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鸣江却错把她震惊的神色当成了失望,他阴沉着脸,心里很不好受,觉得自己辱没了自己语文课代表的身份,他痛苦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这段时间自己明明有在好好听课的!这样的正确率还如何配为一名语文课代表!
半晌,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把卷子举起来撕成了两半。
白老师被吓得站在原地瑟瑟发抖,过一会儿,她迈着小碎步逃离了现场,颤声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全对的人吗?”
贺琢的大嗓门突然在教室里响起:“老师!这儿!这有一个全对的!”她顺着贺琢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还真有一只颤抖的小手,小手的主人低着头,只能露出一个小小的发旋,过一会儿才紧张地抬起红扑扑的小脸,原来是温纭。
纪翎算是彻底明白了。
他伸手抓住了贺琢的袖子,打断还在不断给温纭鼓劲的贺琢:“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找到你的卷子?”贺琢挑眉,眼前这一幕逐渐和开学第一天的场景重合起来,怎么?
他直眉瞪眼地看着纪翎,这是又要侮辱他一次?
小狗也是有自尊心的。
他眼睛故意不看纪翎,架子端得十足:“你也全对了吗?哼,我知道,用不用我帮你也告诉老师一声?”
纪翎压根不指望他的智商能跟上自己的思路,语气急切,开门见山道:“白老师对答案的卷子是你的。”
贺琢:“!”
乌黑的眼睛一下瞪圆了,像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那你卷子呢?”
纪翎舔舔嘴唇,嗫嚅道:“丢了。”
贺琢机械地把怀里的东西缓缓放回桌面,吐出一个噩耗:“可是我卷子抄的是温纭的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齐看向前桌的温纭,动作整齐得像是复制粘贴。小仓鼠的小手还举着,像一面迎风飘扬的小旗子,沉浸在自己竟然是全班唯一一个阅读理解全对的巨大惊喜之中。
两人双双呆在原地,像是两根被雷劈中的木头桩子。贺琢看着纪翎玉色的小脸,大脑变得和他的脸一样白:“怎么办?”纪翎平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语言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组织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我也不知道。”
两人在嘈杂的教室里相对无言。贺琢在纪翎晶亮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无措的倒影,他终于沉痛地意识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报应,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如果当时他当时把消息转给了纪翎,如果他没有暗藏祸心,如果他和纪翎没有矛盾……
等会儿?
如果纪翎没有先招惹他!
这他妈压根就不是自作自受,这是祸水东引,这是以邻为壑!
仅仅三秒,贺琢就完成了从埋怨自己到指责别人的全过程。
他幽怨地看着纪翎:你说你当时惹我干嘛?
巧了,纪翎也在想同样的问题:我当时惹他干嘛?
好在白老师这时候终于看到了卷子上写着的名字——“贺琢”,她瞬间脸红了,强装镇定擦掉黑板上的答案,把正确的答案写了上去。班级里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伴随着伏鸣江“嘶啦”“嘶啦”扯透明胶粘卷子的声音,教室里的气氛又流动了起来。
下课之后,贺琢红着脸和白老师道了个歉,纪翎出去买了一大堆零食放在温纭的桌子上,两人双双默契地给这个事翻了个篇。
作者有话说:
只有温纭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第11章 限时皮肤
星期六的清晨,天色晴朗如洗
闹钟的声音在静悄悄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但是床上隆起的那个大包却只是嘀咕了两声,就翻身用枕头蒙住耳朵雷打不动地接着睡觉。
直至闹钟响过三巡,一只手才从被窝伸出来关掉了它。
贺琢长叹一声,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来,在凌乱的被褥之间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翻身下床,推开卫生间的门去放水。
闹钟是关掉了,外面的手机却响起了今天早上的第四遍铃声,贺琢骂骂咧咧地提起裤子,趿拉着拖鞋来到床头,在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机场”二字后顿时清醒了:“我草!”
之后的动作快得就像按了二倍速,他匆匆忙忙地从衣柜里翻出来一条运动裤套在身上,然后又在椅背上随便摸出一条卫衣套在头上,火急火燎地拎着行李箱往楼下赶。
从厨房里看到他的邹婶立刻竖起了眉毛,想要喊住他吃过早饭再走的话还没说出口,贺琢就颠颠跑进了车里:“吴叔,快快!去机场,我要迟到了。”
吴叔早就见怪不怪,二话不说发动车子,拉着贺琢一路风驰电掣地往机场赶。
前两天贺琢和沈钺打电话,听说对方都还没有假期计划,就商量着一起去哪儿玩玩,刚好想到好几年没去过B国了,两人便一拍即合打算去B国滑雪。
沈钺和贺琢约好今天上午九点在机场见面,前者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迟到,因为这两天去B国的航班就这么一趟。
然而。
沈钺第二十次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表,上面显示已经八点五十五了,他又抬起头看向门口——还是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钺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是谁说的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的?
八点五十六分,贺琢一溜小跑进了机场,经过安检来到候机室,在一众乌泱泱的人群中看到一个鹤立鸡群的背影,他喘着粗气从后面拍上那个人的后背。
男生转过身,他穿着一身黑色高领毛衣,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眉目俊朗,桃花眼微微上挑。
正是沈钺。
沈钺左手握成拳,在贺琢肩膀的地方用力抵了两下,皮笑肉不笑道:“来得够早啊,哥们。”贺琢心虚地笑笑:“快走吧,等上了飞机再跟我在阴阳怪气也来得及。”
沈钺剜了他一眼,两人快步往登机的方向赶去。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头等舱隔绝了外界嘈杂的声音,两人渐渐在座位上放松下来。
沈钺斜着眼睛瞪了贺琢一眼:“你下次能不能早点来?”
贺琢大咧咧地伸手替他摘下眼镜:“怎么没早点来,就说咱俩最后赶没赶上飞机吧?行了,别怄气了,我赶明儿给你买块新表还不行吗?“
沈钺家里从政,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凡事都要喜怒不形于色,但是甭管你什么教育,碰到贺琢这个大钉子都得没辙。他任命地扣上安全带,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我昨天不是给你发消息让你定十个闹钟吗?”
贺琢正在整理自己卫衣的领子,闻声抬起头,眼睛里射出两道热切的光芒,抓住他的胳膊摇了摇:“我还说呢,多亏了你啊,今天早上九个闹钟才把我叫起来。”
说着,贺琢的卫衣口袋振动了两下,他从兜里掏出手机,食指向上一滑,把屏幕放到沈钺面前给他看:“看,第十个闹钟,我当时想着要是这个点我都没醒,咱俩就坐我家的私人飞机去。”
沈钺甩开他的手,对着窗户直磨牙。
机翼划过层层雪白的云朵,飞到一半,空姐笑意盈盈地推着餐车走过来。
沈钺把一盒饭递给贺琢,问了一嘴:“你妹妹没闹着要跟过来?“
贺琢接过去,矜持地咳嗽一声:“怎么会呢?我们家小竺最懂事了,从来不闹人。”
这种话听听就行了,现实是贺琢今天晚点,小竺功不可没。
当哥哥的忘了自己的旅游计划,妹妹却是记得一清二楚,早早就趴在门口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贺琢早上劈里啪啦穿衣服已经是耐着性子把声音放到最低的结果了,没想到在打开卧室的一瞬间还是被窜出来的人影吓到差点心跳骤停。
贺竺穿着一身黄澄澄的睡衣,看起来像个小鸭子似的,两只手抱着他的行李箱不放:“带我去!带我去!”
几个保姆围上来劝都掰不开她攥着贺琢的肉胳膊,最后贺琢不得已苦着脸和她签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才得以脱身。沈钺瞥了一眼他麦色小臂上的几个牙印,贴心地把话题拐到了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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