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警察离开之后,陶氏守在外面的人才走进来。
陶洛以为今天就陶纸一个人来,没想到贺倡等人也来了。
只是他们的脸色对自己算不得好。
贺倡在门口看着病床上的少年,消瘦的身体套着宽大的蓝白条病服,纤细的脖颈边缘泛着淡淡的日色。
输液管将药水自上而下地送入他的手背血管里。
似乎他会被窗棂外的风吹散。
贺倡和陶洛对视了一眼,下一瞬,陶洛就偏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陶洛不想看他。
很生气……因为他和贺倡从小认识,父母好友的儿子,带着他玩的小哥哥。
后来两个人成了朋友。
贺家出事时,贺倡暴躁到不让任何人进房间。
自己连续去蹲在他房门外大半个月。
贺倡终于愿意敞开心扉,让自己踏进他的房间。
贺倡当时已经抽条,比自己高不少。
陶洛吃奶的力气都用了,硬生生把人给拖进浴室一点点洗干净了。
两个人关系变糟糕因为是邪术,但贺倡后来为了陶纸而针对自己,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自己生病时,大半夜迷糊中给他打电话,想吃贺家阿姨煲的海鲜粥。
贺倡骂自己发神经,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自己忍不住和他吵起来,当时闹得比较凶。
大半夜被曾经的好朋友质疑辱骂,陶洛哭着骂他,第二天一觉醒来把贺倡送的东西全部塞到了阁楼里。
陶洛在心中给他打了一把叉。
大傻逼,这辈子都别想和自己做朋友了。
现在的贺倡他估计在盼着自己死。
陶洛对此更生气了。
贺倡不以为意,躲避自己视线的陶洛这才是自己认识的陶洛。
胆小怯弱玉盐。
而白傅恒身边的那个也叫作陶洛的少年。
对方更漂亮,更单纯,更有才华。
对方那一双眼睛一笑生辉,是唐拯最喜欢的鲜嫩小美人。
面前的这个陶洛看起来死气沉沉,两个人不能放在一块比较。
贺倡的心中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那就是陶洛的音乐软件的账号!
自己早早调查过,账号密码都是陶洛的信息,为什么后来白傅恒身边的少年却站出来认了?
难道是因为两个人重名给弄错了?
弄错名字这事这可能性太小了。
对方也承认了是他本人创作的那首曲子。
那就是陶洛上传了对方的曲子,五年后,对方站出来又认领回去了?
贺倡在思索的时候,陶纸对表哥嘘寒问暖:“表哥,你身体没事吧。”
陶洛摇摇头:“我想休息一下。”
陶洛不耐烦他们:“你们离开吧。”
贺倡嗤了一声,好心来看他,摆出一副臭脸给谁看?
陶纸不放在心上:“那就好好休息吧。”
陶纸和贺倡送了果盘,简单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病房。
下楼的电梯里,贺倡抓了抓脑袋:“他居然醒了,按照他的性格估计又要说什么你害他之类的话。”
陶纸浅笑:“没关系的,表哥经历了生死,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很正常。”
贺倡感慨:“也就你不在乎。”
陶纸拍了拍手,扯开了话题:“表哥好不容易醒过来,他估计要住回原来的别墅,得找人好好收拾一番。”
贺倡点头看着陶纸。
小时候他特别喜欢挨着人走。
再后来,两个人并肩走路,总会隔着距离……
现在在电梯里,两个人都不会挨在一起了。
长大了避嫌吗?
*
陶纸一回到家里,父亲就和他说:“陶洛果然和警察说是你害的。”
陶纸咬牙:“反正也没有证据。监听器还监听到了别的东西吗?”
对方有没有说到白傅恒?
陶纸来回踱步,心中又气又急,刚才在贺倡面前忙着装模作样,此刻一肚子火。
陶纸猜测是白家把他送回去的。
白哥对一个陌生人陶洛也太上心!
父亲回答:“他没有说到白傅恒,毕竟人不会记住灵魂状态时的事情吧。”
陶纸庆幸:“那就好。”
陶守一被他转晕了:“着什么急,现在陶洛请了保镖我们也不能再下手。而且大师说下手也没用!更何况,陶洛忘记了白家,但白家还记得啊。”
“现在的关键点是在术法消失前,靠你那些朋友能多赚钱就多赚钱,该转移的资产就转移了。”
“要是真的瞒不住了,我们跑国外吃老本也能衣食无忧。”
陶纸认同这说法:“我们先按兵不动,按规矩办事。另外再催催白哥和我订婚吧,只要明面上确定了,日后他也不好反悔。”
起码舆论压力在自己头上。
陶守一被儿子点拨,兴奋地说:“说的没错,我们催催白家,说好借气运救他命要给一大笔钱和很多合作项目的,也该早点给了。”
陶家一个电话打给了白傅恒。
三句话没说上,陶守一就说陶洛醒了是喜事,要是白傅恒和陶纸订婚,那就是双喜临门。
白傅恒三言两语,直说要挑一个黄道吉日,然后麻利地挂断电话。
白傅恒坐在沙发,揉着眉心:“真晦气。”
自己一个直男居然被男的逼婚了。
白傅恒斜眸看向翘着二郎腿的姑姑。
她正享受着两个小朋友的按摩:“这都过去好几天了,陶洛怎么还不联系你?”
白傅恒叹气:“没良心的,真的忘记了。”
陶洛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和自己不会忘记的。
嘴巴倒挺会哄人开心的。
姑姑挑眉:“然后你不是让唐总去查陶洛的行程吗?找到了他老公没有?”
白傅恒摇头:“他没有动静,在医院待着,然后打算会陶家待着了。幸运的是,我现在待在白家屏障里没有被邪术影响。”
白傅恒点了一根烟:“姑姑,我待够七天再出去就应该能扛住邪术了。”
姑姑垂了垂眼皮,表示同意。
白傅恒心痒难耐。
陶洛离开自己后,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待着,晚上不打开电视安静到可怕。
白傅恒就放陶洛留下来的碟片。
虽然都是鬼片,但鬼片里人多,一播放就给别墅增添了不少热闹。
白傅恒本来考虑把之前住家的帮佣喊回来,但看到金童玉女还没有整完容的脸,又觉得帮佣估计会吓晕。
这七天,他一个人带两个孩子。
每次小鬼一喊要陶洛,白傅恒就像是带着两个孩子的、苦哈哈等老婆浪够了回归家庭的留守父亲。
小没良心的,估计把自己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也不知道在陶家有没有受到委屈,会不会趴在被窝里抹眼泪。
哎,也不知道他老公死哪去了!
白傅恒咬牙切齿,他从唐拯口中打听到陶家要给陶洛举办宴会。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白傅恒却担心陶家在打鬼的主意,所以他也要去参加这次宴会。
白傅恒闭眼,哎,莫名地想那只为了努力变可怕而瑟瑟发抖看鬼片的小可怜蛋……
陶家别墅里。
护工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陶洛往里走。
陶洛的一位亲戚走在轮椅后面。
“你爸妈死后,你也在你二叔家里住了,”亲戚给陶洛介绍,“这家荒废了很多年没住,灰尘很多。你说不住在二叔家里,要在这里住,陶总雇人里里外外打扫好几天呢。”
陶洛耳朵微动,陶总……自己的二叔陶守一。
他能对这么上心?
倒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陶洛拿小毯子盖了盖身体,好奇地问:“二叔还说要给我举办宴会涨涨喜气?在这里办吗?”
“对。”
陶洛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他苏醒后总觉得很累,身体因为两年的卧床而肌肉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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