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如何?
祂盯着戚逐芳,控制祂把那些食物全部塞到胃里,又为青年擦去嘴角沾上的酱汁和面包屑。
戚逐芳连疲倦都懒得疲倦了。
反正祂的意见和想法不重要, 门之主也不会更改已经做下的决定。
祂又为什么还要自讨苦吃, 试图寻求沟通呢,就认清形式, 放弃幻想,消极抵抗。
祂重新躺下,侧着身, 背对着塔维尔, 试图把脸埋到绒毯里。
明显是拒绝交流的态度, 可祂现在过于弱小无力,看起来却和闹别扭生闷气没什么两样。
戚逐芳现在是人, 自然看不到身后的动静。
所以也没有看到塔维尔扬起的、勾勒出微小弧度的唇角。
塔维尔在祂身边坐下。
人类的头发非常脆弱,容易打结, 越长梳理起来就越麻烦,所以要更加轻, 更加仔细。
戚逐芳倔强,脾气硬,头发却意外软, 像祂的那些触手一样。
戚逐芳身形一僵,随即又迅速放松下来。
祂试图无视门之主的存在。
过了半天,心理建设无果,祂才闷闷不乐地佯装翻身,试图打开头发上的手,借故问塔维尔怎么还不离开。
门之主动作顿了顿,目光在祂的手掌上停留片刻。
而后,祂将青年蹭乱的那缕发丝别到耳后,指尖碰到祂有些发红的耳朵,又迅速抽离。
祂和亚弗戈蒙的思维方式不同。
亚弗戈蒙会更加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直接把人打碎弄坏。
但仅仅那样是不够的,那样只会让小家伙在本能中留下惧怕,变得谨慎畏缩。
所以,祂还需要愧疚,后悔……等一切可以被掌控的情绪,磨平坏孩子的棱角,拔掉爪牙,留下自己满意的部分。
这样,不管怎么打碎,怎么破坏,怎么重塑,重新拼好之后,祂依旧会是自己最满意的模样。
塔维尔帮祂打理好长发,让它看起来像月光或者丝绸,又极熨帖地把那些头发绑在脑后,用缎带仔细扎好,以免再度被蹭乱。
祂没有回答戚逐芳的问题。
除了在中途开过一次口之外,戚逐芳也没有再说话。
时间安静地流动着。
戚逐芳胳膊压得有点麻,想重新翻身,活动活动手脚,又不想和塔维尔的目光对上。
温柔,无微不至。
只要门之主想,大概可以把这两个词体现到最好。
祂刚被惩罚过,醒过来不久后又被压着强制进食。
可是,只要塔维尔的态度稍微缓和上一点,不强迫或者命令祂,祂又会像个完全不长记性,只记住小鱼干和好的猫咪,想跑过去蹭蹭祂了。
戚逐芳心里面不止一次想要问为什么来的不是亚弗戈蒙。
长痛不如短痛,温柔刀杀人反而更疼。
祂没有办法抵抗这种“好”,担心自己迟早会彻底忘掉一些事,被完全驯化掉。
轻微的叹息在祂耳边响起,戚逐芳干脆把眼睛也闭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然后,祂被迫翻了个身。
塔维尔的目光停在祂脸上。
“……”
戚逐芳只好睁开眼,“……就算你控制我道歉了,我也不会承认。”
塔维尔只是淡淡嗯了声,给祂披上一条毯子。
戚逐芳立刻把毯子掀掉,用坚决的态度表示自己不会接受怀柔政策。
这当然也在门之主的预料中。
默默接受一切,隐藏想法,不管是坏是好都照单全收才会让塔维尔难办。
祂需要戚逐芳伸出爪子,主动暴露那些棱角。
这样,祂才能把爪子剪掉,把棱角打磨干净。
“群星还未归位。”
塔维尔依旧平淡的语气,“现在认错,你可以收取一些灵魂。”
戚逐芳沉默。
许久之后,祂才试探般开口:“……倘使我想要所有人类的灵魂,准备把它们都储存起来呢?”
塔维尔没有回答。
门之主只是眸光沉沉地看着祂,半晌,才轻轻笑了一声,缓缓开口道:“投机取巧。”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戚逐芳垂眸不语,重新把脸偏过去。
就在祂以为这场谈话即将结束的时候,塔维尔强硬又不失温柔地把祂的脑袋扳过来,看起来有些无奈。
“向奈亚学的?”
明明是提问,可门之主语气笃定得像是说出某个事实或结论。
戚逐芳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自己没有当着父亲的面翻白眼。
祂有气无力地动了动手指,实在不想解释。
奈亚确实提示过祂。
但说到底,祂会想索要全人类的灵魂还是因为门之主不允许祂插手,让人类能够在群星归位之后延续罢了。
“是你自己非要这么想。”
祂语气硬邦邦的,“我和奈亚没有任何关系。”
“撒谎。”
戚逐芳被祂抓住手腕,把手举到自己跟前。
虎口处有个很小的,几乎不可见的红痣。
塔维尔制造出来的身体不会有任何不完美之处。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祂身上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它。
戚逐芳面无表情,顿时觉得这个被它主人留下的印记和它的主人一样该死。
“……我可以解释。”祂气势突然弱了不少,“只是一场意外,那个时候我没有反应过来。”
最开始的时候,祂确实很介意印记的存在。
后来,因为印记平时存在感不强,平时不会想起来,关键时刻甚至能反过来提醒祂奈亚在接近,祂也就没去管了。
要不是塔维尔突然提到,祂甚至都以为这个印记已经被洗掉了。
塔维尔不为所动,神色稍冷。
于是戚逐芳觉得自己可能搞砸了一场还有机会继续下去的谈话——尽管坏头是塔维尔先开的。
祂没有继续辩解什么,塔维尔却不满意这份沉默。
祂直接抽出那段戚逐芳恨不得直接封存起来的记忆,搂着祂,强迫祂睁着眼和自己一起看。
产生交/配的欲/望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交/配行为本身也不存在问题。
有问题的是□□对象,和观看对象。
戚逐芳被迫回忆自己是如何被里里外外全部打开,又是如何从青涩被喂到完全熟透的,每个细胞都尴尬和无措填满。
祂就这样被圈在塔维尔怀里。
因为羞赧,不仅脸颊有烧红,浑身上下也在发烫,整个人如同一只熟透的蒸虾。
指腹在祂的脖颈上游移,塔维尔依旧是那副表情,只是力道比原先重了不少——被这段影片心情的不止戚逐芳。
戚逐芳试图偷偷用余光打量祂,被逮了个正着。
“……”
戚逐芳百口莫辩,祂决定睁着眼装死。
好在宛如小电影的记忆终于停止了播放。
心里提着一口气,戚逐芳开始担心塔维尔会像亚弗戈蒙那样以“消毒”的名义再把祂折腾几遍。
况且,不管祂和门之主关系如何,在涉及到奈亚的事情上,祂总归会比平时心虚和没底气一些。
因为祂确实不听话了。
“我……”祂咬着嘴唇,没办法继续嘴硬,“关于奈亚拉托提普的所有事,我都可以认错。”
但也仅仅是关于奈亚的事情而已。
塔维尔没有追问戚逐芳错在哪里,至少现在,让青年认错不是祂的目的。
祂只是重新打开青年,把祂从人类的皮囊中解放出来。
限制被稍微解除了一些。
祂还没来得及重新适应,身体就重新陷进了厚厚的绒毯里。
手掌被捉住,那个原本已经淡去,像小蛇一样的印记重新鲜活。
“阴魂不散。”
戚逐芳还是第一次听见祂发出啧声。
而后,祂意识到,塔维尔会把祂从人类的壳子暂时解放出来,不仅仅是为了彻底解决奈亚的这个印记。
还有清洗,哪怕祂现在身上没有任何奈亚的气味。
可是塔维尔看到了,并因此感到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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