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怀了崽(61)
官兵拱手,而后手起刀落,一时间鲜血四溅,幼清忍不住捂住眼睛,连连后退几步。
“当真是在薛白那里?”太后见自己处置了王府来的人以后,幼清依旧如此沉得住气,便给张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张嬷嬷同她主仆几十年,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她走到幼清的身边,扯下他的手,逼他看着地上的断肢,沉着脸说:“王妃,这是太后娘娘在为你出气,你可得好好看着。”
“我不看,长针眼!”
幼清怒气冲冲地推开张嬷嬷,张嬷嬷一时不察,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她好不容易站稳以后,阴测测地问道:“王妃,你可知道,打狗还要看主人?老奴受命于太后娘娘,你竟敢——”
幼清奇怪地问道:“难道你是狗?”
“……”
张嬷嬷被他噎住,频频望向太后,希望有太后为自己做主,然而太后只是一拍桌,“够了。”
“从嘉王妃,哀家问你,你是当真记起来虎符的去处,还是在糊弄哀家?”她的神色一凝,再不复往日慈眉善目,面带讥讽道:“哀家平生,最恨有人满口胡言乱语、装疯卖傻,挡了哀家的路。”
“老三可曾告诉过你,她那娘是怎么死的?”
幼清睁大眼睛,慢慢地摇了摇头。
“他倒是够疼你,和他那父皇……一模一样。”太后说到最后,竟有些咬牙切齿,她颤抖着手端起紫砂杯,饮下一口茶水,平复心绪以后,才又缓缓地开口问道:“那一日哀家特意传唤你与宣王妃一同进宫,宣王妃究竟同你说了什么,你才拿走了那块虎符?”
“啊?”幼清眨了眨眼睛,支支吾吾地说:“她、她好像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
太后哼笑一声,随即冷下脸,向他发难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哀家根本就未传宣王妃入宫!”
幼清心想这是耍赖,不由得瞪圆了乌溜溜的眼睛,努力地给自己圆谎,“……是我记错了。”
太后撩了撩眼皮子,“看来还是不老实。”
她要笑不笑地说:“张嬷嬷,既然从嘉王妃敬酒不吃吃罚酒,哀家便把他交由你来处置了。”
“老奴遵命。”张嬷嬷了然一笑,她记恨于薛白那一日的杀鸡儆猴,自然想让幼清也受一番皮肉之苦,张嬷嬷向太后提议道:“太后娘娘,依老奴来看,王妃句句成谎,有损皇室威严,不若拔掉他的舌头,再缝上他的嘴巴,以儆效尤。”
太后老神在在地说:“拔舌便免了。”
即使不拔舌,只缝上嘴巴,也有一番苦头吃,张嬷嬷应下来,又命宫女呈上针线,而后阴毒地盯着幼清,怜悯地说:“王妃,得罪了。”
幼清往后退几步,把嘴巴捂得紧紧的,他瓮声瓮气地说:“不行。”
“王妃,这里不是你们的王府,你说的——不作数!”张嬷嬷说完,伸手扯住他的手腕,幼清吓坏了,忙不迭夺回自己的手,连连往旁边躲,再三如此,张嬷嬷斜眼一瞥,不耐烦地对官兵说:“还不快把王妃抓住!”
官兵充耳不闻,没有动作。
“你们是聋子?”张嬷嬷皱起眉,她本欲一掌甩过去,却让人捏住手,几度发力未能夺回,只得怒目而向:“你这狗奴才,好大的胆子!”
官兵依旧不语。
张嬷嬷见状心头更是怒火中烧,她用另一只手狠狠地甩过一巴掌,官兵沉默着加大力道,只听“咔嚓”一声,张嬷嬷顿时哀嚎起来,“手!我的手!”
太后大惊,冷声呵斥道:“怎么回事!”
幼清赶紧跑到另一个官兵的身后躲着,他一开始就认出来,身着玄甲的人才是这几天给自己送零食的影卫,幼清悄悄瞅一眼断舌还断手的两个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声地嘀咕道:“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他们。”
太后闻言,似是反应过来,猛地摔碎紫砂杯,“来人!快来人!”
将幼清护在身后的人见时机已到,拔剑向太后飞身而去,太后大叫道:“有刺客,来人,护驾!来人!”
直到长剑抵喉,仍旧无人回应。
宫女们惊恐地后退,太后面色铁青道:“你这刺客,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如此对待哀家!”
“刺客?”
清冷的嗓音在此刻响起,薛白一身白衣,缓缓走来,“母后口中的刺客,可是埋伏在行宫外三百个影卫,一千零一个弓箭手与三万骑兵?”
他一顿,“……还有母后的兄长,熊将军。”
“什么?”太后心尖一颤,她掳来幼清,本就打算好即使要不来虎符,也能引得薛白前来,届时再一网打尽,却不想他会知道得如此清楚,并且毫发无损地闯入行宫。
既然薛白未受伤,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自己这边的人出了事,太后又惊又怒地问道:“你把哀家的兄长怎么了?”
“乱臣贼子,死不足惜。”
太后按住心口,恨得咬牙切齿,“你这该死的杂碎!”
薛白神色淡淡道:“此次还需谢过母后,让清清拿到虎符。”
说着,一只莹白修长的手抬起,薛白亮出一枚完整的虎符,似笑非笑道:“多亏了母后的虎符,儿臣才得以号令三军,诛平贼子。”
太后死死盯着薛白手里的虎符,胸脯上下起伏,没想到竟会是她自己为他人作嫁裳,“你……”
薛白并不搭腔,只是击掌三下,薄唇轻启道:“来人。”
不多时,纷至沓来的脚步声自四面八方响起,乌压压的玄甲铁兵将花园包围,薛白居高临下地望着太后,“母后,愿意归顺于儿臣的,儿臣已下令将他们重新收编于军营,至于不愿意归顺的那五名刺客,儿臣已经替您……尽数除去了。”
只因一枚兵符,几万人便不战而败,归顺于薛白,太后几欲呕血,她怒气攻心,咳出一口血,指着薛白冷冷地说:“哀家当日就不该留你一条命!”
说到这里,太后忽而一笑,“你可知哀家为何没有对你赶尽杀绝?”
“你那娘她——跪在哀家的面前,不惜一刀一刀划烂自己的脸,声泪俱下地求哀家能够饶你一条命。”太后放缓声音,眯着眼回忆自己这辈子,最为快意的一天,“堂堂魏妃,陛下最宠爱的魏妃,跪在哀家的面前,她划烂自己的脸,又剜去自己的双眼,哀家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只为求哀家放过你。”
“你真该亲眼看一看她死前那副猪狗不如的模样。”
“只可惜无论如何,也换不回哀家的融棣!”一提起薛融棣,太后便敛起笑意,她抬起下巴,“她不过是小小的风寒,而哀家的融棣却将一命呜呼,不论哀家怎么求他,你父皇都要去看你娘,去陪着你娘!”
“哀家的融棣做错了什么?”
“他那么听话……那么聪明!”太后绝望又怨毒地问道:“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老是把张嬷嬷打成容嬷嬷,忍不住串戏_(:з」∠)_
不过好像有点找回手感了!喜极而泣。
第73章
“母后岂会不知, 儿臣克父克母克兄弟,唯有命硬而已。”
薛白神色淡淡, 站姿挺拔如苍松, 语气平静到好似只是陈述一桩事实,“父皇不治而亡, 母妃横遭意外, 四弟失足溺亡,皇兄也——”
“你住嘴!”
太后面目狰狞,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抵在她面前的刀尖划破皮肉, 腥红的血一点一点渗出。
“太后娘娘!”
张嬷嬷惊叫一声, 随即扭头看向薛白,对他破口大骂道:“当年先帝驾崩,太子登基, 太后娘娘留你一命,没想到你竟如此狼心狗肺, 恩将仇报!早知如此, 老奴就该劝说太后娘娘斩草除根, 以绝后患!”
“恩将仇报?”
薛白似笑非笑地问道:“辱我母妃,夺我皇位, 欺我王妃……本王何来恩将仇报?”
他的面色稍冷,“倒不若怪本王未曾以德报怨。”
薛白一顿,目光落至张嬷嬷手里的长针,慢条斯理地问道:“本王方才似是听闻张嬷嬷想要拔去清清的舌头, 再缝上他的嘴,张嬷嬷,可有此事?”
张嬷嬷抬眼望入他深黑的眸底,一个哆嗦,“老奴、老奴……”
“来人。”薛白不等她把话说完,掀起眼帘,冷冷地说:“本王不会以德报怨,却极为属意睚眦必报。”
“拔掉她的舌头,再缝上她的嘴巴。”
“你、你……”有人领命上前,张嬷嬷惊恐后退,她瞪大了一对眼珠子,“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你如何敢!”
太后颤抖着手指向薛白,到底是十几年的奴仆,她忍住上涌的血气,恨声问道:“你那王妃的肚子里还怀着你的种,你竟是毫不知顾忌,难道你就不怕日后自己造孽深重,生出一个死胎,或是连同你那王妃一起克死?”
“你就是让他陪你那母妃,一同去死!”
薛白抬起眼,“母后既然如此明白,想来自己心里也清楚,四弟是因你而死。”
太后的身形一晃,“你说什么?”
薛白缓缓开口道:“若非母后,四弟又怎会效仿古人,在隆冬寒天亲自凿冰取鱼。”
“为哀家?”太后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神色疯癫,“他是为了魏妃!他取鱼是为了你那染上风寒的母妃!”
“难道不是母后以死相逼?”
薛白对她的崩溃视若无睹,“父皇太久未去过凤仪殿,又起了废太子的心思,皇兄自此一蹶不起,唯有四弟天资聪颖,母后便日日啼哭,处处逼他拔得头筹,逼她讨好母妃,只为让父皇能够记起你一二。”
“他活了十四年,从未有过一日,是为自己而活。”
薛白字字刺心,太后面上的血色褪尽,她颤着声音问道:“若是魏妃没有染上风寒,我儿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到最后,不过是想见一见他的父皇而已!”
薛白瞥了她一眼,似是讥讽,“到底是四弟想见父皇,还是母后想见父皇?”
“你住嘴!”
“太后娘娘!”
张嬷嬷哀嚎一声,她已被人紧紧地挟持,张嬷嬷狠狠地咬了一口捏住她双颊的人,“呸”的一声,吐出皮肉,她瞪大一双眼珠子,盯着幼清诅咒道:“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都会遭到报应的,杂种该死,你们也该死,,你们都会死无全——”
“啊!”
换上一身官服的影卫发狠扯断她的舌头,顿时血流如注,张嬷嬷撕心裂肺的惨叫如同困顿野兽,只发得出模糊的音节。
幼清捂不及眼睛,小声的“哎呀”了一下,乌溜溜的眼睛下意识睁圆了,这时却有一只瘦长的手伸过来,替他捂住眼睛,薛白把不知所措的少年拉进怀里,另一只手轻拍着幼清的背,低声安抚道:“没事了。”
“他们动不动就咒人死。”幼清一想到扯出来的舌头,还有点后怕,他扑进薛白的怀里蹭了几下,“我就只会说生儿子没□□!”
薛白动作一顿,“谁教你的?”
幼清卖人卖得最快,“沈栖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