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川也说不上来,“或许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兰帮他按摩了的缘故,这会儿又感觉好多了。
晚间,两人吃过饭,校医上门给唐川做了个检查,结果显示唐川身体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贺兰皱眉,“真的没事?”
校医笑呵呵的,“不然贺兰上校还希望他有事啊?”
哎,现在的小情侣,都在想什么呢。
唐川笑眯眯地打了个圆场,看起来倒不甚放在心上。
其实他心里忽然有个猜测,只是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贺兰。
这次的怪声,也许跟以前他的头痛有关,但是跟上次一样,医生也检查不出任何结果。
而与此同时,谢宁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乔伊的公寓里。
“看来最近狄恩对你的警惕降低了不少,我过来的时候,都没有碰到几个暗哨。”谢宁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乔伊,说道。
乔伊勾起嘴角,“我做了那么多,总要有点成果,不是吗?”
谢宁默然,良久,他又说道:“麒麟发出去的消息还是没有回应,也许你的推断是错误的。”
乔伊的目光却透过高楼大厦望向了不知名的远方,悠悠道:“不要着急,真相总是姗姗来迟的。”
第141章 梦境
唐川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及膝高的草没过了他的身子,他抬头望着天,周围的杂草随风摇曳,蹭得他脸颊有些痒。
这是哪儿?
他坐起来,四顾无人。
面前是一栋爬满了各种墨绿藤蔓的废弃小洋房,后面是金属的围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荒凉腐朽的味道。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贺兰呢?
唐川急忙去找,可是草丛里没有贺兰,也没有尸骨。
尸骨?
唐川忽然醍醐灌顶,对啊,小洋房,长满草的荒废花园,这不是那本行军日记上记载的场景吗?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在圣苏里?!
那那个小男孩儿呢?
唐川霍然转身,就见那个小男孩站在他身后大约十米远的地方,跟日记里描述得一摸一样。银色微卷的头发,精致得像洋娃娃一样的脸,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衣服,像睡衣又像长袍,光着脚,星空蓝的大眼睛一直看着唐川。
但他又跟日记里描述得很不一样。
他身上的衣服都破了,整个人的影像都有些模糊,时而有的部分还会出现不稳定,就像光脑上的数据乱流一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濒临破灭。
“你怎么了?”唐川问他,然而他依旧不说话。
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唐川惊讶地回头,就见前方爆开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紧接着火光冲天,接二连三的爆炸震得整个地面仿佛都在颤抖。
是爆炸!圣苏里最后的那场爆炸!
唐川立刻就想出去一探究竟,然而刚走出几步,又想到麒麟还在那里,于是又急忙回头。
麒麟看着他,在哭。
唐川摹地怔住,他愣愣地看着,身后的爆炸声仿佛都被拉远,他的眼中只有流着泪的麒麟。那些眼泪争先恐后地流下来,不知不觉……
唐川伸手抹过自己的眼角,愕然地看着指尖上的湿润。
他忽然觉得很难过,那种伤心和无助从心底里源源不断地泛出来,好像一直都存在。
好痛苦。
眼泪止不住,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又像断了的线,坠落在他的掌心。
这很荒谬,他跟麒麟,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在一个早已经毁灭了的地方相顾流泪。
唐川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理性地看着,可同时,他又好像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份痛苦。
太诡异了。
忽然,头痛又袭来,一波又一波像绵延的刺痛。
唐川抱着头蹲下去,咬牙坚持。长长的随风摇曳的杂草仿佛要把他整个人淹没,爆炸声越来越近,冲击波把四周的房屋都撞成了碎片,呼啸着擦过唐川的耳朵。
但是他无暇顾及,他的头很痛,很想大声喊出来。
“唐川、唐川!”
似乎有人在叫他。
“唐川!”
唐川抬起头,努力地去听那个声音,然而意识却越来越模糊,他用力地甩甩头,勉力站起来,然而却终究撑不住,整个人都向下倒去……
然后,惊醒。
唐川霍然从床上坐起来,像溺水的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贺兰单手搂着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拿来水凑在他唇边。
唐川喝了口水,缓过气,才发现——原来刚刚是在做梦。
贺兰伸手贴在他的额头上,有点凉,“做恶梦了?”
“我……”唐川整个人还有些惊魂不定。
贺兰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轻拍他的背,“没事,我在。”
刚刚贺兰也吓坏了。
今天唐川的状态有点不对,所以贺兰一直细心留意。晚上睡觉的时候,唐川睡了,贺兰也还一直醒着,把唐川拥在怀里,看着他平静的睡颜,心里依旧有些不安宁。
果不其然,个把小时后,唐川忽然开始出汗,皱着眉辗转反侧却依旧没醒,甚至发出痛苦的梦呓。一种好像马上要失去他的感觉牢牢扼住了贺兰的喉咙,他急忙把唐川叫醒,把人搂在怀里,才算有了些实感。
幸亏,幸亏我在他身边。
贺兰的眸中一片幽深如海。
唐川渐渐放松下来,贺兰的怀抱让他很有安全感,思绪也清晰起来。
贺兰抱他抱得很紧,唐川沉默着,过了半晌,他忍不住问:“你不问我吗?”
“我在等你告诉我。”贺兰跟他额头相抵。
唐川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贺兰,他很沉得住气,也很……可靠。
说起来,唐川心里是挺没安全感的。生活并没有教他对别人毫无保留,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一个人的生活总是能让人变得很强大。
但是现在变得不一样了。
面对贺兰,他忽然有种想要倾诉的欲望,既然想说他便说了。
“接下去我跟你说的事情,可能是我的臆想,也可能会关乎到接下来所有事情的走向。”唐川语气凝重,“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在校长室门口晕倒吗?”
贺兰点头。
“那时候我忽然开始头痛,然后听到一个声音在说——我在这里。”
闻言,贺兰深深地蹙眉,饶是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然后?”
“我的大脑发生了一些变化,用计算机来比喻,就是处理速度更快了,好像升级了一样。”唐川难得的还有闲心打趣,“后来你就知道了,我曾经忘记过一些东西,比如我跟肃峰这件事的关联性,我那个神秘的冒牌舅舅,事实证明我的大脑确实存在问题,但是医生无法诊断。但是我依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我认为这是跟张潮生一样的催眠效果。直到刚才,我梦见了麒麟。”
“在哪里?”贺兰不愧是贺兰,永远都那么一针见血。
唐川眸光锋利,“在圣苏里,就在最后那场大爆炸发生的时候。”
“你觉得那是你的梦,还是你的记忆?”
“我很想选第一个,但很可惜,那个梦太具体了。”现在仔细回想,唐川仍然能清楚地回忆起每一个细节,包括那幢小洋房上缠绕的藤蔓和那朵巨大的蘑菇云,甚至于麒麟的脸,都清楚而生动。
那不可能是梦。
现实总是太过骇人,美好的东西往往都是幻想。
然而贺兰很快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有没有可能,是你曾经看过那些影像。你跟肃峰、林玄那边必然有联系,或许你自己忘了,但你曾经在林玄那里看到过。”
“但这只是一种可能,而且这种可能性很小。”唐川对此却不抱什么希望,刚才在梦里,那种心痛的感觉太真切了,如果他只是事后看过,怎么会有那样的感觉?“我刚才看到麒麟,他在哭,我也跟着他哭了。我没有梦见肃峰、没有梦见林玄,就只是单单梦见了一个我根本不应该知道长什么模样的麒麟,我甚至曾经因为一个信息而引发头痛,这不能单单用我看过圣苏里的影像来解释,没有任何影像会有这样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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