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梵星?”
只是惊鸿一瞥,轿子便已经离开,数千人影在视线内攒动不休,花轿彻底消失在眼前,虞又没有机会确认猜想。
不会吧。
他们的队长这些天不出现,不会是去练习唱歌跳舞当花神了吧?
也不知道是戳中了哪一点,虞又想笑,于是他真的就笑了出来,像个傻子一样,一边被挤一边笑。
直到通讯响了几声,虞又止住笑声瞥了两眼,脸上残留的笑意瞬间凝固。
【柚子,花神祭好玩么?】
……是索里恩。
虞又上次就已经拉黑了索里恩那个号码,没想到对方竟然还锲而不舍地换了个号码发消息,他有这么多闲情逸致怎么不回家看看病重的母亲?
虞又正要再继续拉黑他,那边又发来消息。
【先别急着拉黑我。】
【我可是在花神祭上给你那个alpha队长准备了一份大礼,感谢他对你这么多天的照顾。】
虞又瞳孔微缩,顿了几秒才意识到什么,好不容易退出人群来到人烟稀少的角落,键盘敲出烟地回复:
【你发什么癫?我们的事你少扯上别人。】
索里恩:【呵呵。】
他不回复了。
虞又站在原地,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了似的,抬步往花神轿离开的方向追去。
……
另一边。
谢梵星坐在后面那辆花神轿里,听到通讯耳机里镜山沉稳的声音,“前方路段安全。”
镜山的侦查能力和速度都是一等一的,他担任主要护卫的职责,谢梵星很放心。
而他自己正坐在轿子里,身着一身纯白的宽袖礼服,服饰很有几分典雅的味道,腰间还别着一把修长的古剑,衬得丰神俊朗。
此时这位俊美无俦的“司仪花神”正蹙着眉,指挥着他的机器管家,“小桥,帮我把内衬的领子松一松。”
小桥操控着小翅膀勉强做到,随后问道,“主人,您为什么不自己来?”
谢梵星微微阖眼,表情似往常那般沉静,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微凉的字眼。
“因为我,懒得动。”
“……”
谢梵星没说谎,他的确感觉身体很不适。
自从接受了艾索星皇室让他成为这届司仪花神的请求,谢梵星就没过过一天安静日子,每天都得练习典礼上的仪式和拜神舞。
他压根不想跳那些东西,多次协商下,皇室最终让安吉莉亚公主一手包办舞蹈,谢梵星只要在旁边,装作很圣洁虔诚地举一举锡杖就好了。
但即使这样,谢梵星仍然处于干什么都没劲,心情也日渐烦躁的情况中,他知道这是易感期的症状,往常也有,但根本没有今年这么明显,甚至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日常生活。
歇了一会儿,他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支抑制剂,细针扎入血管,情况慢慢缓解,谢梵星微松了口气,另一只袖中却“啷”地掉出一个物品,躺在了花纹艳丽的地毯上。
是一支粉色的Omega抑制剂。
谢梵星矮身拿了起来,盯着它微微入神。
那天……虞又给的。
但是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虞又了,那天他走的时候就没有理自己,谢梵星以为他心情不好,也没有去找过他。
这几天太忙,他没时间梳理自己的心情,心一闲下来,蓦然忆起,难得有些后悔。
早知道,该找他聊一聊的。
手指默默捏紧了那管抑制剂。
他没怎么和Omega接触过,更准确说,基本没有和任何人如此……亲密过,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和虞又的关系。
谢梵星一开始只以为自己胡乱的心悸是对方的信息素所为,他听柯金斯校长说,虞又的信息素能够让alpha违背意愿、遵循本能喜欢上他,甚至还特意让谢梵星警惕。
但是接触这些天下来,他其实觉得,没什么违背意愿的。
他所想所做的一切,都由清醒意志所支配。
就在这时,轿子猛然一晃,听得外面一阵慌乱,轿子随即重重跌在地面上。
谢梵星稳住身形,手掌迅速按在腰间剑柄上,一个身形娇小的人影忽然蹿进轿子,对谢梵星出手。
轿子地方太小,谢梵星一时不好施展拳脚,对方吃准了这点,刻意拖着他不让他出去。
那是个戴着花神面具的少年,身手却十分出众,换做平时,谢梵星能够全身而退,但正是身体不适,还下意识地护着手上的东西,让对方有了几分可趁之机。
通讯耳机里忽然传来“滋滋”的电流噪音,随后镜山大喊:“队长,不好了,前面塌方了!很多人掉进湖里去了!”
谢梵星动作一滞,那少年经验丰富,在这时横空一踢,谢梵星手心兀的一痛。
他连忙摊开掌心,虞又送的Omega抑制剂已经在交手中破碎,针管刚好扎进他的血管,残余的抑制液流入身体。
少年见状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谢梵星苍白的面颊,轻佻地勾唇,“任务完成,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
他转身就消失了,谢梵星没有追,而是沉默地将针管拔了下来,垂下睫毛安静看着残骸,很快又抬起,眼眸冰冷。
*
花神湖畔。
谢梵星撑着身体赶到,观察了一下目前的状况,看到了丁时年和雪朝帮助军队救人的身影,现场井然有序,很快组成了队伍。
他这才靠在一边,伸出手看着掌心。
伤口已经愈合了,他又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试剂,原本粉色的试剂只剩下几块小的残骸,握在手里还格外扎手。
谢梵星抿住唇瓣,显得更加苍白了。
他收合五指,不顾碎片的锋利,捏紧手掌,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至下颚,汇成水滴“啪”地掉落在地面,晕开一片深色。
他胸膛不住起伏着喘气,大脑变得混沌起来,下意识感到不妙。
Omega抑制剂对于Omega有抑制作用……但是对于alpha来说,似乎……
谢梵星睫毛颤抖,吞咽着犬齿分泌的唾液,不住回忆着。
……似乎有催·情作用……
他用手扶住额头,把自己的呜咽声吞回去,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撑着墙壁,一步一步往远离人群的地方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湖边。
谢梵星几乎是摔坐在岸边,低下头愣愣地看着湖水映出的自己。
一脸狼狈,就像只丧家之犬。
他展开掌心,碎片刺破肌肤,扎出一手的血,他却不觉得疼痛,心脏像被捏紧了,有些类似不能呼吸的难受。
他还……还把东西弄坏了。
他把虞又送他的东西弄坏了。
不知道虞又会不会生气,然后又不理他。
谢梵星伸出双臂环绕住自己,与湖面的自己对视,目光带着隐隐的悲伤。
他想要静静,但是身体的反应却没法让他平息下来,小桥不知什么时候钻了出来,道:
“主人,您进入了易感期,现在需要疗养舱或者一个就近的Omega。”
谢梵星听了更烦躁了。
他用手背不耐地挥开小桥,力气过大,小桥“咚”地掉进了水里。
谢梵星喉结颤抖,他虽然不说话,但是从眼神就能看出他的不高兴。
他不想要Omega,他想要的是——
这时,他在水面上的影子忽然“哗啦”一声破碎开。
在谢梵星诧异的目光中。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水中钻了出来,浑身潮湿,黑发下,一张布满水珠的白皙面容透着婉约的秀丽,宛如皎洁的新月。
是虞又。
他没有戴眼镜,好像和平时长得不太一——
谢梵星眼中还没来得及映出对方完全的面孔,面颊忽地被挟住。
“闭上眼睛。”
凑近的是熟悉的气息。
谢梵星睫毛抖了一下,乖乖照做了。
随着对方愉悦的笑声,谢梵星忽的感觉唇珠一痛。
——什么东西咬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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