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那个人渣……对李秀也动过心思吗?
方乾安的心思一下子就乱了。
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忽然揪紧,憋得他连自己身上的疼痛都快忘了。
而等方乾安反应过来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处在通话中——他打了个电话给李秀。
“喂?是谁……”
电话那头的李秀声音有些哑,带着点刚睡醒时迷迷糊糊的鼻音。
方乾安耳朵贴着手机,猝不及防听着那个人的低语,脸忽然有点热。
“是我,方乾安。”
“……方乾安?你怎么有我号码……你想干什么?”
话筒中李秀的声音一下子充满了戒备。
方乾安轻咳一声,连忙将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了压,他轻咳一声,将群里欧阳的事情转告给了李秀。
虽然跟李秀这个人也不算太熟吧,但方乾安就是有种强烈的直觉,像是他那样一门心思只有学习的“好学生”肯定不会费神去关注群里的小道消息。
果不其然,在听到欧阳的坦白局以及照片里怵目惊心的行为后,电话那头的少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喂,阿秀,你还在听吗?那个……那个我就是觉得你应该要知道这件事。”
李秀没吭声,方乾安莫名其妙也开始紧张。
“嗯,那我已经知道了。”
终于,李秀开口了。语气有点怪,可听上去还算是平静。
“那个人渣之前,就是,我的意思是,我看到他今天白天还去找你了——”
方乾安的话压根没能说完,就被李秀突兀直白地打断了。
“欧阳老师的事情会有警察处理。方乾安,你那边真的很吵很吵,麻烦你下次打电话前,先安抚一下你女朋友不要让她再哭了。我今天真的很累,要去睡觉了,挂了。”
“等等,什么很吵,我这里就一个人——阿秀?!”
方乾安错愕地放下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果然已经显示通话已结束。
“靠,要不要这样啊李秀同学?”
年轻的校霸脸色有些难看。
环顾周围,他很确定自己的房间里十分安静。
毕竟是高空中的顶级复式别墅,周围是不可能存在邻居的。家里平时人就很少,保洁员与住家保姆也都是经过了严苛的训练,基本上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更不要说现在方乾安所在的二楼,他们未经允许根本就没有办法上来。
所以,挂电话前,李秀说的“很吵”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会说,让自己安抚好女朋友让她不要哭?
李秀听到的……是哭声?
一股凉意瞬间浸透方乾安的背脊。
他打了一个哆嗦,好半天才定下心神。
只差一点,他就要重新打回去找李秀问个清楚,但手指尖都快按上按键了,方乾安却一声烦躁的三字经,然后直接把手机丢回了枕头旁,自己重重地摔回了床上。
“别以为我真的就会被你抓到软肋吓唬到,可恶,还以为我真的就那么胆小吗?”
方乾安自言自语地说道,决定把李秀最后那句话当做是无聊的恐怖玩笑。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方乾安连手机都没有心思看了,只打算去睡个觉。
关掉灯之后,黑暗笼罩了整间房间。
方乾安闭上了眼睛,然后……
【“呜呜……呜……”】
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真的听到了哭声。
如有若无,细若游丝的哭泣。
而且,一旦注意到那声音,那声音似乎就变得更加明显。
那是一个女人的哭泣声。
方乾安的呼吸顿住,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自动扯了扯被子,然后他睁开眼睛,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城市里星光暗淡。
透过落地窗,映入房间的光是那种,城市光污染后产生的特有微红光芒。
而接着这一层红光,方乾安清楚地看到了房间最角落那道淡淡的影子。
一个女人。
她正低着头,站在角落里。长长的黑发耷拉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只有不断的哭声从漆黑凌乱的发丝之后传出来。
艹——
方乾安木然地看着那道影子。
在确定那真的不是幻觉后,他用颤抖的手指勾住被子,然后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把被子往头顶拉了拉。
他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在被子的影子中,他头脑一片空白。
然而,即便是这么高级的蚕丝被,却依然无法阻隔女人延绵不绝的哭泣声。
“呜呜……”
“呜呜呜……”
……
甚至,那哭泣声,还越来越明显了。
【等等——】
【哭声越来越明显?】
在惊恐中,人的脑子会变得迟钝。
方乾安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越来越明显的哭泣声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那道影子,正在靠近他。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为恐惧导致了末梢血流循环不畅。
但他确实可以感觉到,在哭声渐响的同一时刻,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意也沿着他的脊椎不断蔓延。
“呜呜……”
甚至,隔着被子,方乾安也可以想象得到,那个女人是如何垂着头,一步,又一步,缓缓朝着床上的他踱步而来。
方乾安觉得自己可能快疯了。
极度恐惧之中,他保持着被子蒙头的姿势,手胡乱地探向枕边。他还记得,枕头旁边就是自己的手机。如果有手机的话,至少他还能想办法打个电话叫人救命——
方乾安的指尖,忽然碰到了某种又湿,又冷,又粘稠的东西。
薄薄的,像是被打湿的塑料纸包裹着的细树枝。
他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方乾安甚至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已经忘记了,他不能动弹,也无法动弹,血流冻结,神经链接全然断裂。
全身上下,他唯一能够动的大概只有心跳。
他的心脏就像是公牛一样疯狂地撞击着他的肋骨。
偏偏就在此时,方乾安眼角闪过了一道微光。
那其实是手机屏幕在感应到有人时自动亮起所散发出来的光。而方乾安,条件反射性地,朝着光亮起的方向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张脸。
严格说起来那甚至不能称得上是一张脸,因为她脸上连一层完好的皮都没有。还能附着在头骨上的皮肤是一种奇怪的灰紫色,上面斑斑点点全是尸斑,而在参差不齐的皮肉边缘,是泛着粉红色的骨头,还有四处绽开的肌肉与筋膜。
她的眼珠中,有一颗已经被挤出了眼眶,被神经与血管挂着垂在下颚处微微晃荡,而另外一颗看上去也已经严重变形,没有眼白,或者说原本是眼白的部分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血丝所覆盖变成了一团淤红。
瞳仁泛着蒙蒙的灰,已经没有了任何光亮。
被撕开的面颊之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牙齿,每一颗都已经被血液染成了猩红色。
【“呜呜……呜……”】
那哭声,正是从她合不拢的齿缝中发出来的。
……
它就那样微微偏着头,将头颅抵在被子的边缘,凝望着被子里的方乾安。
而方乾安的手,正按在她干枯渗血的冰凉手掌之上。
*
“啊啊啊啊啊——”
方乾安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然后,从床上一跃而起。
惊慌失措中,他一直拼命地往床脚躲避,结果一个不小心干脆从床上跌倒了地上,虽然说羊毛地毯不至于摔疼他,却也终于让他回过了神。
是噩梦。
方乾安呆呆坐在地上,看着房间里的一片静谧,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了神。
原来,刚才自己早就已经睡着了。
但是估摸着正是睡前一直惦记着李秀说的哭声,所以才会做了那么一个可怕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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