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暮上前和周家的人沟通了一番。
“什么?在我们这儿找人?”
桑暮压低声音道:“确切的来说,是找鬼。”
“什么!哪个小兔崽子敢把鬼带进本家!”
桑暮扑腾着手:“小点声小点声!”
一行人兵荒马乱,原以为陆昀修是突然想通来找他们沟通“存在与合理”的“哲学问题”,谁曾想人家疑似亲自上门堵人来了!
“不是说跑的是孩子妈吗?”周异蹭到桑暮身旁问,“怎么变成鬼了?什么鬼这么劳师动众的!”
桑暮:“嘘,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也清楚,过几天那位江九先生要途径南城,那家人杀鬼可是不眨眼睛,到时候一个杀一个护,九先生和这位陆总杠起来就不好了!”到时候就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周异苦着一张脸:“可是鬼不就应该被消灭掉吗?这怎么还缠绵悱恻上了!”还有个孩子是什么情况!?
桑暮:“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少八陆昀修的卦,命重要。”
周异顿时禁声。
在什么行当工作,当然知道行业的密语,升级到性命攸关的事情,桑家人不会拿这个开玩笑,他悄悄抬头往前看去,就见被众人簇拥着走在最前方的那个人身材颀长,衣摆拂过之处,隐约可见些微的光。
周异精神一凛,再不敢看。
直到阿灵扑腾着小腿突然“啊”了一声。
陆昀修蓦的停下了脚步,看见桑暮为这只散灵身上撒的不知名粉末,悄悄的延伸到了某间独栋院落中。
陆昀修深吸一口气,“是这里吗?”
桑暮:“嗯,八九不离十,不是这里也肯定不久前来过。”
走出桑家大门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距离会这么近,看来老天多少是眷顾这位陆家大少爷,就算被规避也能因缘巧合找到最近的路线。
阿灵按捺不住,扑腾的脚丫就一把推开的外面的门,粉末状的东西一直吹到了一扇大开的窗户旁,比他更快的是陆昀修。
男人几步上前,直接伸手将半阖住的窗户一把推开,就见只有遇见鬼魂才会显示的白色粉末滚了一地,不仅仅是地上凌乱的脚步,还有门板,衣柜,甚至眼前那张十分具有特色的古木大床上。
阿灵傻了。
桑暮和围观的人也傻了。
周异惊声道破诡异的气氛:“这不是周表哥的房间吗?”
周,表哥?
陆昀修缓缓回头,嘴角拉出僵硬的一抹变化。
以为那只小鬼会苦宿在外所以连夜寻找,不曾想经过一个他,江绵竟然已经不认生到了这种地步。
前前后后不过三个小时,就重新找到了一个心甘情愿带他回家的陌、生、男、人。
阿灵偷瞄了一眼自家主人的脸色,心中只觉得小江爸爸这次怕是玩的有点大了……虽然小江爸爸才是被气跑的那个。
但现在看来陆爹的气不比小江爸爸少,唉这俩人真让孩子发愁!
陆昀修根本没有在周家停留多久,在一圈围观下走出周家大门,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
“是我,你现在马上安排一个打扫房间的去别墅。”
“干什么?”陆昀修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又有些咬牙切齿:“把给江绵准备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挪到我的卧室。”
第四十一章
周渡带着江绵还没摸到南三路的边儿,手机就催命似的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在联系他,更甚至连他老子都在夺命连环催。
江绵看了一眼他,道:“算了,你回去吧。”
周渡瞪圆眼睛:“不行!我得对你负责!”
江绵:“……我不用你负责,你回去吧,我答应你的事儿依旧算数。”
“……还是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周渡看着他,慌乱之间找了一个借口:“你、你还穿着我的衣服呢!”
江绵低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他默不作声的往没开门的馄饨铺飘去,周渡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最后挨着坐在了凌晨四点的马路沿上。
“折腾了半天还不是在路边。”江绵笑了声道。
周渡皱眉:“你笑的跟哭一样,心情不好就不要勉强了吧。”
江绵便又不说话了,一阵夜风吹过,他知道陆昀修的本事,知道他根本跑不出陆昀修的手掌心,但哪怕是有一时半会自由呼吸的时间,也足够他慢慢的在一团乱麻中逐渐冷静下来。
“周渡,你有没有被人隐瞒过什么。”
周渡不怎么敢看江绵现在的模样,含糊道:“当然,我八岁那年被狗比小表弟骗了我一碗鸡蛋羹,鸡蛋羹是我奶奶做的,仅此一碗我记了好长时间!”
江绵:“……有没有事态更严重的?”
周渡想了想:“有……倒是有。”
“我们家的人虽然从来不说‘那个人’,但都知道我疯狂迷恋他,所以从我爹到我爷爷多多少少都从外地给我带点有关他的东西,每年都有,基本都是有关他的一两句话,我也听的满足。但有一年却中断了一下,再接着第二年我爹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个别人不要的小铃铛,给我说这是玄师的东西,是专门送给自己心爱之人的的玄铃!我问他是不是‘那个人’的,我爹说是。”
周渡接着道:“那可是送给对象的啊!我作为资深事业粉当时都高兴傻了!……后来我才知道根本不是,他说那是他两块五从桥下地摊给我淘的。因为那一年,他老人家已经快忘了世上有那么一个人,更遑论替我打听什么捎带什么,能在家门口想起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江绵有点想笑,感觉周渡现在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沮丧的大狗。
“那你生气吗?”
周渡捶了一下路沿:“我当然生气!我当时气的要死,好长时间和家里人都有矛盾,你可以说有或者没有,但为什么要骗人呢?我顶多就是沮丧一阵难过一阵,我当时是真的想不通!”
江绵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而且过不久还让我知道,铃铛也根本不是两块五买的,而是他在某处机缘巧合得到的,确实算是玄师的东西,但肯定不是‘他’的就是了——”周渡遗憾的叹了一口气,“……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后来我也想通了。”
“我爹见我‘追星’追的魔障,来来回回这一兜子事儿,全都归结于三个字——不忍心。都是男人,谁不愿意直来直去的讲事儿?还不是又不想我失望又想哄我高兴,结果一个没把握好,反倒滋生出了更大的矛盾,唉。”
江绵半晌道:“真的是这样吗?”
周渡“嗯”了一声,“一个人对你好不好从细枝末节就能看出来,做人也不能太轴,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哦对,过刚易折!”
江绵又是好半晌的沉默。
周渡鼓起勇气看向他,却看不清江绵的表情,只看到了一片华丽的兜帽纹路。
他试探道:“而且啊,你生气肯定是因为你在乎,要是不在乎不关心,谁犯得着为他费心思,你说是吧?所以江……江绵,我不知道谁惹了你,但你都沮丧成这样了,不管是人是鬼肯定在你心中都有分量的,你只是一时不甘心,又不能真的报复回去,给自己越憋越闷……其实,有些话可以好好谈一谈……你要知道对方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也许只是越在乎心思越深呢。”
周渡是真的想开解江绵,他实在是不想看见江绵现在气压低沉的模样。
“当然!如果你是真的受了欺负!我也一定帮你找回场子!”
江绵眼带笑意看向他:“得了吧你,先管好自己吧。”
话音刚落,周渡的手机又响了一声,这次好像是什么不能拒绝的电话,他朝江绵歉意一笑,微微侧身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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