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渊是顺应天道而生的,但他就是他,独一无二,他对南一的感情,不与旁人有半点关系。
“你别过来……停下……君渊!”
南一猛然回神,用力拍打结界,下一刻,却见男人一脚踏入了万丈火海!
那可是烫皮融骨的炽火!!
红光轰然高涨,莲火盛放一片,炙热火舌瞬间舔上君渊的身体,失去了魔灵,他根本无法承受如此滚烫的高温——
第一次。
南一感觉要疯了。
距离有些远,熊熊烈火将君渊完全淹没,他看不到他,看不到,然而却能感觉到那种烈火灼心的疼痛。
“君渊!!”
南一微睁眼瞳,几乎一字一句厉声道:“你别过来……我说了!!别过来……”
然而,君渊仍旧朝着南一的方向,一步一步,艰难又缓慢地靠近。
“君渊。”南一害怕看见他,更害怕在火海里看不见他,这种矛盾又无能为力的心理几乎要将他逼到崩溃,只能一遍一遍重复:“不要过来……不要……”
男人似乎没有感觉到疼,也没有感觉到热,从熊熊莲火里露出身影那一刻,浑身烧伤,红肿溃烂,脚下那双金纹黑靴,已经烧成飞灰。
“你为什么不听话?!我说了啊……我说了!别过来!!别过来!!”
南一双眸泛红,咬牙切齿的喊:“不准靠近这里,不准!滚、你滚!滚啊!!”
惊雷轰响,疾风掠浪。
男人也许是听不见,也许是听不懂,然而就是没有停步。
他此刻只知道,他的南南不在了——就像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与痛苦,哪里都是冷的,哪里都没有南南,见不到,碰不到,他心慌又焦急,他好难过。
他是如此渴望,迫切的,需要南一。
于是,君渊赤着脚,踩着滚烫如岩浆的地面,伸出手,狼狈地摸索前行。
那一刻。
南一似乎听到了皮肉烫焦的声音。
不。
不能。
“你别过来,你真的别过来……”南一真的怕了。重生之后,他怕过很多事,他害怕君渊知道真相,害怕逃跑暴露,害怕被强迫,然而这一刻,南一才是真的害怕。
这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
因为他知道。
君渊会死。
君渊会死!!
莲火真的会把他烧死!!
“求求你、我,我求求你……你别过来了。”南一喉间泛酸,鲜血淋漓的手掌不停砸着结界,绝望又疯狂:“求你了,君渊。”
然而天机方没能撼动半分。
他想后退,想逃避,想挣脱,却如同一只被折断羽翅的笼中鸟,悲鸣显得那样无济于事。甚至,甚至南一感觉被烈火灼身的人是他,不然怎么会这么痛!
南一愿意做一切让男人停下脚步。
君渊愿意承受一切痛苦来靠近他。
莲火太烫了。
男人的双脚逐渐血肉模糊,炽烈热浪让人看不见他到底在那一处,只偶尔,风吹火浪,能看到一点点影子。
正当所有人以为,他应该撑不下去,走不到对岸了,却见君渊用跪地的姿势,慢慢地、慢慢地从烈火里爬了出来。
众人怔住了,泽青唇角微勾,显然十分愉悦,似乎很欣赏男人跪在地面,像狗一样爬的场景。
毕竟这可是净莲啊,三界里最矜傲的一根脊骨。
现在。
终于被他折断了。
层层叠叠的狂潮浪火,不停吞没着君渊。近了,越来越近,南一看着他跪地,一点点靠近。仿佛看到青雾山那一天,男人也是这样,满身伤痕的前来跪山,那长长的血痕一直蜿蜒了整座山道。
他溃烂着双手,跪在天斋前,求见他,说:我的南南……很怕黑,我不能留他一个人。
所以不论怎样,都要找到他,陪在他身边吗。
终于。
斑驳视线里,南一看清了君渊的模样。
有那么一会儿,南一的喉间满是腥血,居然说不出话了。
他……他看见男人的旧伤再一次崩裂,全身大面积绯红烧伤,没有一处完好,难以形容其可怖,最严重的是手脚,因为固执的要靠近,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那双手。
那双为南一穿过衣服,喂过饭,抱过他,握着龙魇刀能让三界闻风丧胆的手,满是溃烂腐肉。
只有眼睛和从前一样、始终看着南一方向,灰沉眼眸不复往日薄情的闲散,然而却透出一种不可动摇的坚定。
没有痛呼。
没有犹豫。
没有说话。
他只是要找南一而已,这么理所应当,这么不改初衷,这么不畏生死。
“哥哥……我、我……”南一咬破了唇齿,终于发出声音:“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是我的错,我的错,我真的错了啊……”
“我、我不应该觉得你不爱我,我不是的,我不应该这么对你……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求你!!”
“我求求你……哥哥,你别过来了,我害怕……”
会死的。
君渊真的会被烧死的。
“哥哥,我求求你。”南一跪在结界前,几乎用全部力气哭求道:“我、我……我该怎么办……”
我求求你。
你不要这样。
错了,南一怎么能认为君渊不爱他呢?明明,明明他就是君渊养大的啊!他们就像是活生生长在一起的血肉,撕开谁,都会露出鲜血淋漓的骨。
他、他怎么能不要他的哥哥呢?
直至南一已经哭不出声音。
视线里终于出现一只血肉模糊的手,隔着结界,触上了南一脸颊,好似在为他抚去眼泪。
“南南。”
莲火烧得男人太疼了,声音也好沉,虚弱到几近不闻。他跪在南一面前,笑了笑:“找到你了。”
那双毫无神采的薄情凤眸,倒映着冲天火光,看不见,却盛满了南一身影。
“我在……我在这里。”
南一哽咽着,迫切的想抓住君渊的手,然而只摸到了一片冰凉结界。
君渊说:“南南。”
“别不要哥哥了。”
千里冰层轰然倒塌——
所有刻意伪装的冷漠,绝情,克制,全都淹没在这场天崩地裂的废墟间,往事如潮一般翻涌而来,密密麻麻地迫住南一,几乎要压断他岌岌可危的精神防线,将他逼到崩溃边缘!
他想起初见君渊,男人冷漠的侧脸,佛恶殿冷夜,男人探手摸他额间体温,还有很多,很多,戴上南檀那一天,君渊说:希望我的南南,平平安安。
“要你……只要你。”
南一颤声说,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砸落地面,滑湿脸颊,但他顾不上了,“等我们回去,我们一起回冥界,我哪儿都不去了,我只陪着你,好不好……哥哥。”
“我再也不会逃了,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你不是想把我藏起来吗,我可以,我愿意。”
“我……再也不逃了,我不逃了。”
君渊还是听不懂。
但他听见了那句要你,于是心满意足的笑了。
只是他此刻的模样太难看,太狼狈,仍由谁都认不出来,这是往日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净莲魔尊。
南一努力地贴着结界,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感受着那溃烂掌心透来的温度。
然而。
下一刻。
君渊的手忽而重重地跌落了下去!
死寂,死寂一般的沉默。
“君渊。”
南一小声的喊。
男人匍匐在肮脏地面,满目疮痍,南一突然间竟不知道要看哪儿,只能将视线落于他心口……那是葵霜的剑伤!
狰狞。
冷漠。
永不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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