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并没有受到任何胁迫,修斯也并没有要求幼崽做其他的事情,幼崽之所以唯独这件事情记得这么清楚,是还有别的原因。
小崽崽想起那天洗手的时候,看到同样在洗手的修斯哥哥手臂上有很多青青红红的痕迹。
“洛洛,团团看到修斯哥哥手上红红的,和团团的不一样。”
幼崽的手臂一直是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从没见过那样醒目的颜色出现在手臂的位置上,因此记得格外清楚。
洛予一愣:“红色的痕迹?”
幼崽重重的点头:“嗯!团团没有看错!”幼崽还把自己的袖口卷了起来,在自己手臂上比比划划,“这里……这里……有好多好多。”
洛予联想到那天看到男孩脚腕上的红痕,心中一沉。
或许是伤痕。
布拉德利家的那只幼崽……处境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惨很多。
明明是和祁言一样的年纪,还只是一只幼崽而已……洛予无意识间对那个名叫修斯的小男孩多了一点疼惜。
“下次碰到的时候再把手帕还给哥哥吧。”
洛予还从家里找出一些伤药,和洗干净的手帕包在一起。
·
布拉德利家宅,主寝。
仆人们低眉顺眼地站在门外,听着房间内隐约传来的声响,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都低头噤言。
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没有了,一个年轻的女仆大着胆子去敲了敲门,还不等主人传话,门就被人从内侧猛地拉开。
兰登·布拉德利一脸怨毒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该死的老东西……”他嘴里咒骂着,脑袋还破了一块。那是被躺在床上的布拉德利公爵用杯子砸出来的,此时还在往外流血。
敲门的女仆被他这副带着煞气的模样吓了一跳,后退着差点摔倒,脸上的表情惊恐。落到兰登·布拉德利眼中,暴虐的情绪更甚。
他正要发货,另一个年迈的老女佣突然拦在他的面前,低头毕恭毕敬地道:“兰登少爷,让我帮您处理一下伤口吧。”
兰登·布拉德利重重地哼了一声,走了。侥幸逃过一劫的年轻女仆感激地看了一眼帮他的老女佣,老女佣对她摇摇头示意她暂时别说话,只是将她扶了起来。
“给主人家做事,要小心谨慎一点。”
与她苍老的外表不同,她的声音听上去格外年轻,轻软入耳。
年轻的女仆点点头表示记住了,又转身去各忙各的事情。老女佣替兰登·布拉德利处理完伤口,犹豫了一会儿,抱着医药箱,到主宅阴面另一个房间门口,四下看了看无人后,敲了敲门。
“小少爷,您睡了吗?”
没人回答,但没过一会,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门后赫然是修斯·布拉德利。
主星的冬天很冷,他身上却还穿着秋季的居家服,虽然是长袖长裤,却并不保暖。
“有什么事?”
男孩冷着脸,表情很淡。
看着这张与兰登·布拉德利有一两分相似、却格外幼嫩的脸,老女佣眼中浮上一抹心疼,柔声道:“小少爷,我帮您处理一下伤口吧。”
最近布拉德利公爵的心情阴晴不定,转好的时候很少,大多数时间脾气都很坏。而兰登·布拉德利整日整日地游手好闲不着家,布拉德利公爵的怒气便全部发泄在了这个,与大儿子有几分相似的小儿子上面。
时常叫去训话,有几次还动了手,女仆去收拾狼藉的时候,好几次都捡出了弯掉的手杖。
唯一说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的,是布拉德利公爵卧病在床,力气大不如前,否则肯定会见血。
明明是布拉德利的二少爷,在家中活得却像是个隐形人。偶尔被人想起的时候,就是拿来当出气筒,叫人看着可怜。
老女佣来布拉德利家族做事不久,撞见了一次后,便常常来给这位小少爷处理伤口。修斯·布拉德利没多少反抗的情绪,默不作声地坐回书桌前,一边继续写字,一边捞起袖口,任女佣替他上药。
左一道右一道的淤青还没散,上面又添了新的伤痕,青青紫紫,触目惊心。
老女佣想说什么,最后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将上药的力道放到了最轻。
期间,年幼的小少爷一声不吭,连握笔的手也不曾停过。
他不能停下,唯一能够将他从牢笼里救出去的,就是去上学的时间。因此修斯·布拉德利格外珍惜。
前不久他还在学校里见到了那只幼崽,虽然自那之后幼崽再也没有来过,但也足够修斯·布拉德利回忆惦念。
他和幼崽说了话,还给了幼崽自己的手帕,幼崽答应了他,之后会洗干净再还回来。
这意味着他们还会再见面吗?可修斯·布拉德利不敢奢想。
他很清楚幼崽的出身,柯普兰已经成为了布拉德利家中的一个禁词,每一次提起,父亲都会发好大的火,下手也会格外地疼。
每次快要痛得晕过去时,修斯·布拉德利都会想起幼崽对他笑的时候,露出的两个甜甜的酒窝。
那是他这段时间里唯一的糖。
他想到幼崽,眸子里就多了点光亮,唇角也露出了一点点笑容。
老女佣的动作非常熟练,伤口很快处理好了,老女佣还来不及收拾东西,敲门声却再一次响起了。
不重的“咚咚”两声,却让修斯·布拉德利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
随后令人绝望的声音响起:“修斯小少爷,老爷叫您过去。”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
老女佣默默看着面前男孩的眸光彻底淡去。
在敲门声再一次响起时,修斯布拉德利轻声道。
“我马上过去。”
第115章
修斯换了一身衣服才出门。
明明已经回家有一段时间了,他却从衣柜里找出了外出时穿的外套,又重新穿上。
冬天的外套要厚一些,隔着衣服打在手臂上,就不会那么疼。
门外来传话的人又催了一次,去晚了父亲会更加生气,于是修斯没来得及穿上袜子,只穿了一双拖鞋就匆匆走了。
老女佣收好药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默默跟在后面。
修斯爬上两层楼,来到父亲的卧室门口,无论再怎么样,他也还只是一只七岁的幼崽,推门的手明显在颤抖,但这门他却不得不入。
这一次房间内的情形和修斯上一次来的时候有些不同。
布拉德利公爵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面前还站着一个人,修斯看了一眼,眼中惊惶。
是负责送他上下学的家仆。
不知道他进来之前家仆和父亲说了什么,今天父亲脸色不错,甚至能称上是和颜悦色,并没有一开口就责骂,还朝他招了招手。
“修斯,过来。”
修斯·布拉德利的脚下却像是被钉住了,迈不开腿。
他迟迟不来,老布拉德利公爵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阴沉着脸低声喊了一句:“过来!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修斯的身体不自觉又抖了抖,最终还是低着头走了过去。
他眼中闪过一抹怨恨,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公爵咳嗽两声,这段时间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的小儿子。
光是兰登·布拉德利一个不成器的逆子已经够他受的了,因此他平时对小儿子的关心很少,不过比起大儿子做的那些混账事,眼前这个小儿子虽然没用,但至少不会惹他生气。
老公爵越看越顺眼,语气又变得和缓,甚至拍了拍床沿。
“站着干什么?坐下。”
这让修斯受宠若惊。
因为他之前来的时候,都只能跪在地上。
但他不敢坐在父亲的床沿边,佣人搬来一把椅子,他小心翼翼地坐上去,中途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小儿子不愿亲近自己,老公爵也不在意,或者说他从未在意过。布拉德利家的亲情很稀薄,眼前这个儿子也不过是某一次风流的产物,只是当时兰登·布拉德利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做事太不像话,布拉德利公爵才把这个小儿子弄来,以此作为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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