事,陛下派奴来知会沈大人一声,改日再一起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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