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的人闲时总会对稚童交代道:“不要把你的名字告诉鬼,一旦说出去,你的灵魂就回不来了。”
话是封建迷信,但也带着警醒的意思。
可惜许星桥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从来没听过这样一番教诲。听到宴舟的问题只是皱了皱眉,没好气道:“许星桥。”
“许星桥……”宴舟几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灯牌火树,月满星桥。许星桥,好名字。”
说罢,他一挑眉,把记忆里那点奇异的熟悉感一把抹去,继续道:
“许星桥,只要你答应帮我一件事,我可以保证,绝不让你们这里的衙门把你抓走。”
宴舟念他名字的时候一字一顿,磁性的声音配着宴舟略带笑意的眼神,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但许星桥却警惕地问道:“什么事?”
宴舟:“帮我找一个人。”
许星桥更加警惕:“什么人?”
“一个……”宴舟皱了下眉,似乎自己也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困惑。他指了指一直挂在他腰间,看起来已经生锈了的剑,又一抬手,唰地一下撕开了自己前胸的衣襟。
“你干嘛呢!”许星桥猛地捂住自己的眼,耳根哗地红了起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你你!你怎么能……衣冠不整地耍流氓!”
只撕开了前胸一小块衣服的宴舟:“……你睁开眼睛看一眼再说。”
许星桥狂摇头:“不不不,男女授受,啊不男男,那个那个……对!非礼勿视!非礼勿扰!”
宴舟:“……”
见对面半天没了声响,许星桥挡着眼睛的手动了动,露出一条小缝,又合上,又慢慢地露出一条大缝,半睁半闭地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和许星桥脑里想象的那些袒胸露乳,露出油的反光的皮肤,还一脸自信的画面完全不同。宴舟环着臂,几乎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见许星桥终于睁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而许星桥也终于放下手,看到了宴舟撕开的那一小块布料下,满是伤痕的暗淡皮肤。
明明撕开的布料那么小,可巴掌大的皮肤上却大大小小布满了各种陈年旧伤,一道一道的痕迹连在一起,甚至连皮肉原本的模样都已分辨不清。
许星桥还在愣神,宴舟却已开口道:“我要找一个……”
宴舟指向自己胸口处最长最深的一道疤。
“一个把这把剑插入我的胸口,杀死我的人。”
第9章 我一定要找到他
“杀死你的……”许星桥看着宴舟胸口那道骇人的伤疤,反应了一会儿,才道:“那不就是你的仇人……你要我找你的仇人干嘛?!”
许星桥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杀人寻仇”“屠人满门”的小说剧情,再一看宴舟那一脸冷淡的神情和斑驳的血迹,心里立马得出结论——这违法乱纪的事他才不能干!
宴舟是鬼,到时候杀人放火之后来个隐身瞬移直接溜之大吉,留下他一个凡人之躯有口也说不清,直接成为今日说法的常驻嘉宾?!
不行不行不行!
绝不能让宴舟找到这个千年之前杀死他的仇人!
许里桥苦口婆心的好言相劝:“找他干嘛啊宴大侠,你看你都死了一千年了,这对方都不知道来来回回转世多少次了,找到了也不是当年那个人了啊。不如……咱们放下仇恨、放下屠刀、好好生活,让那些过去相忘于江湖……怎么样?”
“不行。”宴舟身形一转,又瞬移到许星桥眼前,四平八稳地坐进椅子里。“我一定要找到他。”
还劝不动你了是吧!
许星桥撸起袖子,眼神发狠地望向宴舟。
宴舟没说话,挑了下眉。
下一刻许星桥蹲在地上,殷勤地捶着宴舟的腿,笑的谄媚:“那您这个仇家现在叫什么名字呢?您得告诉我,我才能帮您啊。”
帮你找到之后叫对方快跑。
宴舟动了动腿,没有推开许星桥。这位一脸泰然自若,丝毫不觉得自己受之有愧的大爷,慢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答道:“不知道。”
“不……”
行,辗转千年,不知道对方现在叫什么也正常。
许星桥忍。
“那一千年前他叫什么名字?万一运气好,轮回这么多年他还没改名改姓。”
宴舟:“不记得。”
“……那您总得告诉我去哪找他吧。”
宴舟看着平静的茶面,答的大言不惭:“不清楚。”
许星桥怒起:“那你让我上哪给你找人去?!”
“我都记得的话还要你帮什么忙。”宴舟被吼了也没生气,只是微微一挑眉,摸了把自己腰间的剑,疑惑又理所当然地望着许星桥,回道:“帮我找到人不是你应该做的事吗。”
“我?我欠你的我!”许星桥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眼宴舟腰间的剑。在宴舟实力的镇压和千万薪资的诱惑下,还是向现实低了头。“行行行,是我该做的,那你还记得什么?”
“记得……我叫宴舟,是一千年前周国的将军。”
宴舟手里的那杯茶终于被饮尽。
窗外的阳光刺眼,投射进来照在青瓷样式的茶具和宴舟的手上,泛起一层金色的光。宴舟骨节分明的手稍动,那跟着他勾勒出金边的光也左右摇晃。
单就外貌而言,宴舟很帅,是穿着古装但依旧符合现代审美的帅。如果宴舟穿着的不是带血的兵甲和破旧的绸布,应该很难有人将他和战场上撕杀的将军联系起来。
许星桥甚至有些走神地想,如果宴舟不是鬼,如果他轮回转世随着现代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一起成长。那他应该会成为大学城里被很多人爱慕的学长,或者某家研究所里令导师自豪的后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端着一杯早已空了的茶,偏着头侧着脸,叫人看不清神情,无端的感觉到寂寥,只听道:
“我记得……我要找一个人,找到那个拿剑杀死我的人。我一定要找到他。”
“……”
“……”
“没……没了?”
许星桥蹲的脚都麻了,也没等来宴舟的下文。他扶着椅背颤着腿站起来,真想翻着白眼冲宴舟来一句:
就这?!
你这记得的和我知道的有什么区别?
仇人呢?仇人呢!
人家拿剑把你捅死了,你就只记得剑是吧!
就你这记忆力,还是做鬼吧,真跟学生们一起成长你连个高中都考不上。
许星桥无语,许星桥无话可说。
宴舟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语让人无以下手,抬起头又道:
“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但只要找到和我一样存在了千年的鬼,多方打听,总能知道当年杀我的人是谁。而且千年前有因果的人即便轮回,灵魂上也带着烙印,杀我的人灵魂上带着我的血,如今我醒来,他也一定会被此吸引。”
“找到和你一样存在了千年的鬼?”
大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啊!
别说千年的鬼了,现在这个世界,哪个正常人遇到鬼不会被吓死?也就是我爱钱爱过命,才能留着一口气听你在这儿满口鬼话。
……字面意义上的鬼话。
许星桥深吸一口气,拿出上班时的职业素养,才堪堪没缓不过来气死过去。
“那您说,这鬼怎么找?”
“你们这个朝代不是满大街都在找东西吗?”宴舟一副“你是古人我是古人,这还需要我教你”的表情,指了指桌上一堆破破烂烂废纸一样的物件。“喏,不都是这种,我写一张原稿,你誊写百份,张帖布告,自然会有知情者登门拜访。”
“不过为何你们这里的布告都帖在圆圆的台柱上,字体还都相同,像是出自一人之手。”宴舟颇为不解,“字体平滑无波折,我闻所未闻,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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