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霁初一路来到最顶层,他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见到了他最厌恶的身影。
江霁初平时很少来见女王,第一因为厌恶,第二女王也不是那么好见的。
但这次女王明显在等他,从比人还大的窗边回首,淡淡道:“‘妄’。”
和大多数人的想象不同,女王有着人类的外表,她并非青面獠牙,也并非浑身煞气,用普世的审美去评价,反而属于清丽的那一类。
华美繁复的服饰穿到女王身上,甚至让女王显得有些“不堪重负”。
可江霁初见识过女王的手段与力量。
七年前,他们闯第七层闯得无比惨烈,席玮背叛,思默身亡,思悠和他成为boss,谢寄奄奄一息。
女王亲临即将崩溃的关卡,收走了谢寄和思悠的记忆,对他说,迟早有一天,他会喜欢“妄”的名字。
早在那时起,女王就计划好了今日的一切。
谢寄重回祭坛,思默身死魂存,他会不管不顾地跑去谢寄身边,在快乐与痛苦中挣扎。
江霁初和女王实在没多余的话可讲,他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杀”护卫在女王身侧,闻言不悦:“‘妄’,注意你的态度。”
女王抬手,一个动作压住了祭坛最为人惧怕的boss,她缓步走到江霁初面前:“你在害怕。”
江霁初:“我不怕你。”
女王:“但你害怕我伤害谢寄。”
祭坛最顶层除了一张古式长椅外什么都没有,偌大的空间空空如也,就连脚步都能产生回声。
女王长袖一甩,手臂背在身后:“回去吧,‘妄’,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最后的话本。”
江霁初握紧长刀:“祭坛至今该有千百年,无论新手关还是第七层,都该遵守秩序,由‘酒’随机抽取关卡,而不是你特地安排,这不公平。”
女王未被触动丝毫:“这世间从不公平。”
江霁初大约也没想到女王能厚脸皮到这种程度,他压下疑惑,冷静道:“你不就是想看人在痛苦中挣扎,如果不能公平,那还有什么意思,或者说,其实怕谢寄的是你才对。”
女王听他这么挑衅依旧平淡如初:“谢寄早晚是要死的,他会如何,我并不在意。”
江霁初最不乐意有人说谢寄坏话,何况还是诅咒,他正要呛声,女王却转身坐回那张象征权势的王座之上。
“但是念在你守护祭坛多年,我可以最后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第168章 目的、他不允许有任何人任何事扭曲谢寄的意志,哪怕是他自己。
王座离江霁初站的位置稍微有一段距离, 女王隔空遥遥对他道:“还记不记得昨日殷霖讲过什么话?”
江霁初微微眯眼:“你果然在看着我们。”
“‘妄’,倘若回到现实世界,除了张皮相, 你不再具备其他竞争力。谢寄大可找家世相近的女子, 既合伦理,亦可诞下后代, ”女王被拆穿后仍坦坦荡荡, 连离间都坦坦荡荡,“哪怕在祭坛,谢寄也声名显赫,他随时可以抛弃你另寻他人,而你却抛不下他,‘妄’, 你未觉不安吗?”
江霁初:“我信他。”
女王表情变得怜惜。
“人心易变, 抓在自己手里才最为牢靠。‘妄’, 只要你肯配合,我便可在第七层让谢寄遗忘过往, 唯独记得对你的感觉。
“你可以将他锁在这座祭坛, 或选拔区的宅院里, 让他的世界只有你一个人。
“我会赐予他无尽的生命,供你亵玩。”
江霁初厉声打断:“闭嘴,不许你侮辱他!”
女王:“‘妄’, 难道你不再喜欢谢寄。”
江霁初:“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罢了。”
女王轻轻笑了声,似是嘲讽江霁初无知:“你以为, 谢寄没想过把你锁起来吗。”
江霁初一愣。
女王:“是人皆有欲望, 这并不可耻, ‘妄’, 看我在你眼前杀掉谢寄,或者你把他带回去关一辈子,选择吧。”
江霁初听出女王是认真的。
她不允许有人挑战她的权威、离开祭坛,七年前谢寄通过第七层时女王就做了准备,第七层的关卡更是精挑细选,她一定会杀了谢寄。
如果她答应女王,谢寄不仅能活下来,还能……
江霁初脑海中闪现过许多画面,未握刀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女王还在不断加码:“‘酒’这七年不也过得很好吗,我可以赐予他权力,如果你嫉妒,就为他戴上锁链,他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你能回宅院陪他,他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人,只看着你,依赖你。”
“闭嘴!”江霁初拔刀出鞘,不要命似的冲向女王。
“杀”早有防备,提起双钩便挡下江霁初的攻势。
整个顶层只有一扇大窗,祭坛最厉害的两个boss战到一起,身影在明暗间交替闪现,火星从长刀与双钩相撞处迸飞,眸光比刀锋和冰雪都要冷。
女王懒懒看着自己两位下属的战斗,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上钩了。
如果江霁初答应她的条件,她愿意履行承诺,把谢寄变成没有神智的物件赐给江霁初。
如果江霁初恼羞成怒,就会来攻击她,江霁初和“杀”实力旗鼓相当,但冲动的江霁初绝赢不了“杀”,而“杀”造成的伤极为持久,会削弱江霁初的实力,拉低谢寄队伍的平均水平。
她比较期待江霁初选择前者,看天之骄子被爱人背叛跌入尘埃,从掌控一切变成被掌控。
但后者也不错,能彻底解决谢寄这个麻烦,于她而言是件好事。
江霁初长刀挥舞得愈发快,恨不得将女王和“杀”一同斩于刀下。
谢寄怎么对待他,他都心甘情愿。
可他不允许有任何人任何事扭曲谢寄的意志,哪怕是他自己。
祭坛顶层不愧是属于女王的地方,任由江霁初和“杀”打得再激烈,红木地板都没被划出一丝痕迹。
江霁初逐渐红了眼,眸中挤满了对祭坛的恨。
他困在其中被迫成为非人之物,整整七年的光阴,他的恋人、他的朋友遭受的苦难,统统都发泄进挥向“杀”的长刀里。
而“杀”在女王面前表现欲旺盛,轻易就跟上了他的节奏。
双钩抵着长刀压向他,只差半寸就能划破他的鼻梁。
江霁初侧身避开攻击,腰却冷不丁被“杀”踹了一脚,他连退数步稳住身形,而“杀”已经冲了过来。
“杀”:“我说过,只要有谢寄,你就永远赢不过我。”
谢寄第二次进祭坛,江霁初因为冲动被“杀”在后背划下深可见骨的伤。
好好学习关卡的天台,江霁初因为谢寄的出现被“杀”一钩捅进腹部。
江霁初抬起长刀压到双钩之上,继而右腕一转换成反手握刀,顺着长钩钩身疾驰而上,眼见就要划破“杀”的脖子,“杀”仰头弯腰险险躲开。
不等“杀”重新站直,江霁初越过“杀”径直跑向端坐的女王。
“杀”心道不好,没想到江霁初的目标是女王!
江霁初太阳穴血管凸起,手背青筋尽数浮现。
他紧握长刀,用前所未有的速度袭向女王,而“杀”比他的速度更快,携着无尽的杀意紧追上他。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长,胜负只在分秒、毫秒之间。
浓重的杀意已经攀上江霁初脊梁,他没工夫去看“杀”的位置,凭借战斗的本能做出判断。
来不及了!
汗水的滑落犹如被慢放电影,江霁初略一屈膝,双手高举长刀,于下一秒拿性命做赌注,扑向几米外的女王。
而“杀”已经追上了他。
“妄!”
长刀再次于腕间翻转,江霁初并未跃起,而是借着向下的力道,刀尖狠狠刺向自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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