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下)(110)
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么想不开。
礼貌寒暄几句，见时间不早，众人便接连告辞。同时不忘留下一句：“长风兄，改日再战。”
别看欧洲现太平了，日本被揍得缩起了脖子，少帅们普遍认为，凡尔赛和约带来不会是长期和平，欧洲早晚还要打起来。就像送援助物资到德国兵哥曾说过，战后德国埋着火药，一旦时机成熟，必定会被点燃，爆炸。
“凡尔赛和约签订后德国，就像是一个被关监狱里犯人，看守职责，囚室铁栏杆和墙壁却没想象中那么牢固。”龙少帅说道：“法国人迟早会再倒一次霉。”
“德国人并不认为自己战败。”只从巴黎和会期间德国报纸，就能清楚看出这一点。
马少帅貌似粗枝大叶，匪气十足，一旦论起军事政治，国际局势，目光同样敏锐，“一个不认为自己打了败仗国家，却要被迫接受这样条款，搁谁也不会服气。”
“一旦牵涉其中，必定会惹上麻烦，可事有两面，这也是华夏机会。”宋武看问题着眼点倾向于政治方面，战场上，他不是场大多数人对手，但于政治一途，同龄人，真没多少能玩过他。楼长风这样逆天除外。对于楼逍，宋武也时常会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感慨。
麻烦，也是机会。
李谨言回府之前，楼少帅等人就讨论，一旦大战再起，华夏该何去何从。效仿美国奉行孤立主义是绝对不可能，华夏并不具备美国一样得天独厚地理条件。若要参与进去，就必须考虑一个站队问题。
华夏已经成立联邦，联邦有多少成员国，都分布哪里，对华夏边境安稳以及今后发展，都是大有影响。危险能消灭萌芽中好，那些两面三刀，当面陪着笑脸，背过身去，就想着法从华夏身上咬一口，总是要让他们知道，凡是敢惹华夏，都要付出代价！。
说华夏欺负人？不讲理？
和一群听不懂人话，是不需要讲道理。揍一顿，再扇两巴掌，这才是彼此沟通佳方法。别说是现，就算是后世，同样谁实力强，拳头大，说话声音才响。
霸-权-主义？
山姆大叔总把人权和公理挂嘴边，可他们身上，这四个字才体现得淋漓致。一边高举着“人-权，公理和正义”大旗，一边干着狗-屁-倒-灶-事，偏偏有人专门吃那一套，还美其名曰：众人皆醉我独醒。
所以，没“被”公理，“被”正义之前，一定要先出拳，把对方揍趴下，道理就站自己这一边了。
按照李三少话来总结一下，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实际操作起来，少帅们只会比李谨言所能想到“彻底”
送走客人，楼氏父子也回房休息。
楼少帅站床前时，床上一大两小早就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守夜丫头门后探了一下头，又飞缩了回去，她从来不知道，只是个背影而已，就能这么吓人。搓搓胳膊，“职业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声，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过了一会，听到室内传来声响，丫头壮着胆子又探了一下头，就见楼少帅正抱着楼二少迈步走出房门。
几分钟后，楼少帅空手回来，再出来，怀里变成了小胖墩。
从头至尾，小豹子和小胖墩都没醒来，被包裹得严实，躺楼少帅怀里，还砸了砸嘴。
睡梦中，李谨言发现怀里小火炉不见了，无意识朝身边摸，摸到了人体温度，靠上去，个头好像比之前大了一点，还不是一星半点。就算这样，李三少也没醒过来，反而睡得沉了。
翌日清晨，李谨言醒来后没看到小豹子，抻了个懒腰，却也没觉得奇怪。关北就发生过这样事，不过，有幸被楼少帅搬运只有楼二少。
楼少帅靠坐床边，没有军装，只穿着黑色长裤，浅色毛衣，少了一分铁血，多了几许温和与安静。
“醒了？”
“恩。”李谨言没急着起身，侧躺着，貌似还有些迷糊。
一只大手罩上他额头，手指-插——进-发间，轻轻按压，李谨言半合上双眼，像是一只正被顺毛大猫，就差从喉咙里发出舒服呼噜声了。
若不是墙上自鸣钟敲响，丫头来请两人去吃早餐，李谨言差点又睡了过去。
餐桌上很沉默，只是楼二少和小胖墩望着楼少帅表情，怎么看都像带着控诉。
上午九点，前德意志驻华全权公使辛慈再次来访。虽然打着拜会楼少帅名义，两人话中所谈内容却和“私人友谊”相距十万八千里。
经楼大总统授意，就华夏与德意志恢复邦交一事，楼少帅给了辛慈肯定答案。
“还要递交国会审议，是年底。”
“这真是太好了。”
有了这个口头承诺，辛慈进而提出了他来访另一个目，魏玛政府希望同华夏订立密约，以德国技术和工程师同华夏兵工厂合作，共同研发和制造武器。同时，德国也希望能同华夏再次开展贸易。
凡尔赛和约规定巨额战争赔款，以及对德国贸易变相封锁，给德国经济造成了巨大负担和打击，交付第一笔赔款后，德国就出现了可怕通货膨胀。
和约中还规定，一旦不能期限内交付赔款，需要以矿产能源和机械设备抵偿，这大大激起了德国人不满。为了缓和国内矛盾，魏玛政府必须想办法稳定物价，降低失业率，可能恢复经济，基本，让大部分国民能吃饱肚子。
可惜是，一直到魏玛政府被纳-粹-政府取代，这个愿望也没能实现。
必须承认是，虽然魏玛政府被认为是由一群政客组成，背后给军人捅刀子政权，但执政期间，他们也同样做出过努力，只是由于各种原因，均以失败告终。
“重开展贸易不是问题。”楼少帅回答很干脆，“军工合作还要另议。”
辛慈目没有完全达成，比起阅兵前那一次会面，却已经前进了一大步。
他必须给国内发电报，确定一任驻华公使人选。对现德国来说，保持同华夏“友谊”实是太重要了。
谈话过程中，楼少帅并没提起七年前从德国人手里借来八千万马克，辛慈同样没提。民四借款合同同辛慈本人没有任何关系，直接关系人，德华银行行长，前青岛总督瓦尔德克都已经返回德国，而远东舰队司令冯施佩已经随同旗舰沙恩霍斯特号葬身海底。
还有重要一点，合同没到期。是否提前还钱，主动权并不德国人手里。
十月二十八日，华夏国会开始审议同德奥恢复正常邦交议案。
当初华夏政府与德国断交，对德国宣战时，顺便带上了奥匈帝国。如今也是一样，只与德国邦交正常化太过显眼，顺便带上奥地利，明知道其中有猫腻，也没法挑理。
华夏联合政府外交部上上下下，不管见哪国外交人员，开口总不忘带上一句：“华夏爱好和平……一切为了和平。”
据悉，先说出这句话是外交部长展长青。如今，却已经成为了所有华夏外交人员口头禅，包括驻外公使和领事。
同日，美国国会通过了沃尔斯泰德法，美国宪法第十八号修正案生效，进入了倒计时。
十月三十一日，参与阅兵式各省军队陆续开拔，临行前，督帅夫人们都收到了李谨言备下一份“人情”
李谨言回到关北之前，联合政府终于付清了驱逐舰和潜艇余款，当海军上下为实力增强欢呼雀跃时，李三少也笑眯眯数钱。
十一月中旬，任午初从京城成功脱身，继续回北六省做他财政局长，白总办三天两头给自己放假日子一去不复返。
十一月二十二日，关北图书馆正式对民间开放，馆藏大量典籍，抄录孤本，国内引起了轰动，南北各地报纸均大篇幅报道，热度不下之前阅兵式。
有文人发表文章，高呼：“此乃国之幸，民族之幸！”
白老，邓老，冉老等国学大家均馆中留有墨宝，大门上匾额是白老亲手所书。曾有人笑言，不提馆内古籍，仅是这些墨宝，已是价值连城。
十一月底，关北电影公司开拍由枝儿主演，张建成执笔片，方氏兄弟也开始制作动画片，李谨言兴致来时，会去电影厂转一转，偶然间得知，跟方氏兄弟身后忙来忙去美国人，是公司招员工，名叫沃尔特迪斯尼。
“叫什么？”
“沃尔特迪斯尼。”
美国佬听见有人叫他名字，转过头咧嘴一笑，还挥了挥手，“你好。”
李三少：“……”
又是哪只蝴蝶扇翅膀？难不成米老鼠和唐老鸭还没出生就打算移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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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学习动画片制作,我为它着迷。”
为了确定心中猜测，李谨言特地和沃尔特本人进行了一次长谈,虽然略显突兀，沃尔特还是很高兴能向公司“大老板”阐明自己理想，他不只想做一名普通员工,希望能事业上取得成功。他想同方氏兄弟学习绘画和制作动画片技术,创造属于自己动画作品。
“我已经有了灵感，一个相当不错故事。”沃尔特拿起笔，白纸上画了一只兔子卡通形象,“我叫它迪斯先生，它将和一个可爱小姑娘,演绎一个美丽童话故事。”
沃尔特阐述很有趣，他不只构思形象,还编辑了整个故事，“起初，我想到是《爱丽丝梦游仙境》，我对方说出了想法，他提醒我，这里是华夏，爱丽丝故事固然美好，却不属于这里。我又请教了方，然后，我知道了华夏神话中一个美丽故事，有个抱着兔子姑娘生活月亮上，姑娘还有一个喜欢砍树邻居……”
李谨言：“……”
抱着兔子姑娘？喜欢砍树邻居？
嫦娥奔月？吴刚伐桂？
他该问一问方氏兄弟，他们都和这个美国佬说了什么，好好神话故事，怎么到他嘴里，变得这么不对味？
况且，就算故事“不错”，他也很难想象，一个美国人会制作出什么样奔月故事，后世花木兰，不提故事如何，单论人物形象，或许某些人喜欢，李谨言却实接受不能。
不同文化背景，讲述相同故事，总是会存”接地气”问题。
迪斯尼版嫦娥？李谨言脑子里简单勾勒出一个形象，果断斯巴达了。
但是，李谨言也没打算掐灭沃尔特工作热情，只是建议他，可以和动画制作部画家们多交流，至少别创作出一个长得很有美洲特色嫦娥。制作动画短片，也不一定非要有固定范本，完全可以自己创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