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等你来,阿衡把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以后,我们三个再也不分开了……。”
痛苦不堪的记忆仿佛将空间撕裂扭曲,带着陆康南又走上了那座高架桥。
他仿佛漂浮在虚空,低头就能看到高架桥上一辆银灰色凯美瑞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奔驰,真切的好像能听到车内播放着的舒缓的音乐声。
“不要,不要再往前开了,不要……。”陆康南向前伸手想要阻止,虚空中突然传来车轮急刹与地面摩擦产生的刺耳又尖锐的响声。
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浓烟四起,那辆银灰色凯美瑞在雪夜中车轮失控打滑,根本来不及躲闪,倾斜着急速划过桥面撞上了前面拉着满车钢筋的工程车……。
“啊……。”陆康南的左肺猛地一疼把他拉回现实,好像有烧红的钢针直接刺进身体,他抓着左侧锁骨下面的衣服疼的弯下了腰。
方柠也换了件素雅的米色毛衣,他把那两只朗格藏在身后蹦蹦跳跳的下了楼,就见陆康南几乎伏在地上:“康南,你怎么了?哪里疼吗?”
他立刻跑过来扶着陆康南,却被陆康南一把挥开。
陆康南额头上冷汗淋漓,他没理睬方柠也,强撑着站起来,踉跄几步上前一把将茶几上的生日蛋糕掀翻在地。
新鲜的奶油混合着蛋糕摔在地上,粘腻的贴在地板上一片狼藉。
“陆康南……,为什么?”方柠也愣在那眼里含泪,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陆康南依然没有理会方柠也,他实在有些坚持不住了,脚步有些踉跄,魂不守舍的往楼上卧室走。
“为什么你可以接受别人的,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我的……。”
方柠也依然站在那喃喃自语,陆康南一言不发的背对着他渐渐走远。
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方柠也实在是太委屈了,神经紧绷的额头发疼,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痛苦如剧毒一般全部发作涌入血液,让他再也支撑不住了。
“陆康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方柠也转身,看着陆康南的背影哽咽着大声喊道。
隐忍又胆怯的方柠也,第一次在陆康南面前失控。
“我已经那么小心翼翼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为什么就是不爱我,陆康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陆康南自言自语的说:“错的不是你,错的是我,我应该早点送你出去读书的,否则也不会惹出这么多麻烦。”
想起秦晏的话,方柠也抬头瞪视着陆康南,质问道:“是不是因为我是方家人,连方家都对你没用了,我就更加可有可无了,你有了更好的选择对吗?我……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错,是你,只是你不想要我了……。”
听到方柠也的质问,陆康南先是一愣,然后他立刻就明白了有人趁着自己在盛业忙碌无暇顾及方柠也的时候,蛊惑煽动了他。
知道方家的内幕和最近严查的事情,像个恶狼一样紧盯着方柠也这个小兔子,这个人百分之百就是丽景工业的秦晏。
陆康南面沉如水,没有立即回答方柠也的话,他拿出手机给艾米发了个微信:你将秦晏负责的丽景工业灌溉项目漏电伤亡事故立即曝光出去。丽景会想尽办法平息舆论,让他们折腾,等他们以为要度过难关的时候,再把秦晏在以往的项目上串标,围标等涉及不公平竞争的证据逐步放出去。我要秦晏彻底从N市的地铁项目中出局,让他在丽景翻不了身。
艾米秒回:我马上去办。
陆康南停顿的那一会儿对方柠也来说是煎熬更像一种羞辱,连这种时候,陆康南都对他不屑一顾。
并没有方柠也想象中的大发雷霆,陆康南回过身,异常冷静的问:“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你昨天出去到底见了谁?”
方柠也情绪失控的质问却没有掀起陆康南一点情绪上的波澜,这让他看起来像个小丑。
人被压抑到了最低,情绪会有极大的反弹,反叛的情绪如恶魔占据了方柠也的心,他紧攥着衣角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懦弱和胆怯,大胆反问:“难道不是吗?”
“方家?”陆康南冷笑了一声,说:“方柠也,不管是哪个蠢货跟你说了什么,我劝你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就算我当时急于让盛业借方家在官方人脉快速发展,但娶你跟方家的势力根本无关。你只不过是方立鸣任凭欺凌的侄子,无依无靠的孤儿,你连成为筹码的基本条件都不具备。”
“我能够跟方家建立起关系,是因为方立鸣欠了巨额的赌债,是我在帮他还,他被我抓了把柄所以我让他往东他自然不敢往西。”
陆康南毫不留情的讽刺让方柠也不寒而栗,他在陆康南眼里居然连个筹码都算不上,怪不得会像个垃圾一样,被陆康南想扔就扔,想仍在哪就扔在哪,他在陆康南心里的地位连文昕都比不上。
“你要送我走,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跟我离婚了……对吗,陆康南?明天就是初七了,我要现在开始收拾行礼了吗?”方柠也满眼绝望的看着陆康南。
毕竟是夫妻三年,就算冷酷如陆康南,此刻的他也难掩失望的看着方柠也说:“看来你是铁了心的要相信别有用心的外人,也不相信我……。”
陆康南深吸了口气,声音沉郁的说:“对,我早该明白,你从来都不相信我,我不让你跟林涵有牵扯,你不听。我不让你让出海报项目你不听,在N市的时候你轻信方子枭,现在又不知道听了什么阿猫阿狗的屁话,就开始质问我对你的感情和居心。方柠也,如果我想,能够代替你的人数都数不过来,我何必在你身上枉费心机。”
方柠也身体微微发着抖,颤声问:“所以,明天就送我去纽约这件事情是真的了?”
陆康南眼神冰冷的看着方柠也,直言不讳的说道:“是真的,我祭拜了哥哥提早回来没有去公司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情,而且我在除夕那天已经问过了你的意见,你说你会乖乖听话,难道你忘了吗?”
“我不会走的,陆康南,我不走……,我走了,你就再也不要我了,我不走,我不走……。”
秦晏说的竟然都是真的,可怕的不是陆康南脾气,是他的冷静和冷漠,那说明了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
陆康南同样身心疲惫难以坚持,他忽然觉得跟方柠也好像永远无法像夫妻一样心意相通,反倒让他不断的受到折磨和影响。
他半垂着眸子沉吟半晌,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才复又抬头看向方柠也:“好,你不愿意走,我就不送你走,不过柠也……。”
陆康南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之间已经彻底失去了信任,也许我们的婚姻确实是个错误。但方柠也你不能否认你是这段婚姻的既得利益者。当初把你从方家带出来,我的本意是真的想给你一个家,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方柠也充满期待的看向陆康南,渴望确认陆康南对他的爱。
“因为我们都是亲人去世,自己独自留下来的那个人。我不过生日是因为我的哥哥死在了我二十岁生日那一天,而我就是罪魁祸首。我从来没有跟你提过这件事情,是因为我不敢去回忆……。”
说到这,陆康南阵阵的头晕,他坐在楼梯台阶上,轻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就像我从来了没有刻意的问过你父母的事情,我觉得你想起来也许会难过,我希望你能够往前走。我的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唯一爱我的人,他本来在我生日前一天就应该回学校的,可我硬是要把他留下……,我也害了阿衡,他们本来很快就要结婚了。”
偌大的别墅里清冷而死气沉沉,空气凝滞了一般,他们面对着面一坐一站,却好像隔着透明的墙,再也无法走近彼此。
方柠也站在那,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攥着拳,哽咽着说不出话。
陆康南看着方柠也,异常冷酷而平静的说:“柠也,我这种人,不配幸福。也许婚姻根本不适合我,对你对我都是一种无畏的消耗。而且,盛业的发展进入了快速上升的阶段。如果你乖一点,我们的婚姻还会继续维持下去,可现在……,我的身体,精力都没有多余的力气花在感情牵绊上了。该给你的我都给了,即便如此,还是要被你猜忌。我很累,已经不想知道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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