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丑小鸭分化成了omega(154)
两人侧身对着她,说话的声音听得模模糊糊,姿势却看得无比清晰。
陆母吸了口气,悄悄缩回去,暗中观察。
元白额前的发丝被陆曜呼吸间的热气吹开,他想伸手去拂开,但被对方牢牢捉住肩膀,动也动不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窗外风渐起,开着的窗被吹出吱呀的响声。
元白左脚脚尖向后挪了挪,抬手握住陆曜的手腕,轻轻拿开。
标记都没有了,陆曜怎么还这样?
他定了定神,向后一步,微仰头看着对方,正色道:“我先回家了,你……”
一句话却在看清陆曜神情时戛然而止。
距离他一步之遥的男生紧握着拳,深褐的眸半垂着,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眉宇间一闪而过的戾气,让元白怔然。
看错了么?
“我先……”
“我生日。”从不向他提任何要求的大男孩一反常态,上前一步,掩藏住眼底焦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温柔声音喊他。
“大哥,我十八岁生日,你不陪着我吗?”
元白退无可退,他身后是冰凉的大理石墙,掌心下意识翻过来贴住墙面,引导去炙烤般的滚热。
陆曜无奈的声气如此熟悉,总让他习惯性心软,于是忽略掉这话里隐含的无理,只是有些心虚:“也不是……”
“去年。”陆曜再上前,困住还想再退的元白,声音是烫的,“你过生日的时候,让我陪你到睡着的。”
alpha诱导的目光看着他,逼迫他想起来:“记得吗?”
元白:“记……记得。”
陆曜于是松了口气,耳根有些不易察觉的红,沉吟半晌,才用听不大清的低声说:“……”
元白吃惊抬头:“嗯?”
陆曜移开眼,却把红了的耳朵暴露在了元白面前。
“……我也要。”
alpha倔强地说。
元白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脑内迅速整理了一下。
陆曜说:我也要。
他的意思好像是,要自己留下来,陪他到睡着。
而这么要求的根据是,去年自己也这么请求过他,而他照做了。
从逻辑上看,原样回报回去,好像是很科学的事情。
可问题是……
“去年我十六岁生日,是因为害怕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分化,才找你陪的。”元白迷惑道,“你现在是为了什么呢?”
陆曜看着他,没有回答,只有胸膛起伏。
元白在耐心等待期间,又看了一眼陆曜的耳尖。
他实在是……忍不住想问。
元白抬起一只手,按在陆曜额上。
“我今晚一直想问。”元白用力蹙眉,“你身上温度怎么这么高……”
他一只手按在陆曜额前,另一只按着自己的。
陆曜的体温,现在比他的要高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自己还不知道?”元白呼出一口气,也不和他争论什么了,抓住陆曜手腕就把他往卧室带,“我要去给你量一下体温……”
元白对陆曜家的熟悉程度,仅次于陆曜对元白家的熟悉程度,于是他非常清楚陆曜的卧室里有体温表,也熟知卧室在哪个方向。
陆曜怔了下,被元白拖着手离开了走廊,他想说什么,却又几次卡在唇边。
走廊上空无一人,只余下风还在一下下吹得窗棂轻微作响。
陆母在角落呆若木鸡看了好久,一声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那两人走远才轻轻抚了抚胸口,“诶”地一声转过头来。
然后和她老公面面相觑。
陆母:“……”
“老公你什么时候来的?!”
“嘘——”
陆父却竖起一根手指,小心翼翼道:“小声点,别被他们听见我们在这里。”
陆母啧了声:“你来晚了,孩子们都走了。”
陆父一脸怅然:“这样。他们往哪去了?”
陆母想了想道:“看方向,曜曜房间吧。”
话音未落,两名家长对视一眼,同时顿住。
*
元白把陆曜往椅子上一按,熟练从桌子上找到体温计,朝陆曜额上叮了下。
37度,对于体温偏低的陆曜而言,已经到临界值了。
元白收起体温计,瞟他一眼。
alpha看起来比体温计显示的还要糟糕,剧烈地喘息着,神情紧绷,汗流浃背。按理说出汗是不可能在发烧,可是又为何会一边出汗,一边体温比平常高出很多来。
陆曜的卧室陈设非常简洁,一张大书桌,落地台灯,另外就是床和柜。东西不多,越发显得空间宽阔,一眼望去空朗朗的,没有什么遮挡。
进门时陆曜就是一凛,他终于想起来那件被遗忘的白衬衫。
alpha被按坐在桌前,余光扫了扫床铺。
整齐到一丝不苟的床上,随意丢在枕边的衬衣格外惹眼,无论是比床的主人小几号的尺码,还是不小心揉皱了的边缘。
“……”
陆曜严肃地抬手按住放回体温计后,想站直的元白。
“元白。”
他语调前所未有的谨慎,一下子就让元白也不禁跟着紧张了起来,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你到底感觉怎么样,跟我说呀。”元白被他按着肩,没法站直,但勾着背站着又很辛苦,索性膝盖抵着陆曜坐着的椅子借了点力,双手按着椅子扶手,微微仰视对方。
陆曜:“……”
元白:?
陆曜从来没有哪个时刻比此刻更煎熬。
让元白站起来,就会暴露床上的衬衫。
不让元白站起来,……
“我没事。”alpha声音全哑了,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汗水一滴滴往下淌。
陆曜半垂着眸,却仍然让元白望清了他逐渐变成金色的眼瞳,和滚动的某种……令他下意识恐惧、却找不出词形容的情绪。
元白想站起来,但他站不起来,他被alpha倾身拥住,整个人栽向他。
他看不见陆曜的神情,脸埋在对方胸口,耳边心跳声剧烈。
陆曜下巴支在他顶心,手指紧紧抓住他手臂,牢牢拥着他,用力近乎失控。
元白感觉到了痛,但眼下痛不是最主要的。房间里alpha信息素浓度在急剧提高,没有任何触碰的情况下,他后颈开始刺痛。
“陆曜!”再也顾不上其他,元白厉声抬头,想让濒临失控的alpha明白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
他想,陆曜一定是接近失去理智的状态。他甚至想好了可能会面对一双纯金色的眼睛。
那些他都不怕。能怎么样呢?最多能怎么样呢?最多不过是被咬上一口,又或者是……
只隐约有些概念的omega,他连同类最害怕的事情都不害怕,他不想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但那也算不上天塌下来。
可是他抬起眼睛看到的,却是完全意想不到的。
陆曜看着他,那双眼睛漂亮得不可思议,纯金色的流光挣扎着被吞噬捕获。
别人家的孩子,至高等级的alpha,从来游刃有余、礼貌克制的那个人。
他在哭,不是眼里滚着一层泪,而是放纵的,像一个孩子一样的哭。
十八岁的alpha耸着肩膀,用力地克制抽气声,不甘心地一点点松开手。
元白怔怔看着他,注视着那双眼里金色渐渐消退,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样,良久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没事了。”他笨拙道,“你不要哭。”
陆母来到屋外,敲了敲门,担心地侧耳听了听。
过了几秒,陆父忽然动了,他把妻子拉到身后,一脚踢开门。
“陆曜!”成年的alpha感受到了汹涌的不同寻常的信息素潮,他知道自己无法压制陆曜,但即使是赌上命,也不能让儿子干出会后悔一辈子的事。
可是陆父释放出的信息素,却没有受到任何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