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每次进入那个房间依旧遍体生寒。这次的王冠失窃案看来真的很棘手啊,没有人能够从那个房间里全身而退,那个窃贼现在恐怕已经生不如死,求着大人赶紧给他一个痛快吧?”警卫员说着哈哈笑了起来,“不过典狱长大人肯定不会让他死的,他可是重要的人犯,还要留着一口气上绞刑架呢。”
“加纳医生,你应该也很久没有看到鲜血喷溅、血肉横飞的画面了吧。等下可要辛苦你了,我真佩服我们典狱长大人,满地狼藉成那个样子他居然还能做到面不改色,不愧是黑色地狱里的噩梦。”
医生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他用嘴盖住险些掩饰不住的笑容,“没关系,帮大人善后是我的本职所在。就算再糟糕的患者只要还留着一口气我就能把人救活,大人不让他死,我就能把他的命从死神手里抢过来。”
啊哈。
原来大人已经把那个盗窃犯带去那个不可说的房间里。
他果然是多虑了。
像大人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卑微肮脏的窃贼动了什么恻隐之心。
就像大人自己说的,那只是重要的人犯,救活他是为了找到太阳之吻,不被女王陛下责罚。
那个房间可是专属于大人的审讯室,但凡是进入那个房间的犯人没有能够完好出来的。
呵呵呵。
医生眼底闪过疯狂。
真期待那个漂亮的小白脸等下会以什么样的破烂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满身沾满了血淋淋的窟窿?
还是切断了四肢?
亦或是被生生取出了眼球、拔掉了牙齿?
或者是被挑断了手筋脚筋?
太期待了,他一刻都等不及想看看那样一副漂亮的身体会是如何的凄惨。
熟悉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警卫员身体一僵,瞬间收起了谈笑的表情,毕恭毕敬靠在了墙边。
医生满含期待地看向走廊的尽头。
一前一后两个声音伴随着脚步声缓缓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前面是医生仰慕的典狱长大人,身后跟着的是完好无损的那个漂亮囚犯。
看清犯人的那一瞬间,医生的整张脸不受控制地扭曲了一下。
他何止是完好无损,他甚至还披着典狱长大人的黑色毛毡大衣!!
“你怎么在这里?”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办公室前,男人冰冷的目光落到医生面前,质问道。
医生将迅速收起怨毒的眼神,用最恭敬的语气道:“长官,我是想看看这个犯人的病好了没有,以免耽误您下面的审讯。毕竟女王陛下对长官一直抱有最大的期待,不能让她失望不是?”
男人打开房门,“正好,我打算找你,重新给他检查一遍身体。他浑身冷得发抖,你看看他是不是又发烧了。”
说着他看向身边的警卫员,“弄些木炭来,把壁炉升上火。”
医生恭敬低下的脸上再次出现了扭曲。
壁炉?
典狱长大人不惧严寒,这是他们早就知道的事情。
就算是在比现在还有冷上一二十度的更冷温度下他都不曾升过壁炉。
现在他却要升壁炉?
火盆还不够吗?就为了这么个什么都不是的卑微窃贼。
脚步声响起,男人冷漠的声音在门口的方向响起,“医生,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来。”
“好的,长官。”再抬头时,医生脸上的怨毒已经被他完美地隐藏起来,只剩下公事公办的认真。
脸色惨白的孱弱青年紧了紧身上的毛毡大衣,一声不吭地扫过医生,默默走到了床边坐下。
他随手将大衣放在一边,用更加温暖的被子把自己上身整个包起来,抬头一眨不眨望着不远处眼神晦暗的医生。
医生看了看随意堆在床尾的大衣,又看了看裹着长官被子的脆弱青年,后槽牙快要咬出血才忍住没有上去把他掐死。
不仅披了长官的大衣,还盖了长官最贴身的被子。
这个该死的犯人,真想一把把他掐死!
“医生,你今天走什么次数有点频繁,我姑且认为你是昨天没休息好。”男人淡漠的声音将医生从暴走的念头中拉回现实,“你是打算在我的办公室里当木桩吗?”
医生赶紧回过神来,镇定地走到青年面前为青年检查身体状况。
他从药箱里取出口罩和乳胶手套,连看到不看青年一眼用命令的口吻道:“先把上衣脱了,我要检查你身上的鞭伤有没有感染。”
看起来十分孱弱的犯人很听话,或者说现在这个样的环境下,他就是一个最脆弱的生命,他也只能听话。
青年动作虽然缓慢,但依旧什么都没说掀开被子,脱掉了上衣。
医生这才抬起眼皮认真检查了一遍青年身上的伤口。
早晨看还十分狰狞的红色痕迹现在已经消退了不少,看来伤口有好好涂抹药膏。
医生藏在阴影中的目光又暗了暗。
涂抹药膏?
想也知道药膏是谁给他涂抹的。
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居然亲自给一个最下等的犯人涂药。
医生咬紧牙关,手背上的青筋透过乳胶手套凸显出来。
不仅上药了,青年身上的脏东西好像也没了。
所以长官还给他擦了身子?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恶意就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出来。
在长官看不到的地方,他扬起下巴,怨毒的目光死死注视着青年,视线如果能够杀人的话,青年现在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青年本来就无辜地低着头,看到医生的视线后忽地一愣,全身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被我瞪了一眼就害怕了?
嗤,胆小鬼。
医生满意地看着青年的表情,这才收回视线,恭敬地开口:“长官,他身上的伤口没有感染的迹象。再抹两三次药膏这些伤痕就能彻底消掉,我现在就为他再上一次药。”
“不用了,药留下,等下再上。”男人坐在沙发上打断了医生的动作,“他现在为什么在发抖?是不是又发烧了?”
医生抬起的手僵住:“……好,我给他测量一下体温。”
说完医生将体温计夹在青年的腋下,身体背对着长官再次阴沉地注视着青年。
他根本没把这个犯人看在眼里。
这么个被鞭子一打就会生病的家伙在这个地方他见多了。
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不管在外面有多么狂妄凶悍,来到这里只要被打一顿立刻变得老老实实,尊严荡然无存。
最开始的傲慢被消磨干净,之后就只会用最卑微的姿势乞求他们的施舍和宽容。
——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
——轻一点,好疼。
——我错了,我全都招了。
自尊是这个地方最不要的东西,他们只要当好老实听话的狗就行了。
夹着尾巴摇尾乞怜的败犬,这就是他们的身份。
面前的这个犯人也一样。
他现在相当生气。
他仰慕长官,也知道长官冷傲孤僻,所以他一直将这份爱意埋藏心底。
他都没有穿过长官的外套、睡过长官的床、盖过长官的被子,可现在一个比自己卑微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败犬却都做到了。
嫉妒、屈辱、怨恨,所有的情绪都在内心酝酿。
他没有办法将这些情绪释放给长官,可面前这个家伙就不一样了。
医生不加掩饰地盯着苍白的青年。
长官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天天和他在一起,等他病好了被长官扔到牢房里的时候,他有的是办法折磨这条败犬。
在一个人身上留下不会有伤口的私刑对一名医生而言太简单了。
青年呆愣地望着医生的目光,痴傻的样子好像吓傻了。
呵。
医生在心底冷笑。
一个卑微的囚犯,还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就凭你?
瞧瞧你这个狼狈的样子,我只是一个眼神而已你就吓傻了,你还能干什么?
他正准备收回视线,忽见青年的眼睛眨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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