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灵瞳(311)

　　姜斯言看着韩唯问道：“你们那边怎么样？”

　　齐佳：“邓倩雪承认了给吴万下药，但是否认认识黎兰。”

　　姜斯言：“她怎么解释指纹的事情？”

　　齐佳：“她表示不清楚，她说药品都是从别人拿来的，是谁她不说。”

　　姜斯言：“所以还是无法将两人联系起来。”

　　韩唯：“你们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姜斯言：“黎兰能言善辩，所有的问题都一一化解。她说她不认识邓倩雪，至于指纹则解释为帮病人拿药时碰到的。至于天花板也是用‘喜好’两字搪塞了过去。无论问什么，她都能有合理的解释。”

　　杜勋：“那现在岂不是没有办法了。”

　　韩唯：“邓倩雪基本可以定罪，但是黎兰不行。”

　　姜斯言叹了口气：“我也已是无计可施。”

　　田一海棠：“时间快到了。”

　　所谓的时间快到了指的是拘留黎兰的时间，没有证据显示她与凶杀案的关联，所以按照警方的规定到了时间必须放人。

　　韩唯冷静地说道：“给她办手续吧！”

　　袁哲不甘心道：“好。”

　　黎兰办完了手续，姜斯言亲自送她出了警局门。

　　到了大门口，黎兰忽然开口道：“有兴趣聊一聊吗？就你和我。”

　　姜斯言眉头一皱：“聊一聊？现在？”

　　黎兰：“是，怎么？不敢？”

　　姜斯言：“想去哪聊？”

　　黎兰：“边走边聊。”

　　姜斯言点了点头，跟着黎兰一同离开。

　　齐佳站在办公室里，从窗户看到了这一幕：“奇怪，小言怎么跟着黎兰走了？”

　　韩唯起身顺着齐佳所指望了过去，感到些许困惑。

　　杜勋担心道：“不会有危险吧？”

　　韩唯：“不会，黎兰不会冒风险，她应该只是想和姜斯言聊一聊。”

　　姜斯言跟着黎兰走了一会儿后，开口道：“已经远离警局了，你想说什么？”

　　黎兰站定，趴在姜斯言的耳边小声道：“是我。”

　　姜斯言一愣：“什么？”

　　黎兰微微一笑：“你们很厉害，居然能怀疑到我头上，只可惜没有证据，当然永远不会有证据。”

　　姜斯言脸色变了：“你这是在向我发出挑衅？”

　　黎兰摇头：“不，我只是想和你探讨一些事情。”

　　姜斯言：“什么事情？”

　　黎兰：“这个案子你不会找到我和其他人的联系，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

　　姜斯言：“没有？”

　　黎兰：“我和她们都没有任何联系记录，我们都是当面说，因此你们大可不必白费心思，而我们的认识有着各种的机缘巧合，可以说是命运的安排，至于一些证据也都销毁完毕，找不到了。很多事情也并不是我一个人策划的，是大家共同的想法。所以说我是幕后主使并不准确，我顶多算个开端，但不是真正的主谋，因为很多都不是我策划的。”

　　姜斯言听得愣住：“你是说每个涉案者都可能是其他案件的策划者。”

　　黎兰点头：“月从来不是一个人，而属于所有受过伤害的人，每一个人都是主角。何伊灵也不是我拉进来的，而是鞠子萱。原本杀害王楚洋的人不是何伊灵，而应该是鞠子萱，何伊灵是临时插进来的，连杀害的手法也都是鞠子萱想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这几起案件会连在一起，因为这本不在计划里。”

　　姜斯言：“为什么告诉我？”

　　黎兰：“只是给你解答疑惑，也让你搞清楚一些事情。即便今天我被抓了，月计划也永不会停止，就像月亮不会消失一般。没有我，也会有别人继续着拯救的使命，她们存在于世界的各个角落，你们永远无法一网打尽。毕竟存在即合理，不是吗？”

　　事情远远超过了姜斯言等人的想象，他们低估了犯罪者的想法。

　　姜斯言不解道：“明明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为何要选择一条不归路？”

　　黎兰：“人人心中都有一把标尺，但是每个人的度量不同。这些男人欺骗伤害还自以为是，死都是便宜了他们。身为男人和警察，你可能觉得那些男人罪不至死，但是身为女人和受害者却觉得他们死不足惜。在你的心中认为法律自会还人公道，但在我们心中法律从来无法弥补伤痕。每个人对不同的事都有着不同的衡量标准，你如何能说我们不对？所以你们以为杀人是交换，我们认为那是帮助。”

　　姜斯言盯着黎兰没有反驳，因为他竟有那么一瞬间被对方说服了。

　　黎兰：“再告诉你一件事。”

　　姜斯言：“什么？”

　　黎兰：“知道为什么是月吗？”

　　姜斯言摇头：“不知道。”

　　黎兰：“看过动漫吗？”

　　姜斯言：“一点点。”

　　黎兰：“在日本动漫里，月是审判者的化身，而我们就是战士代表月亮消灭他们。”

　　姜斯言无奈一笑：“我想我知道这两部动漫是什么。魔卡少女樱，美少女战士，对吧？”

　　黎兰笑着点了点头：“有些无厘头，但这就是名字的由来。答疑解惑的时间结束，现在我可以走了，你也可以回了，以后我们不会再见。”

　　姜斯言知道黎兰说的句句属实，但是他却拿对方毫无办法。法律讲究真凭实据，身为公职人员他必须依法办事。黎兰对他说的这些无从考据，也只会说这一次，下一次黎兰不会再承认，而最后的那句话也表明黎兰不会再动手。

　　姜斯言忽然开口叫道：“等一下。”

　　黎兰转回身：“怎么了？”

　　姜斯言：“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黎兰有些诧异，她认为自己已经说了所有，“你问。”

　　姜斯言：“你觉得你们当了审判者后有变快乐吗？”

　　黎兰微微一怔，片刻后回答：“有些东西早已失去，而我不后悔。”说着昂起头，迈着步子离开了。

　　姜斯言回到警局后，把和黎兰的对话讲给了众人，得到的是集体的深思和恐惧。

　　是非善恶在每个人心里都不同，没有人可以反驳标尺的观点。因为不曾有过她人的经历，所以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在有些人眼中微不足道的小事，对其他的人却如同炼狱魔鬼。

　　无论是邓倩雪，还是何伊灵，又或者是鞠子萱或黎兰，或许还有许多人，她们曾是受害者，但也是加害者。类似的经历让她们彼此理解彼此帮助，她们杀了人但是却认为那是拯救。在这些人的观点里，杀人不是犯罪，而是审判。

　　然而这报复的方式终归不是正途，她们中有些人犯下的罪被人发现，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可即便如此也不曾改天她们坚定的心。因为这相同的信念，她们不会出卖对方，只会互相保护，所以联盟才会如此坚固。哪怕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至亲都未必有她们的情谊深厚。

　　就像黎兰最后所说，即便是没有了她，也会有别人，这些人还会继续用她们以为对的手段去惩罚恶人，救助满身伤痕的人。

　　只要有伤害的存在，月就会一直都在。身处其中的人是否能真正得到救赎，恐怕无人能知，只能交给时间。但有一点可知，陷入其中的人再难有平静的人生。

　　一个没有结果，没有固定凶手，谁都可能参与其中的案子，摆在大众面前，只能无疾而终。特案组的人纵使有着万般不甘，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失败。

　　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也要接受惨败的结局。连同每个人的结案感受都带着一份悲伤和自疑。

　　姜斯言最后在白纸上写下：罪犯的道路是石块铺成的坦途，但这条路的尽头是地狱的深渊。——《逸经·不经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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