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张脸太过碍眼。
凌砚行本以为自己也算是见色起意,毕竟他早就年少怦然心动的年纪,说起那些未免太过虚伪,沈家那小子若非生的漂亮水灵,自一开始他也不会起逗弄他的心思,但如今面对这张打扮的酷似沈木鱼的脸,他却提不起半分兴趣,只余下不悦。
凌砚行冷冷的“呵”了一声,狭长的凤眸乜斜,本就冷漠的脸上凝起冰霜,叫人背后生寒。
寡淡的有些刻薄的薄唇轻飘飘的吐出四个字,“东施效颦。”
柳絮脸色刷白,壮着胆子抬头直视的视线被吓得缩了回来,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沈木鱼走近听见靖王嘲讽人的成语,脚步慢了下来,眨了眨眼,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畅快和得意。
靖王单身二十六年真不是没有原因,忒不会怜香惜玉了,也就我脸皮厚能接得住他的茬。
东施效颦,可见他也觉得我帅!
郁闷一扫而空,沈木鱼想了想,定睛瞧了眼那快哭的柳絮,依旧不爽他酷似自己的打扮,更不爽他将自己认成出来卖的,慢吞吞的凑到了靖王边上。
“王爷!”
沈木鱼在靖王一步之外停住,双手背到身后,瞥了眼柳絮,扬起下巴,语气中带着浅浅的殷勤,“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呀?”
“视察河堤。”凌砚行往沈木鱼那儿迈了一步,“等急了?”
“那也没有。”
沈木鱼被盯得心虚,脸颊不争气的冒起了热气。
捅破了窗户纸,知道靖王馋他身子,他怎么感觉靖王这话好像在和他调情,说的黏糊糊的。
噫,我也不单纯了。
沈木鱼把脑子里的臆想甩出去,颇有些羞恼的瞪了靖王一眼,被对方抓个正着,连忙慌张的收回目光,低下头状若无事发生。
没什么心机,几乎是什么心事都写在了脸上,凌砚行看出沈木鱼又想了些有的没的,眼皮一颤,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靖王更偏袒谁,显而易见。
黎怀安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柳絮,小公子长得俊你也不能打扮的和人家一模一样,像什么话,还不回屋脱了!”
柳絮浑身一颤,脸上的血色褪尽,连连弯腰:“是,是大人。”
黎怀安瞪了他一眼,目光在沈木鱼身上微微一顿,拱了拱手:“小孩子不懂事,王爷和小公子莫怪,还不知道小公子叫什么,咱们城外月老庙能在双生石上刻字做成吊坠,尤其灵验,下官没什么能送的出手的,只希望王爷和小公子日后能白头偕老,送上一份祝愿。”
他小瞧了这小少年,手段不是一般高明,那是相当高明!
也是,能让阎王爷从京城带出来,一路都保护着,只怕是已经进了靖王府,得了名分了。
今早收拾屋子的小厮可是说了,浴桶内的水溅出了许多,可见这少年正值宠爱,幸好本官聪明,凡事都留有后手,没亲自出面叫这人滚蛋。
这种无依无靠连孩子都没法生的男妾,一定是最希望能得夫君一世宠爱的,月老庙的刻字,他一定不会拒绝。
男人嘛,最受不了的就是枕边风,讨好不到靖王,讨好他床边的,也是一样的。
正在黎怀安以为自己稳操胜券,抬眼偷看沈木鱼的神色,却怔了怔。
少年俊秀的脸红到了耳根,看起来是害羞了没错,只是那双眼睛未免太过心虚,添了几分羞恼和震惊。
反观靖王,倒像是对这“赔礼”感了兴趣。
黎怀安不解极了,随后把这归结为他不愧是能抓住靖王爷的心的男子,王爷或许就喜欢他这股羞恼的劲。
凌砚行:“姓沈。”
能讨好到人就成,黎怀安赶紧点头,“可是蒋沈韩杨的沈?”
凌砚行颔了颔首,沈木鱼愤愤道,“错!”
黎怀安左右瞧瞧他们两个。
沈木鱼幽幽道:“是沈阳愈的那个沈!”
中书令的姓氏?那不还是蒋沈韩杨的沈嘛,我这黎还是先皇后的黎呢也不见我显摆,黎怀安笑笑,弯腰记下。
他懂,出身不好都喜欢攀高枝。
沈木鱼继续幽幽开口:“沈阳愈就是我爹。”
黎怀安蓦然抬头,眼珠子一瞪。
沈木鱼整张脸红的像朝天的红辣椒,不敢当着靖王的面再大胆的说他们只是兄弟,可别给自己挖坑埋了,只能涨.红着脖子高声道:“我爹是中书令!”
你才是出来卖的,你才和男的白头偕老!你说他儿子是断袖你触沈老头大雷了你死定了!
沈木鱼目光幽怨,黎怀安吓的浑身一抖,下意识看向靖王,靖王笑看着恼羞成怒暴跳如雷的沈木鱼,并未反驳他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难道他真是中书令的儿子?!
黎怀安宛如被一道晴天霹雳劈的外焦里嫩,双腿一软跌在了地上,两眼一黑,感觉自己这仕途一眼能望到头了。
中书令刚正不阿,唯有对儿子是百般宠爱予取予求,凭沈大人的个性,若是知道他把沈家独苗当男妓……
吾命休矣!
黎怀安吓出了一身冷汗,还没安抚好靖王,这下把中书令也惹上了!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他慌张的擦了擦汗,“原,原来是小少爷,那什么,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这就,这就命人去准备厢房。”
沈木鱼面上一喜,随即想到什么,小心翼翼的瞧了眼凌砚行,气焰又矮了下去,小声哼哼,“现在还有什么用,算了,本少爷不和你一般计较。”
沈木鱼说完,斜眼用余光偷看靖王,见对方嘴角上扬,松了口气。
在哪儿不是睡,反正他答应了回京再弄他,要是现在把凌砚行给惹恼了出尔反尔,他才是真的要哭呢!
黎怀安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又将话吞下,诚惶诚恐的点头附和。
.
当晚,把那两个没用的男倌扔回花街,原先备好的可供靖王挑选的男孩也全赶了出去。
黎怀安将“谎报军情”听传言只听一半管家臭骂了一通,瘫在太师椅上,一阵后怕。
靖王那边还没个交代,若是这小少爷告到他爹哪里,只怕他会死的更快。
“老王,今天收拾王爷屋子的小厮呢?”
管家默默拾起老爷扔掉的扇子,“已经处理了大人。”
黎怀安有些可惜,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他只能和心腹管家老王商量:“沈木鱼应当是代他父亲监视靖王爷,虽说我们事先弄错了,但小八不是说,那桶水都流了半间屋子了,若非如此,本官也不会叫柳絮去学样勾引王爷。”
小八便是今早负责收拾靖王所在厢房的小厮,同主子汇报完屋内的情况之后,怕他说漏嘴,就将人找了个由头发卖,拖出城外埋了。
黎怀安细想之下总觉得有些不对,沈木鱼若不是断袖,仅是将他们安排在一个屋,怎么会闹到半夜?本官又没下.药。
他可是细瞧了,王爷今早唇角都叫人咬破了!
他们之间铁定有点什么猫腻。
沈大人的独苗要是走上不归路,其实也不全赖我昨晚那么一捣鼓吧。
管家思索片刻,“沈大人老家同小人是一处的,听闻他年少的时候因为生的太俊,还被男人盯上过,大人不若派人去京中打听打听,若是沈大人厌恶此道,我们先发制人,叫沈大人来制衡靖王?”
告状这事,还不是谁先说谁有理。
届时中书令和靖王闹起来,谁还能记得他一个小小的江州知府把人家儿子塞靖王屋里去过,毕竟今天可是人家儿子主动要和靖王一个屋的。
“妙啊!”
黎怀安一惊,“你怎么不早说,既是和中书令是同乡,你家上数三代,能不能和他攀上点关系?”
管家:“……大人,小人世代都是家奴,若非当初大人看重,小人这回还在松城县为奴为仆呢。”
黎怀安:“……”
“对了大人,还有各地知县那边,他们今日递了信过来……”
“什么时候了,本官自身都难保了,叫他们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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