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懒散惯了的应龙似乎并不适应这样正式的装扮,略感不适地扯了扯自己胸前的领带,他没带好气地说道:“不是我说,我们是来互相扯头发的,用得着穿得这么花里胡哨吗?”
听了这话的陆青舟连头都没有偏一下,冷淡地响应道:“外交场所注意着装整洁是最基本的要求。”
东皇太一听了陆青舟的话,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输人不输阵。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不周山界司的人觉得失去了司渊之后,外来户口调查局就变成了一团散沙。”
换言之,装点门面,是为了在开战之前,从气势上先胜一头。
不周山巅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说热闹也不准确,毕竟虽然人多,但实际上都是奔着打架来的。
登仙途的尽头,是一块巨大的玉制牌楼,上书“天门”两个大字。牌楼下站着六道颀长的身影,站在最前面的是上清、太清、玉清三位神君,李伯阳和元始作为太清和玉清的浊境立在后方,最后一人却不是上清的浊境灵宝,而是黄泉枉死城之主——卞城君。
不得不说,这几人确实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卞城并没有与剩下的五人站在一处,他寻了一个靠边的位置站着,看上去倒与其余五人泾渭分明。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信号,说明九幽界司还没有决定要彻底与不周山界司站在一处,始终处于观望的立场上,这对外来户口调查局来说算得上一件好事。
不过九幽如果彻底中立,此刻完全不用派人来。卞城能做到第六殿冥君的人总不可能是个爱看热闹的傻子,他会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间点出现在此处,不可能没有企图。
这么想来,卞城那看起来似笑非笑的表情倒是显得有些过于耐人寻味了。
面对来者不善的外来户口调查局众人,太清的态度倒是显得十分良好,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状似热情好客地向外来户口调查局的众人:“欢迎欢迎,不周山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还特别向着昔日的同僚东君关照道:“青帝大人近来可好?不瞒你说,我很久没见你,听说你身体不好,我还特地让伯阳给你送去了丹药,你收到了吗?听伯阳说你特别客气,还非要送什么回礼,青帝大人怎么如此客气。”
这话不知道内情的人可能听着觉得十分和善,但是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这是在讥讽东君将鬼王印拱手送上的事情。
但面对这样的贴脸嘲讽,东君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悦,他也对着太清笑,笑得如同三月春花一般明媚,嘴里还忙不迭地说道:“劳你记挂,东西我收到了,果然是灵丹妙药。正好,我最近得了个稀罕对象,日月自其而出,实在是稀奇,便想着带来与诸君共赏。但那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不是你的丹药,今日我说不定还没有这个体力爬上来。”说完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这话看似让步,却实际上在已经是在明摆着点太清了——“九州岛山川鼎在我手里,你也别太嚣张”。
东君笑,太清也跟着笑,两人主打的就是一个宾主尽欢,虚与委蛇。
太清和东君俩在前面唇枪舌剑,后面的人却是在偷偷开小会。
特别是长年来混迹于战斗组的应龙,他十分不适应这样假模假式的相处方式。应龙不耐烦地看着前面笑得眼角鱼尾纹都加深了几道的两位帝君,一脸无聊地站在他左边的陆青舟:“你说他们还要这么聊多久?还打不打。”
外来户口调查局向来信奉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动用脑子。如果真要论起来,如果哪天有人回收大脑,整个外来户口调查局的均价可能都比市面上要高出几分,毕竟都是崭新的,没怎么用过。
还好,今天有为数不多的能制服这群问题儿童的陆青舟存在。
对于应龙这一脸莽夫的样子,陆青舟也是感到十分地无奈:“今天不是为了打架来的。记住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在陆仁救出司渊之前,切勿轻举妄动。”
听了这话的应龙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陆青舟居然这么沉得住气,连牢骚都不发一句,于是便转头看向了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太一,低声说道:“喂!太一!”
应龙的原意是有架不能打,想跟东皇太一诉诉苦,让他评评理。
谁知道习惯了上班摸鱼的东皇太一猛然被cue,一副梦中惊醒的样子,大声喊道:“怎么了?抄家伙了?”
这不能怪东皇太一,毕竟场面上的事情东君会替他们解决,他们三个只需要提供武力支持就行了,不需要时时刻刻都绷得太紧。东皇太一昨晚一想到要去跟不周山界司的人打架,就兴奋地睡不着觉,所以想着在开打前养精蓄锐,保存体力。
东皇太一的这一声,音量可不小,直接把在场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现场简直是瞬间就静默了。
滴水不漏如太清和东君也忍不住黑了脸,卞城更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直接背过身去明目张胆地偷笑。
不过好在,太清和东君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只是沉默了一瞬间,就又回到了原来的剧本中。
太清一脸“是我怠慢了”的表情,朝着外来户口调查局的众人说道:“瞧我这记性,几位风尘仆仆一定累坏了,我在里面设了宴席,给几位接风洗尘。”
听了太清这话,后方的应龙忍不住吹了个口哨:“鸿门宴啊。”他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足够在场的所有人听清。不过奇异的是所有人都左耳朵进右耳多出,没有任何一个人对这句话做出反应,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无视了他这句带刺的话。
毕竟,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的的确确是一句实话,这场会面本质上是一场实际已经明牌的生死较量。
应龙的话音未落,东君和陆青舟已经率先迈开了脚步。
应龙见状耸了耸肩膀,作为倒数第一名,他对着倒数第二的东皇太一说道:“要进去了,你醒了吗?”
东皇太一也不不多说废话,他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后脖子上,一边扭动着脖子,一边满脸凶神恶煞地跟了上去。
所谓的宴会设在了一座白玉雕刻而成的宫殿里,这宫殿说来也稀奇,并不是有多么奢华,而是这整座宫殿,是由一块巨型白玉掏空、雕刻,修饰而成的,甚至连宫殿里每一件家具,每一件摆设,都是这块白玉的一部分,可见其建造之时的难度大小,以及独具的匠心。
“可惜了。”应龙进门的时候不由地默默想到,“这么精美的艺术品,一会儿就要片瓦不存了。”
当然,这是后话。
天上界要断情念,故而不可有丝竹之乐,不可有口腹之欲。
所以虽说是设宴,但是既没有歌舞,也没有鱼肉。宴席上面唯一的菜品就是每人三滴蓬莱仙露,尽管装在美轮美奂的琉璃盏里,但是量实在是太少了。从远处一看,更像是每个人面前放个碗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倒是玉清率先打破了沉默,客气地招呼众人饮用:“这蓬莱仙露可是好东西,滋补延年,与诸君共享。”
确实应龙嗤笑了一声:“不如别绕弯子了吧,你们说得我头疼,我们山猪吃不了细糠,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打秋风的。”应龙凤眸一凝,精光内敛,冷着脸问道,“司渊在哪儿?”
之前在天门之外始终保持沉默的上清在此时做起了好人:“别这么暴躁嘛,需知不周山与昆仑两司已有万万年互无音讯,今日难得有缘重聚,实在是应该珍惜啊。至于司渊,我倒是有听闻他是回来探亲的,现在应该在家里才对吧。”
这话听得应龙怒极反笑:“这话你自己信吗?”
当年两司断交,本便是因为不周山界司一意孤行,想要赶尽杀绝。而今再到台前,是因为昆仑界司独木为支,努力了千千万万年,才有资格,与天人再次坐到同一张桌子面前。
而如今,司渊到底是不是自愿来天上界的,恐怕在座的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话虽如此,但在这样的场合下,应龙当堂质问玉清,实在是有些过于不给不周山界司面子了,一时间,李伯阳与元始都有些戒备地看着应龙,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上一篇:还是一篇水仙文
下一篇:全三界都以为我俩有一腿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