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周澈就去了岑里在校外租的房子,不知道确切的门牌号,只能在小区里等着。
岑里一直没有出现,周澈除了上课就是来这儿守株待兔,不抱希望地等待,有时候累了就拿出手机给岑里发信息。
他在聊天框里打下一大段字,删除,重新打,再删。
他知道岑里不会看,而且他欠对方的解释和抱歉也应该、必须当面说出口,躲在虚拟的网络背后太轻飘飘了。
他有很多话想对岑里说,不为自己辩解开脱,也不是想求得原凉,他唯独希望岑里至少知道一件事,他没有被抛弃,也没有性格不好,这种自我否定似乎在岑里心底根深蒂固牢不可破,他那种下意识的自我反省和游离于人群和集体的防备与疏离让周澈后知后觉地心痛、愧疚、不得安生。
经年伤疤鲜血淋漓未得愈合,曾经那么活泼、黏人、撤据张扬的小猫变得伤痕累累、满身防备,这是他一手造成的。
周澈痛恨自己的年少无为、任人摆布,也想从此以后千倍万倍补偿给他,可这声迟到的解释和道歉或许受害者早就不需要。
周澈一连在小区守了一个星期,来来往往的居民都眼熟他了,那么招眼一大帅哥杵在门口,面色淡淡,眉眼沉默,无惧人来人往,保安甚至闲着还会跟他搭几句话。
“哎呀惹对象生气了吧帅哥,这都第几天了。”
“……唔朋友生气了。”
“哦,原来还没追上啊。”老大爷拆穿他,普通朋友哪儿有往人家楼底下一站就是七天的,这个不死不埋的劲儿连那些真的谈上朋友的都未必这么紧着,“那你这效率不大行啊。”
“……”
老大爷揭开保温杯:“冷不冷?进来喝杯热水吧。”S市已经进入了冬天最寒冷的时段,寒潮仿佛是一夜之间汹涌袭来,小区的树木上凝了雾淞。
周澈怕错过岑里,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老大爷烤着暖炉:“你这样干等不行啊,看到那边天没,晚上肯定要下场大雨。”
周澈看了眼悬在头顶上的厚重乌云,抿了抿嘴唇,执着地说:“没事,我再等等。”
老大爷“嚯”一声:“看来你这是真挺喜欢人家啊,对方呢,怎么说,对你没意思?”这么久了脸都没露过。
周澈低低“嗯”了一声,不是没意思,是反感、厌恶和避之不及。
老大爷看他那狂风中敛下去的眉眼,已经开始同情他了“那她不厚道啊,没意思也要出来说清楚哇,可不带这么磨人的。”
周澈淡声辩解:“不是,是我做错了事。”
老大爷“噢”了一声,也不细问,只说:“那有错是该
认,咱爷们儿就是要敢作敢当。”还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他支招,“追对象就是要拉得下脸来,对吧,虽然现在还不是你老婆,但以后是不是得看你的努力,年轻人,你说是不是在这个理。”
“……”
“嗯?”老大爷看他不太受教,又问了一遍。
周澈只好说“是。”
冬日天暗得早,傍晚时分天边果真蓄起一片暴风。
但不是雨,是初雪。
雪很安静、清白,柔软,周澈又想起了他的小猫。
雪下得不大,但很细密、很快掩盖落叶铺满地面,薄薄一层,目之所及,白茫茫一片,天边的余辉彻底消逝,只剩一排路灯在风雪中散发着柔和宁静的暖光。
周澈漆黑冷峻的眉眼沾了一点白雪,小区里的居民陆陆续续下班回来,看到这帅哥从他们出门那会儿就站到现在,连位置都没挪动过半分,不禁侧目。
快半个月了,阴晴霜雪,刮风下雨,从不间断。
雪地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周澈低头一看,是只猫,好像是上回他夜里来找岑里围在对方身边的其中一只,岑里还问它话了,好像又不是。
清明谷雨
躲猫猫捏
第29章 小汤圆
他没办法分辨出这些不同的猫谁是谁,除了他自己那只,他绝不会认错。
大概是保安亭里有暖气溢出,小灰猫贴着墙缝挪,想汲取一点暖意,它的背上沾了星星点点雪屑,周澈眸心动了动,把伞举到了它头上。
头顶的雪停了,小猫抬头看了看周澈,很轻地喵呜一声,周澈蹲下来,把伞放低,凑近它,彼此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
寒冷刺骨的夜风刮着脸,周澈说话时吐出一圈白气:“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小猫懒懒地甩了下尾巴,好像在说“知道我也不告诉你。”
周澈不也介意,沉默片刻,又问:“他……还会回来吗?”
小猫又跟他大眼瞪小眼,看来不也确定。
周澈问:“他平时是不是经常出来喂你们。”岑里外冷内热,连学校里的流浪猫都经常去照顾,没道理对身边的同类视而不见。
小猫哼卿了一声,算是应答。
“你想他吗?”
小猫又“喵呜。”
周澈自说自话:“他已经一周没有去上课了。”
“喵呜。”
“我很担心。”如果不是郁原说到岑里后面给他们辅导员补了假条他都要报警了,现在看来,他只是不想见自己。
小猫还是“喵呜”,有些埋怨地瞪了他一眼:怪谁,还不是因为你。
周澈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嗯,怪我。”
“你们……是不是能感应或者联系到同类?”周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魔了,无计可施竟然会真的去求一只猫,“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喵喵喵?猫都觉得他有病。
周澈一颗心忐忑焦灼被没有止境的等待煎熬折磨,喉咙艰涩滚动,跟猫打商量:“你带我去吧,明天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猫半阖着眼睨他,人类!贿赂收买都用上了。
“算了。”周澈又自己否定了,那样岑里会更生气,他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等吧。
“……喵呜”猫动了动耳朵,意思是但是明天该给我带的吃的还是得带。
周澈问它:“小鱼干吃吗?”他摸了摸小猫的头,帮它拂走头顶的一片雪花,这时,不远处亮一束车灯。
光亮中,一个清瘦的身影下了车,没撑伞,裹紧长大衣顶着风走过来,薄雪被踩出窸窣的声响。
周澈抬头,眸心骤然幽沉,豁然起身,大步走过去。
岑里扣着连衣帽,一边用手捂着口鼻咳嗽一边埋头往回走,忽然,一大高大的身影挡在他面前。
“岑里。”
岑里一僵。
周澈就站在路灯下,漆黑的眉眼很亮,沾着白雪,殷殷地看着他。
岑里径直往前走。
周澈大步走过来,杵在他面前,轻声说:“我……你这些天怎么没来上课?”
岑里忍不住咳嗽,他在知道真相那一天,情绪波动剧烈,被妖管局的检测大数据感应捕捉到灵力紊乱,突破了SCL最高阈值,可能存在攻击人类、无法控制原型、扰乱社会秩序等风险,被紧急召回妖管局接受驯化治疗。
岑里由于小时候受过严重的心理创伤,对人类社会适应性比其他小妖更差,灵力指数一直处在正常阈值的边缘,更容易受情绪波动的影响,所以一旦灵力紊乱,他会比别的小妖更具杀伤力和破坏力。
同时,反噬到自身的症状也会更加明显和剧烈,比如会出现无法控制原型、高烧不止或者其他损害身体的生理症状。
岑里在妖管局接受了高强度的驯化治疗才让灵力在短时间内迅速下降,但这种急于求成的疗法会耗尽精力、身心疲惫,全靠个人的毅力和意志撑下来。
岑里很虚弱,但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晴,周澈没有发现异常。
岑里淡淡凝了他一眼,冷淡地说:“不关你的事,让开。”
周澈沉默地为他举着伞,垂着眼轻声问:“可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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