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渣狐今天掉马了吗?(11)
这位在传闻里天天忙着杀人杀妖鬼杀神仙的妖君,竟然成日泡在梵音殿里读书,还是数量之多口味之杂让元润一时不知从何吐槽起来的书籍,真是令狐头大。
小狐狸努力将自己变成空气,只等到晚上林亭声教他封印破解之法便逃出这梵音殿,可今日陆修远有意无意的朝他这儿看了好几眼,那眼神还掺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让狐如坐针毡。
干嘛!别那么看他啊!
元润猛地将脑袋埋起来。
大概是方才路修远的眼神过于复杂,让他不禁想起了昨天意外碰触的嘴唇,虽然过去了一夜,他依旧记得触感绵软又润泽,温热中带着他身上冷冽的清香……
呜呜呜他脏了,他被一个风流浪荡子亲了呜呜呜。
元润埋头躲了很久,等他再次抬头的时候,路修远竟没再看书了。那只修长漂亮的手提着笔在宣纸上细细勾勒着什么,他的目光是那样的专注,也难得柔情,让元润有些好奇他到底在画什么。
一妖一狐又这般静静相处了一会儿,祥和与宁静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乱了。
门口的人并没有太多的耐心,边敲边喊着:“远哥哥!远哥哥是我呀!为什么我进不去啊?”
狐耳登时竖了起来。
他记得,这声音的主人是昨日在喧乐殿遇到的路茵茵。
一想到那个聒噪的小丫头元润脑袋都大了,他该不会大清早的还要目睹一下妖君白日宣/淫吧……
路修远扯过一旁书册将桌案上描摹到一半的画稿挡住,一抬手,梵音殿的大门开了。
门口的小姑娘今日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袄裙,外头披着白色滚边披风,头上扎着两个胖乎乎的啾啾,两边各自坠着好似樱桃般剔透圆润珠子,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和娃娃似的。
她见门一开便想冲进来,却被梵音殿那看不见的封印挡在了门外,
一道半透明的符文从路修远的手中射出,隐入了路茵茵的体内。
“远哥哥!”小姑娘发现自己终于能踏入梵音殿,噔噔蹬冲了进来,扁着嘴委屈巴巴的,“远哥哥江游之欺负我!”
路修远抬眼,语气淡淡的:“怎么了。”
“他竟然帮着别人说话!他太过分了,我们不要留他在月箜城了嘛!”
路修远好似来了兴致,唇角微勾:“他帮谁说话?”
“那个腾蛇族送过来的小妖怪!”路茵茵跺了跺脚,“昨日他刚来,我便好心去瞧瞧他,谁料那小妖怪不仅耍我,还躲了我一晚上!今天我本来还想去同他说理,结果不知道躲哪里去的,好没礼貌!我把这事和江游之说了,结果他还来批评我,说是我的不对!我如何不对了?远哥哥本来就是我的,我们才是血脉相承的,那些小妖怪凭什么来同我抢远哥哥!”
嗯?
元润眨了眨眼,那个没礼貌的小妖怪说的是自己吗?
冤枉啊,他倒是不想躲,这不被逮起来了嘛。
还有血脉相承……血脉相承?!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若路茵茵和路修远是血脉相承,那他们现在这关系是不是太过禁忌也太过复杂了?!
恐怖如斯!
路修远好似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并不感兴趣,也没有回应路茵茵的后半段话,只是略敷衍点了点头:“既是腾蛇族送来的,便别太折腾。”
“我怎么折腾了?”路茵茵登时忘了江游之不帮自己那茬,双手叉腰反驳,“我一没骂他二没打他,反而是他,害得我摔了一跤,现在还疼的!喏,你看,现在还是红红的,可疼了!”
伸出的小手上是昨日摔上的淡淡红痕。
元润险些被小姑娘颠倒黑白添油加醋的话逗笑了,这一跤分明是她踩裙子摔的,同他有什么关系?他听着无趣,便摇了摇头默默趴了回去。
小姑娘脾气不小,眼神倒好,那白白的软垫上卧着的白狐全身上下一丝杂色也无,看上去和融入了那绒白的垫子里一般,可她还是在余光中看到了元润。
她乌溜溜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略带着怒气道:“远哥哥!吾音阙怎么会有狐狸!”
要说被狐族的前任爱人伤透了心的妖君为何还要养一只狐狸在自己身边,之前的元润觉着路修远是想扒了他做双狐狸皮手套,可是经过了昨夜,他又觉得路修远是想给自己找个心里慰藉,睹一睹物,思一思人。
毕竟元润和那人都是狐狸,变回原型瞧着区别应当不大。
不然昨夜也不会死活要抱着他。
他还在想着,却见路茵茵一脸怒意直冲冲朝着他冲了过来,元润当即弓起了身子,露出了尖牙。
她跑的快手上动作也快,当即扬手就要打他,元润呲着牙准备给那只不讲理的手来一嘴,却见端坐的路修远瞬间消失,下一刻,路茵茵的巴掌被那只修长漂亮的手接住了。
“茵茵。”他说,“不要胡闹。”
“我哪里在胡闹!远哥哥每次见到这些东西都会难受,我好不容易将狐族赶出了月箜城,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手腕被紧紧箍住,挣了好几下挣不开,含着水意的眸子望向路修远时,那股子不可一世的精神头又散了些。
路修远没有情绪时散发的气息已足够生人勿近,此时更是如那薄薄的冰,在日光下都透着几分苍白的冷意来。
他分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以前分明是一汪清泉,却在那件事以后凝结成了冰,质地坚硬,伤人伤己。
路茵茵心里又酸又气又心疼,眼眶顿时湿润了,两颗晶莹的泪珠滚了下来。
“远哥哥大坏蛋!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她胡乱抹了抹泪,挣开后气鼓鼓跑开了。
梵音殿外漫天的飞雪灌了进来。
风卷起了路修远墨色的长发,他的袍子被吹得呼呼作响,挺拔的身形里带着些许怅然和落寞。
他看向元润的眼神极其深远,好似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人。
元润飞快别开了脑袋。
辣鸡妖君,又在把他当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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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游之今日又来了一趟,他说话较昨日小声了许多,元润依稀听到了‘鬼界’、‘焱池’之类的词语,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听不清。
他凝妖力于耳部,这才隐隐约约听见了江游之带着恼意的声音。
“……桑柏和其余各族族长,目前已聚在了宏文殿内,你知道的,我的话他们不听,我也拦不住他们……”
隔着面具元润都感受到了路修远的低气压。
看来这个叫桑柏的人十分讨厌。
“上次焱池开启,你不小心被桑柏看到旧疾发作,再加之你近日一直没有露面,底下很多族群都被桑柏鼓动蠢蠢欲动,此番鬼界的事你总该亲自出面给他们一个说法才行……”
元润竖着耳朵听了半晌,他倒是不清楚桑柏是谁,但好像路修远要跟着江游之离开,去那个叫宏文殿的地方处理一些糟心的事情!
他顿时精神百倍。
路修远遇到什么困境他才不管,他巴不得路修远被那个叫桑柏的和别的什么族群的族长拦住,好让林亭声赶紧救他出去。
他二人又说了一会,或者说,是江游之单方面又说了好些,路修远这才准备起身。
元润乖巧坐在软垫上,水灵灵的大眼睛微微眯起,掩饰不住的喜色。
好在狐狸是看不出什么表情的,不然他这幅样子也太过急切了些。
路修远本想直接随江游之离开,见元润一副眼巴巴的乖巧模样又停下了。他想了想,掐了个灵决唤了侍女过来。
“若午时我还没回来,带一些吃的来喂它,和昨日的一样。”他手中与梵音殿大门上一模一样的符文隐入了侍女体内,而后消失不见。
侍女知道这是妖君准许她自由进出梵音殿的标记,受宠若惊应下了差事,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嗯?
元润心里漫上了一丝奇怪的感受。
一方面觉得路修远记得自己最喜欢吃什么也算得上‘上心’,一方面又觉得他定是因那位‘阿ru’才会对他这么上心,心中有些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