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女巫做下决定之前, 最后一位旅客踩着午夜的钟声赶到, 他带给了女巫一枚鲜花戒指,道明自己的爱意, 唤醒了女巫冰封的心。
“最后, 女巫和自己心爱的人永远生活在森林里, 一直到老。鲜花戒指的传说也就这么延续下来了, 所以我们小镇才会有制作鲜花戒指的传统。”
店员絮絮叨叨地说着, 笑着说,“您和那位白头发的先生一定是对感情很好的恋人吧?”
原先这两位先生走进店里的时候, 像是莫名畏惧那样, 她完全不敢抬头去看这位黑头发的先生。但问题是她多看白头发的先生几眼, 后果比直接看黑头发还要恐怖, 所以店员试图卖戒指的招揽声也低下来不少。
没想到一转头, 这位黑头发的先生竟然会返回店里,实在让人大出所料。
“那位白头发的先生似乎不太擅长表达感情,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在留意您呢。”
店员小心翼翼地将经过特殊处理的戒指放入黑色丝绒盒内:“这样的目光我们在很多来店里购物的客人身上见过,他们都是幸福的爱侣。”
“您的先生很在乎您,这毋庸置疑。”
“不用拿包装袋, 直接给我。”
恶魔一向不喜欢听漂亮话,但这一回他却罕见地没有打断这毫无意义的恭维。
店员一愣,思维立刻拐了个弯。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般只会是买了戒指的客人决心求婚的时候,才会只拿戒指盒离开。
“承蒙惠顾,祝您求婚成功。”
“顺带一提,这里有一项传统。如果打算同另一个人共度余生,那一定要带着他到长辈面前让长辈看看。即使是墓地面前,长辈也会给予你们祝福的。”
求婚?
恶魔嗤笑一声,倒也没有开口解释,看似将那方小小的戒指盒放进西装口袋里,事实上却是穿过口袋放进了阴影内,旋即大跨步离开了这家饰品店。
外面还在下雪,并且越来越大了,纷纷扬扬,将天地间都朦朦胧遮掩成一片。
阴影自发覆盖在恶魔的脚下,让那些雪水根本沾染不到他裤脚分毫。但事实上或许这有些多此一举,因为以他身体的温度,根本不足以让它们融化。
其实很多时候,恶魔并不懂这些人类的悲欢,甚至嗤之以鼻。
他是从恶念中诞生的怪物,坏也坏得彻底。
但魔术师又是不同的。
对人类来说,这些似乎很重要。
只要不从这个决战副本出去,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费尽心思想要置对方于死地,更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还是不死不休的宿敌。
恶魔头一回产生“就算是这样平淡安逸的日子,但如果对象是魔术师的话,一直就这么下去也不错”的想法。
很危险,却不讨厌。把对象换成魔术师的话,一切都是那么的合理。
他回到了教堂的门口。
两个城市有时差,公寓那边还是早上,这边就已经是下午,天空有些暗淡。
新落下的雪将先前来祷告的行人脚印重新填满,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等到宗九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雪地里,背景一片全是茫茫大雪,唯有他是格格不入的深沉颜色,就像画布上沾染的那点不同,轻而易举攫取他人的视线。
“祈祷结束了吗?”
看到宗九出来,恶魔重新挂上习惯性的笑容。
他注意到那束洁白的百合花还留在白发青年的臂弯,并没有送出去的迹象。
但事实上,比花更吸引他的是抱着花的人。
魔术师朝他弯起嘴角,忽然问道:“要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难得的邀请。”
恶魔挑了挑眉,神色辨不出喜怒,“遵命,我的魔术师。”
于是宗九带着他左拐右拐,熟练地穿行在这座小镇的弯弯绕绕的巷子里。
或许是今天心情的确很好的缘故,他也难得开口解释。
“这里是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即使十多年过去,这里仍旧如同被定格的老照片那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约莫走了二十几分钟,他们来到了一片用黑色铁栅栏围起来的墓地。
这一片一看就是被专门围起来的,墓地里矗立着石制的十字架。
来到这里后,宗九就不说话了。
他走上前去,将手里的花放在其中一个墓碑面前。
灰色的石头上书着老修女白色的名字,和摇曳的花瓣交织。
做完这一切后,他转过身去,没有直视恶魔,有些潦草地抓住那只冰冷的手。
恶魔今天还是那副装扮,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傲慢地像一位从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
然而魔术师的手没有停留,它钻进了手套里面,与那只满是疤痕的手相握。
一黑一白沉默地站在那个十字架墓碑前。
很久。
或许是五分钟,或许是十分钟,或许更久。没有人在意。
等到恶魔甚至觉得对方的体温将他烫到之后,宗九才终于开口。
“走吧。”
他说:“我们该回家了。”
从旧教堂回来后,就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改变似乎是相互的。是一个人,也可以是两个人。
可究竟改变了什么,谁也不敢妄下定论。
魔术师很少主动触碰他,更是从来没有主动求/欢过。
但是今天,这两样都被打破了。
回到那间他们共同生活了将近一年的高级公寓后,宗九连外套都没有脱,回头就为另一具冰冷的躯体献上一个吻。而恶魔也没有任何停滞或惊讶,顺从了他的魔术师的意愿,用舌尖扫过上颚,攫取着对方口中的温度。
没有人说话。
恶魔沉默着将自己亲手为魔术师扎上的发圈解下,任由那一头银白色长发散落。
他们像两头正在博弈的野兽那样,狠狠地纠/缠着深吻。
这和第一次的以外,后来的血腥交战,甚至是镜花水月的温情脉脉都不一样。
激烈,放纵,抓着对方的手腕或勾着脖颈。
比任何一次都要重都要深,男人力道狠厉到像是要把人生生咬碎了融到自己骨血里。
夜幕开始降临。圣诞节夜晚的灯光在外面亮起。
一圈一圈的暖黄色彩灯缠绕在圣诞树上,顶端的星星闪闪发亮,每一片冬青树叶都染上了温暖又暧昧的色泽。
雪越下越大了,从天国落下来的羽毛像是没有止境,把视野可见的一切都裹上与魔术师长发相近的色泽。
“哈哈啊”
青年胸膛剧烈起伏,一张剧烈痉挛过后,他摸索着从床头柜里掏出一包烟。
火苗在充满水声的室内窜起,在男人的指尖,照亮了那双充满暗意的金色双眸。
宗九轻笑一声,忽然撑起上半身,凑到他唇边去点燃了这支烟。
烟雾腾起,是冷冽的薄荷味。
魔术师的面容在楼下窗外的灯光和雾气里明灭。
白发美人一只手夹着烟,慢悠悠地躺了回去,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于挑衅无异。
“再深点。”
简短的三个字,话音还没落,他就被阴影腾空抱起,狠狠地抵到了墙上,足尖不受控制地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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