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大恶魔/穿裤衩的爱丽丝(217)
而事实上,此时此刻,两个双双失踪的人也确实呆在一起。
他们从踏入乌兹罗克的卧室的那一刻,由男人主动将黑发年轻人摁在门上并主动索吻开始,就一直没有分开过……尽管背部被撞得十分疼痛,但是黑发年轻人却并没有出声抱怨,他仰着头,接受着此时将他禁困与自己的胸膛与门板之间的男人的索吻,他们唇舌交替,让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充满整个房间,让来不及吞咽下的唾液顺着唇角溢出,低落,弄湿自己的领子——
罗修闭着眼,抱着眼前的男人。
他拥有他熟悉的特殊香味,松子酒,古龙水,古老的纸张陈旧的气息……等等一系列味道混合在一起的,令人感觉到安心的气息。
在接吻当中,罗修感觉到自己被人腾空抱了起来,那强而有力的手臂让他微微一愣,垂下的黑色瞳眸稍稍恢复一些清明,他抬起眼,想让对方放他下来这样抱来抱去会很重,然而却在抬起眼的第一瞬间,对视上了一双红色的瞳眸。
彻彻底底的血红。
在房间燃烧着的壁炉跳跃的火光之中,这双红色的瞳眸深邃异常,仿佛一眼望不到底。
罗修抬着头,一瞬也不瞬地,用麻木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男人。
“那么,现在,你想好了没有?”对方语气温和地询问。
不知道为何,对方的声音明明听上去温和得就像是记忆中一模一样,罗修却忽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寒颤,没来由地想起了爱下棋的老头的那些话——
【她就是个洋娃娃,我知道的,当我死了以后,她也就死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她作为洋娃娃生活在我的身边,她就已经很开心了,我们为什么非要去改变现状呢?】
【我不能拥抱她,不能亲吻她,看不见她冲着我微笑,也感受不到她的体温,可是这又怎么样呢?我依然爱她,无论她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我的爱是不会变的。】
……
【她是我的爱人,我承认她的存在,她便是真的活生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样就够了。】
乌兹罗克。
他是他人生真正开始的起点。
也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终点才对。
此时此刻,坐在床上的黑发年轻人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只是抬起手,捧住了这张脸,而后,他微微仰起头,近乎于虔诚或是小心翼翼地在对方的唇上落下冰凉的一吻。
以为这样的举动相当于认同,男人几乎是松了一口气,回应了这个吻,唇齿相纠缠之间,他含糊地说了声“开始了”……
红色的光芒将两人笼罩起来。
男人感觉到怀中的黑发年轻人逐渐脱力,呼吸变得平缓,他的睫毛垂下,那双曾经晶亮的黑色瞳眸之中失去了光彩。
他陷入了沉睡。
但是男人知道,他很快就会醒来——以一个彻彻底底的人类身份。
到时候,所有乱七八糟的一切都会在短短的几十年内离他远去。
此时此刻的卧室之中陷入了瞬间的沉寂。
站在床边的男人稍等片刻之后,他换上了作为乌兹罗克那个人类的身份时会穿的红衣主教教袍,照了照镜子确认双眼颜色无误,这才来到床边,看着安静地躺在大床中央的黑发年轻人,然后他俯下身,在黑发年轻人的唇上落下一吻。
“早安。”
男人压低了声音,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他垂着眼,看着黑发年轻人,仿佛在等待着他睁开眼获得重生的那一刻。
然而他等了很久,直到第二天,真正的晨曦到来,又是寒冷的一天,鹅毛大雪从天而降,拍在窗户上发出“滴滴答答”的轻微声响。
他却始终没有醒来。
第121章
绿葱葱的毛茸茸的草地,泥土的腥香。
阳光非常刺眼——如果这个自然光源是所谓的阳光的话。当微风从面上吹拂而过,空气之中夹杂着的熟悉花香让黑发年轻人情不自禁地放松了四肢,他打了个很大的呵欠,从地上爬起来,环绕四周,并不是十分惊讶地发现他回到了生命树下。
在黑发年轻人的头顶上,生命树上的花开的正好,风吹过时,碗口大的白色花朵与茂盛的枝叶相互摩挲发出“沙沙”的好听声响……黑发年轻人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身上穿着的一袭白色的长袍,他愣了愣,正奇怪自己为什么是这样的打扮,此时又感觉到,小腿上有像是羽毛一样的东西轻轻扫过——他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却听见“扑簌簌”的一阵像是鸽子拍打羽翼时才会发出的声响,定眼一瞧,却看见两对健壮、洁白的翅膀在自己的身后伸展开来。
当黑发年轻人下意识地牵动自己的背部肌肉时,这一对翅膀也跟着栩栩如生地轻轻拍动,带起一阵暖洋洋的风。
翅膀?
长在自己的背上?
黑发年轻人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正奇怪自己这会儿又跑到了哪,这时候,从他的身后又传来一阵他有些熟悉的咋咋呼呼的呼声,他回过头,看见上一次那个跟梅塔特隆一块儿出现的鸟人天使拍打着他那两对翅膀乱七八糟地冲着自己飞来,黑发年轻人面无表情地让开了些,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鸟人扑倒在自己身边的草地上——
“啊啊,艾丽斯,你居然躲开了!”
那个天使揉着屁股一边抱怨一边从草地上站起来,当他翻着白眼将自己脑袋上的草屑拿走时,黑发年轻人却有些惊讶地发现,这鸟人返老还童了似的比他上一次见着他的时候显得年轻许多——几日不见,那脸上居然长出了婴儿肥。
“你……”
“艾丽斯艾丽斯,你听我说!你听我说!”那个鸟人并没有给黑发年轻人说话的机会,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抱住捧在自己的胸前,“这一次,请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再摘下两朵、啊不,三朵?啊啊不对,最好是七朵生命树的花给我!不然我就遭殃了,今天早上路西菲尔殿下出门的时候,他又问起了生命树的花,说什么生命树的花给他寝宫里新换的那张床颜色很搭配!”
……艾丽斯?
……路西菲尔?
黑发年轻人眨眨眼,甩开了面前鸟人的手,他回过头,现在有些粗鲁地将自己的翅膀拉开——当他捏着自己的羽毛试图将那对背在他背后的沉重翅膀拽开时,他感觉到自己拉疼了自己——这让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动作可能看上去十分怪异,至少这个鸟人哇哇大叫着像是被他吓着了似的:“你干嘛!干嘛这样虐待自己的翅膀!天啦你还把它们这样拽开,它们乱糟糟得就像是刚从鸡窝里爬出来似的!”
黑发年轻人放开了自己的翅膀。
在身边的鸟人快要晕眩的表情注视下,他淡定地“呼”地一口气吹掉了手上从自己翅膀上抓下来的绒毛,然后转过头,盯着面前这个年轻了大约一大圈的鸟人看了一会儿。
几秒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并不是在沉睡之后,灵魂出窍来到了天堂,现在,他只是又回到了属于萨麦尔的记忆力。
这大约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了,那个时候,魔王路西法还没有堕天,还是天国高高在上的副君,而他也还不是魔王萨麦尔,而是一名天界普普通通的花匠。
他掌管生命之树。
而路西菲尔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存在——就好像现在的普通小老百姓必须要用仰望的姿势才能看见国家总统是一个道理……而现在,国家总统想要在自己的卧室里看到七朵与他的床铺颜色搭调花,所以从高高在上的原动天将他的宫殿里的侍从打发了下来,来为难一个小小的花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