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卓郁看向这高耸入云、险峻无比的溟山。
如果真的是遗骨堆积,这么厚这么高的白垩岩层,得是死了多少条生命啊……
或许就如老秦所说,只是藻类的钙质吧。
他捻起一撮白垩粉放进瓶子里,装进了腰上的挂包。
卓郁在这里还挺舒心的,因为大家都是学者,是对自己的领域非常专注且有求知欲的人,和卓郁一样。所以在这也没什么人际交往问题,大家都是秉承着赤子之心来的。
这种学术氛围很浓的环境,比起《湖畔怪谈》让人舒服多了。
在《湖畔怪谈》中,所有演员开篇就聚在了一起,他们都是被旅人的车祸所吸引的,大咧咧的周武团队就那么直白的说出了演员、片场等等关键讯息。
但是这场电影不同,他们是分别来到溟山的,而且没人主动说出自己的演员身份。
难度变高了啊……
卓郁正想着,老秦却突然发出一声怪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有蛇!有蛇啊!!”
老秦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地质锤都飞了,待罗木生凑近后,他才哈哈大笑道:“假的!”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考古队的用尼龙刷和手铲将白垩粉扫去,铲开土层,很快,这东西的全貌就露了出来。
这是一个奇怪的雕塑,已经有了不少破损。
当它被拿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恶寒了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啊。
蛇尾巴像甩动的鞭子一样连接在小陶人的脖子上,替代了头部,而人形的下半边身子,也是奇形怪状,它的腹部上开了个大洞,像是一张蟒蛇的嘴,张开的嘴里还有獠牙。陶人的两条腿还扭曲、被捏出了软趴趴的姿态、上面布满鳞片。
整个陶人,就像是人和蛇被粗暴的揉在了一起。这是恐怖片都想不出来的基因变异怪物吧。
“陶器?陶器能烧成这么精美的模样??”考古学家满头的问号几乎化为实质,他将雕塑翻了个面,“等等,里面还是空洞的,我的天呐!手工陶器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而且这陶器的动态姿势也很美,我感觉很多画家都画不出来这么逼真的动态……”另一个考古队员呢喃道。
“看样子之前还有颜色,是被侵蚀掉了。”
众人的七嘴八舌引来了博物馆馆长,他眼神微动,吩咐考古队的将这重大发现保存起来。
卓郁早就趁乱回到了帐篷里,他假装拿着笔记本记录信息,但其实只是走神的在上面画Q版阿沙小人,他在等一个人。
“队长!”
柳静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吓了卓郁一跳。
“鬼一样。”他将小本子丢到一边:“怎么,终于有空过来了?”
“我那边的也都去看那个小陶人了。”柳静云轻声道:“队长,先给你看看我的身份吧。”
【演员柳静云,饰演角色“阿云”。】
【阿云(B):阿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幼被摸金一脉的传人王大治收养,可惜她对罗盘、风水一窍不通,只练就了一身筋骨本事,成为了王大治的贴身保镖。王大治收到邀请函后,就邀请了同伴与弟子前行,阿云自然跟随左右,一齐来到了溟山。】
【角色特点:身手矫健、神出鬼没、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体力与武力。缺点是一旦受伤很难治愈,对非物理伤害的抵抗力很低。】
她拎出脖子上的穿山甲的爪子:“看,正宗摸金符,以前只在电影里见过。”
卓郁摸了摸这古朴的项链,饶有兴趣道:“说不定能带出电影,这东西很有可能是个道具。”
“有什么用?辟邪吗?”柳静云看向苍白的险峰,语气中带了点压力:“那里面,不会闹鬼吧?”
“又不是鬼吹灯,那馆长不是说了吗,里面只是个古遗迹。”
柳静云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有点耍宝道:“不要啊,万一像图坦卡蒙的诅咒那样,进去的人都要死怎么办!”
卓郁笑看她表演:“你又不是没经历过,图坦卡蒙的诅咒能有黄金湖的恐怖?”
“也是。”柳静云哈哈一乐:“队长,你能看出来谁是演员吗?”
“暂时不行,火苗纹身可以隐藏,我们现在只知道一共有六个演员,除去你我,还剩四个。看来这场电影的演员都不是什么善茬,甚至很有可能没有新人。”
“没有新人……”柳静云咂咂嘴:“确实,我没看见有谁特别慌乱的样子,大家都稳如老狗。”
“这样才更危险。”
卓郁拍了拍柳静云的肩膀:“快走吧,既然没人想暴露身份,那我们也别主动暴露,你的角色不认识我,就这么过来找我,在别人眼里很奇怪,会引起注意的。”
“嘶,说得对。”
“见机行事吧。”
柳静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点头,静悄悄的回到了自己那边的帐篷。
空气非常憋闷,连远处吹来的海风都更加沉重了,黏腻腻的糊在身上。卓郁向天空看去,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天空的颜色就变暗了,大朵大朵的乌云挤压在一起,低的好像要朝他们压来。
可是馆长查过,今天的天气应该是晴才对。
3
轰隆隆的巨响从半空中传来,这种闷雷往往预示着暴雨将至。
所有沉迷在手头活动中的学者们不约而同的朝天空看去,只见那层层叠叠的乌云已经将整片天空覆盖了,短短几秒内,压根让人无法反应。
东北是这种疾风骤雨的天气吗?
“所有人,快把仪器搬回帐篷里!!!”馆长拿着喇叭高声大叫,然而闷雷的声音已经掩盖过了他,大家都感觉到了细微的雨点落在皮肤上。
“快搬仪器!!”各个小组的组长回过神来,赶紧相互奔走,拼了老命也要把贵重的机器们推回帐篷。
只有宗教学、民俗学的团队没有要挽救的东西,罗木生与卓郁面面相觑,开始吩咐手下的学生们帮忙。
可还是晚了。
那些小小的雨丝就像是暴风雨的前兆,又是一声轰隆巨响,豆大的水滴密集泼洒向大地,瞬间将景色笼罩上了一层如冒了烟般的雨雾。
大雨愈演愈烈,拍打在皮肤上,几乎让人产生了痛感。
然而没有一个人选择先进帐篷,他们的检测仪是在是太贵重了,在九几年的中国,可能一所大学也就只有那么一两台,如果损坏了,那就真的没有了。
人们被暴雨浇了个透心凉,衣服全都紧贴在身上,好像掉进了海里才刚游上岸。
“不妙了。”罗木生感觉地面变得稀软,大量白垩岩层被大雨冲刷,山体源源不断的淌下白色水流,很快就将他们所处的位置全都染成了白色。
地质学家老秦刚刚将探测仪推进帐篷,他的眼镜已经被蒙上了雾气:“这不可能,东北海边不会突然下这么大的暴雨,这种规模前所未见!”
“是啊!”罗木生要大喊才能让人听见自己的声音:“我也查了天气预报,这一周都是晴天!”
猛烈的飓风刮起,地面上的很多工具都随着风打着旋被吹到了半空,防水布被风卷的哗哗作响,很快就有支柱被连根拔起,整张帐篷都被掀翻飞上了天。
卓郁感觉大地在震动,他猛地抬头,大吼道:“快跑!离山体远点!!!”
然而他的声音已经被更加猛烈的天气彻底压制住了。
“嗙”的一声,施工队那边也惨白了脸,他们的盾构机卡住了,好像被这大山死死咬住一般,再也不能前进一步,然而那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却更加危险。
山壁在破碎……
很多意识到了危险的人开始朝着反方向跑,然而泥泞的地面混着滑溜溜的白垩水,他们压根跑不了多远,就被这泥沼陷阱吞入了口中,根本无法离开。
卓郁的轮椅直接翻了,他倒在白色的泥地里,感觉自己快要被飓风带走,而他手边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支撑点。他的身体已经开始移动,而风吹向的那一面,是断了半截的锋利的帐篷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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