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那张金字塔遗址的照片,沉声道:“这是我们根据图像所制作的复原图,你们能看出,这座建筑并不是三角锥型,而是拥有四个面的梯形金字塔,不仅如此,它下方还有一个与其完全一致的倒四面体,两者结合,组成了近似菱形的正八面体。听我说你们都觉得头晕吧,那新石器时期的原始人们,是如何能建造出这种规模的建筑的?更何况还是在不破坏溟山的外表下掏空山体在里面搭建!”
人类学家犹豫再三,还是举手发言了:“馆长,你有可能会觉得我天马行空,但是人类诞生至今已经有几百万年了,其中更是有十三万年的空白,早就有研究者说过我们并不是第一代的人类……”
馆长李传宁深深叹道:“没关系,不用觉得自己异想天开,我奉命找来大家,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远远超出了考古学家的能力。正如你所说,我们眼前的这座山,可能埋藏着比人类发源还要早的秘密。”
地质学家问道:“用碳14了吗?”
在他的领域,所谓的碳14就是放射性碳定年法,利用碳14同位素的衰变来检测物质年龄,可以检测到五万年以内的准确数据。
李传宁点了点头,又有些欲言又止:“我们确实用了定年法,但是这个文明,已经远超五万年,我们的团队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争论,最终得出一个数字。”
“这金字塔,正是诞生于人类断代史的十三万年前。”
广场一下子静默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将会是怎样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考古发现,如果真的被发掘出来,那人类历史将会重新洗牌,教科书也将改写。
什么文明古国,七大奇迹,在这十三万年前的遗址面前,似乎任何历史都显得轻浮了。
十三万年前的人类文明啊……
即便让现在的人在保持高山的外形下掏空内部,建造一个正正好好的正八面体的菱形建筑,也恐怕很难做到。
“所以这就是匿名将我们叫来的原因吧。”卓郁忽然出声,他似是而非的打量着馆长:“您是用我感兴趣的楔形文字,那其他人呢?”
地质学家回答道:“我是得知这里有完全违反自然常识的地貌,你看那山就挡在前面,可风向却和它一致,这很奇怪,而且东北海岸存在险峰的概率也微乎其微。”
人类学家:“给我的信件里说,这里有人类最早的远古部落的遗址……”
宗教学家也跟着帮腔:“馆长,告诉我这里有最古老的萨满教文化的,也是你吧?”
广场上分了很多团体,每个团体的领头人都纷纷交流了起来,才得知大家都是被最想研究的项目吸引来的,而剩下的社会人士,则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坐在角落擦拭起工具来。
他们拿的是洛阳铲。
招安吗?
卓郁心想,连倒斗的奇人异士都给找来了,上头是真的很重视了。
能来到这里的盗墓贼,肯定也是有名的积极分子,想有个正经名声吃国家饭,而不是去做买卖文物的卖国勾当,这个机会就是他们最渴求的东西。
“哈哈哈。”李传宁笑着捋了捋胡须:“没错,我想你们不会责怪我的,因为邀请函里的内容,都是真的。”
他朗声道:“看看吧,你们眼前的这片土地,能满足一切梦想,当我们成功发掘之后,在场所有人的名字都将载入史册。”
人群再次沸腾起来,卓郁身边的学生也激动的止不住打颤。
卓郁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扫视这群激动万分的学者们,难道就没人感觉到不对劲吗?
现在是非常混乱的年代,盗墓猖獗,和海外实力勾结,渠道及其复杂。
卓郁当然明白,在国内“考古”和“盗墓”有很大区别,本质上就不同,他也信任国家考古队不会和那些野蛮的海盗一样,而是真正的保护性发掘。
但……他不相信盗墓贼。
博物馆馆长发来秘密邀请函,以学识上的诱惑让他们这帮业界大牛前来,愣是不透露这所遗迹的半点信息,恐怕就是为了防止消息流出,引来不法分子。
而溟山根本没有信号塔,这个年代的手机和大哥大还是外国高端货,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也就无法传出消息了。
只要保密做好,等他们这群大牛将遗迹研究透彻,再由国家公开收容至博物馆,也就轮不到什么境外组织来说“这是全人类的宝藏”为由插手掠夺了。
可是他又叫来了倒斗的,难道就这么自信,这群见钱眼开的家伙不会出什么岔子?
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只有卓郁看着柳静云所在的方向,内心隐隐担忧。
2
经过一夜的激烈讨论,馆长开始全权负责在场所有学者的工作。
首先是分组。
想要进入这个金字塔建筑,就要先找到山体的薄弱处,这是测绘队的工作。其次是钻探队,他们要将盾构机植入合适的地方,然后将山壁打通。
上次这么受重视的还是秦始皇陵,可惜里面珍贵的彩绘、壁画、还有兵马俑身上的颜色,都因为保护不当而消逝了。有了秦始皇陵的前车之鉴,他们并不敢贸然进入金字塔的主体,生怕里面珍贵的文物接触外界空气后迅速氧化。
所以,馆长决定在工程队施工的同时,于山脚下建立临时基地,并且由安保人员24小时巡逻。
说是基地,也不过是帐篷组,但所有人都没对这艰苦的生活条件抗议,大家开始了忙碌的准备工作。
天刚刚亮,工程队们已经开始运作了,轰隆隆的声音响个不停。卓郁的学生们也跟着帮忙在山脚下搭建帐篷、处理物资,只有卓郁这个清闲人待在空地上。
趁着这个时间,卓郁开始观察起周围。
他们离溟山非常近,他只用前行个几十米,就能摸到苍白的岩壁。
“你在看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卓郁抬头望去,发现是队伍里的宗教学家。
“我叫罗木生,你呢?”
男人几乎和卓郁一样年轻,他身形瘦削,下巴很尖,是下垂眼,看人一眼就能传递出无辜的神情,活像几年没吃饭的博美犬成了精。
同龄人更有话题,所以才来搭话的吗?卓郁对他微笑:“卓郁,民俗学。”
“有趣。”罗木生随手捡起一块白色石头:“那老头还真是把各行各业的都给叫过来了。”
“毕竟是人类史上最惊人的发现。”
“也是。”罗木生大声招呼起来:“老秦,快来,你看这是不是白垩啊!”
地质学家手里拎着尖头锤就跑过来了,他年纪稍大,但精神头十足,自打来到这里就像打了鸡血一眼。老秦一把拿过石头,用放大镜查看。
“没错,是白垩,这也太离谱了吧。”
“白垩?”卓郁对地质不太了解。
“对,就是白垩纪的那个白垩,它是石灰岩的一种,但只在西欧多见,我国几乎没有。”老秦一说起自己的专业知识就两眼放光:“这东西疏松、易碎。英文名叫chalk,对,和粉笔同名。最早的粉笔就是用白垩做的。”
老秦用力一捏,这从岩壁上剥落的石头就碎成了渣渣。
“那它是怎么形成的呢?”罗木生又从山上掰下来几块,纯当解压球捏了,碎了一个又一个,地上很快积起一层粉末。
老秦随口道:“是海相沉积形成,但也有很多人认为,白垩是生物遗体的钙质堆积。”
罗木生的手里的石块立刻掉在了地上,他嫌弃的大声道:“怎么不早说!我这不是在玩儿骨灰呢吗!”
“怕什么,都是藻类而已。”老秦毫不在乎的耸耸肩,又如获至宝的将白垩收进密封袋里,打算去用仪器检测分析。
卓郁皱了下眉头,身为民俗学家,他脑子里隐隐有了记忆。
好像在很多古老部落的风俗里,都有将动物尸骨摆满祭坛的行为,尤其是美洲和丛林边境的一些老原始部落,还会将骨头捣碎,当做颜料来妆点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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