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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学民俗的？”卓郁问道。
王景焕稍微有点受宠若惊，点头道：“对，我大学专业是民俗学。”
“那你怎么……”卓郁似乎在寻找形容词：“嗯，下地了？”
王景焕痞气一笑：“家里干这行的，学民俗也是为了更好的下地。”
卓郁顿了顿，用一种看朽木疙瘩的眼神看着对方，随后又莞尔一笑：“好吧，也不知你是看得开还是看不开。这行以后可越来越难做了。”
王景焕想了想，最终还是大逆不道的问出了口：“那卓教授呢，你又为什么下地了？前阵子还听说你被绑了，应该很厌恶这一行才对。”
卓郁笑眯眯的用食指点了点脸颊，那张年轻的过分的脸露出几分促狭：“如果我说，我是故意的呢？”
“故意的？！”王景焕没忍住大声了起来，然后马上压低声线：“这不是拿命开玩笑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找一个人。”卓郁无奈的耸肩：“他当初和我一起在溟山幸存了下来，但是却不愿意见我，自己一个人跑没影了，为了逼出他，我只能配合那群蠢货把我绑走咯。”
王景焕有点发寒，因为他可是听说了那群人的下场，被活剐而死，但从卓郁嘴里说出来，却如此轻飘飘，好像完全没把人命放在眼里。
不过也能理解，谁会去怜悯想要杀了自己的人呢。
“在聊什么？”
一个陌生的男声从背后响起，王景焕鸡皮疙瘩一瞬间冒了出来，连忙离卓郁远了几步。
龙冉来了。
“在和后辈聊天，这小家伙也是学民俗的，让我倍感亲切啊。”他用和善且稀松平常的语气回答。
但是王景焕的第六感在疯狂作响。
别说了，别说了教授，您没看见龙冉的眼神愈发不善了吗？
这可是活阎王，王景焕虽然调低了痛觉程度，但也不想挑战心理承受极限。
他快步走向前方，不再和这两人搭茬。
龙冉看他走远，才道：“你喜欢？”
“多好的苗子，越是醉心于研究的人，就越容易受精神上的感染。”卓郁从脖颈处拎出一个蛇形吊坠：“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也该拥有点新教徒了，你说是吗？”
“……麻烦。”龙冉冷着脸，但却不是在说卓郁：“他们会疯狂迷恋神明，就像你还是新娘的那时候，给你打造酒池肉林。”
“不好吗？”卓郁反问。
“……”龙冉沉默了。
在溟山塔的时候，他还曾经起过与卓郁融合的念头，重新成为此世的神明，这样他们就能永不分离，同时享受应当拥有的权利。
他没法接受曾经那么优秀的新娘，现在成为一个残疾的普通人类，他不是嫌弃，而是心痛，是怜惜。
但是在溟山□□毁时，他才知道卓郁与曾经的新娘不同，他为人类选择了最好的道路，还牺牲自己送队友离开，或许他的想法才是强加于卓郁身上的重担。
所以他选择离开。
但现在看来，事实好像并非如此。卓郁对人类的好，似乎有着更深的目的。
至于现在，他打算陪在卓郁的身边，分离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熬，他已经没有勇气再来一次了。
“其实还不错。”龙冉如实回答，他想见到卓郁再次闪闪发光的样子，想见他被万人顶礼膜拜的样子，他太久没有见过了。
“所以别和那孩子过不去。”卓郁笑了笑：“我怕你趁我不注意就把他杀了。”
“你这么在乎他？”龙冉啧了一声。
“不，我只是在乎我的潜在教徒。”
作为非人类，卓郁和龙冉有着相同的地方，就是难以对人类产生控制以外的想法，而且也并不在乎人命，就像人会在乎自己刚刚走路踩死了几只蚂蚁吗？
或许曾经的卓郁会在乎，但现在他已经找回了新娘的记忆，成为了非人的存在，连那点人类的思维都消失殆尽，现在的他，是真正的毫无慈悲的神明。
走在前方的王景焕，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幸运的逃过一劫。
定位进行的非常顺利，爆破也精准的在黑金字塔顶开了个洞，盗墓贼们有序的钻了进去，龙冉则将卓郁抱起，殿后跳入了黑漆漆的洞口中。
在黑暗中，卓郁在龙冉耳边轻笑：“这些人真应该庆幸，这里只是附属部落做的仿品，里面没有真正的祭坛，不然直接到了最顶端，会瞬死吧。”
龙冉摸了摸卓郁的头发，怜爱的印上一吻。
接下来发生的事，和在溟山塔中如出一辙，只不过仿品终究是仿品，里面的仪式顺序是错乱的。他们经历了大量的蛇群、能够将人辐射致死的镭珠、还有残存下来的蟺人，活下来的盗墓贼十不存一，最终，他们来到了海神树之层。
王景焕绝望的看着一地惨白的复制人，这些初生的怪物滑滑溜溜，仿佛深海中诞生的异种，正匍匐在地，虔诚的朝着卓郁与龙冉礼拜。
“哎呀哎呀。”卓郁摸了摸复制人的头：“还真是长得一模一样。”
他将海神树拔起，这珊瑚虫一样的东西乖顺的缩在卓郁手中，针筒一样的尾巴甩来甩去。
“没想到这个仿品塔里也有神树残存啊。”
卓郁坐在一众盗墓贼的尸体上，兴味盎然的托着海神树观赏，这正是他此行的目标。而那些死去人们的复制人也在接触氧气后慢慢产生颜色，不再惨白，而是与本体愈发相似。
王景焕只觉得眼前的卓教授比怪物更像个怪物。
“宝贝，你说，创立宗教最需要的是什么呢？”卓郁舔了舔牙齿，几片红色海蛇鳞浮现在眼下。
“钱。”龙冉言简意赅。
“是呢，虽然俗气了点。但钱财可是立身之本。”卓郁托着下巴：“嗯，小后辈，你知道我留你一命是为什么吗？”
王景焕麻木的摇头。
“因为这支队伍是受到走私富商赞助的，而我们又需要钱去创立一个新的地下帝国。”卓郁随便捏住了一个复制人的脖子，像是拧死蚂蚁一样，咯嘣一声扭断了那可怜虫的脖子。
“所以，我需要一个带路人。”卓郁笑眯眯道：“杀了他们，然后复制他们，取代他们。”
王景焕心里悚然，杀死或者囚禁有钱人，再用这种复制怪物取代对方，那么对方的钱财将唾手可得，比什么创业、制造神迹都要来的更快。
卓郁绝对不是人类，这特么是邪神吧。
龙冉不满的踢了他一下，王景焕连连摇头，这可不是他想打出来的结局，他才不要做邪神的走狗。
于是，在生命的尽头，王景焕使用了自己的“真实之眼”。
龙冉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古怪的盯着王景焕看，他莫名感受到了威胁，直接手起刀落，送这个玩家回到了出生点。
“喂，你干嘛，说好的不杀他的。”卓郁轻轻锤了一下龙冉，嗔怪道：“我留着还有用呢。”
“刚才那人，不对劲。”龙冉语气严肃。
卓郁见他似乎师出有名，便伸手拉过对方，细细密密的亲吻落在了龙冉精致旖旎的面容上。
年轻的新娘用脸颊磨蹭着丈夫的手背：“好了，不过是个人类而已，管他做什么。你杀了就杀了吧，还会有下一个的。”
龙冉挑了下眉：“怎么，人血让你起兴致了？”
在远古时代，鲜血就是献给神明的最佳祭品，蛇神本就打算与新娘沐浴在血液中结合，进行繁衍必需的仪式。
但现在，经历了冥滩的争斗后，蛇神已经不可能复苏了，他们两个就算做点什么也不会引发新神降临，他们已经不能真正意义上的融合了。
但这对于邪神夫妇来说，倒是件好事。
“怎么样，想不想试试？”卓郁懒洋洋的躺在尸体上，下半身已经变成了鲜红的海蛇蛇尾，鳞片宛如一颗颗剔透的红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迷人的光彩。
回应他的，是一声低沉的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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