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床的里侧,一个面容沧桑,瘦的只有一张皮挂在身上的虫跪在地板上。
他深陷的眼眶通红,眼珠上挂着血丝,眼白有些发黄,眼睛瞪得老大却掉不下来一滴眼泪。
他皮肤白的异常,就像嘴唇也红的诡异。
他几乎就剩下骨头的手指紧紧攥着祁徽手边的被单,被单被他用手指缠绕几圈然后勒着手指,攥紧手掌。
祁徽病床的正对面坐着另外一只虫。
他看起来比跪在地上的那只虫健康的不是一点两点。
只是很明显的身形娇小,大概和酆黎差不多。
神情倨傲,看着跪在地上的那只虫的时候有着掩饰不住的厌恶和嫌弃,再和祁徽对视的时候,更多的是不屑和嘲讽。
祁徽的胸口起伏不定。
三只虫谁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进屋里的酆黎和江陵身上。
“你能有现在的成就,不可否认的是继承的我们家族的基因,既然我们的基因这么优秀,就改让他延续下去。”
和祁徽对视的那只虫先开口,江陵外头在酆黎耳边轻声说:“这是祁徽的雄父,他是部落最大的政治家族的上一任家主,罗犸·蒙,那边跪着的是祁徽的雌父,在结婚前,是一位很优秀的上将,蒙德罗上将。”
酆黎听后没有出声。
而坐在那里的罗犸·蒙,他根本不在乎这边对他,或者对他雌君的议论,接着说:“同时,你身上所拥有的我基因,也是最好的商品,你身上最有价值的地方。”
“你很应该为了家族承担起这一份责任,并且好好利用你的基因优势。”
祁徽无动于衷,但是这边的酆黎却嗤笑出声。
罗犸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自己说话的时候被别人打断,并且是以这种失礼的方式。
他眼神凌厉看向酆黎。
酆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然后走到祁徽身边,他微凉的手指摸上祁徽已经紧绷的眉弓,声音温柔:“还生着病呢,别生气,交给我。”
祁徽的注意力从罗犸身上转移到酆黎的脸上,眼中原本的愤怒中,泛起了一丝狠厉的杀意。
酆黎全当没看见,一下又一下按摩着紧绷的眉弓。
随着酆黎在眉弓上的轻轻按摩,祁徽终于放松了一点心绪,然后深深呼出一口气。
祁徽的双手轻微的颤抖着,酆黎握上他的手,然后轻放在被子下面。
他抬眼和祁徽对视,说了一句让虫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
“你可以控制的了你自己的,对不对?”
第45章
我们两情相悦
祁徽没有给出肯定的回复,声音平淡的回答了一句:“我努力。”
祁徽并没有因为罗犸的而生气,只是因为见到这个无耻的雄虫就压制不住满心的愤恨。
打他一顿不解恨,甚至杀了他也不解恨。
罗犸一出现,就能勾起祁徽内心最黑暗的地方。
江陵上前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蒙德罗。
过分骨感的身体让江陵心里一酸。
曾经的蒙德罗比现在的祁徽还要意气风发的多。
江陵压下心里的感慨,只是跪在地上的的蒙德罗怎么都不愿意站起来。
蒙德罗看着祁徽的眼神里全是卑微的祈求,全然没有父子久别重逢的喜悦,更没有父亲对病床上孩子的一丁点关爱和心疼。
江陵只能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祁徽的眼神落在酆黎的脸上,微促的双眉中间的关心是一点都不掺假的。
江陵扶不起来跪在地上的蒙德罗,抬头去看祁徽。
祁徽对跪在地上的蒙德罗没有一丁半点的表示,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过去。
江陵无奈,只能放弃扶起蒙德罗的念头,那个曾经被无数军雌当做虫生目标的蒙德罗上将,或许已经在日复一日腐烂的婚姻里,被折磨死掉了。
病床上的祁徽和酆黎旁若无人的对视,沉默了许久也不说话。
酆黎的眼圈逐渐发红,倒也不是酆黎脆弱,也不是在这种时候用什么让祁徽心软的绿茶手段,只是在进门的时候察觉到祁徽的异常,又自己脑补出一场身世悲惨的大戏,再加上这只雄虫的弱小体质才红了眼眶,让心里的情绪外露。
他太心疼祁徽了。
可是他没有办法改变祁徽的过去,但是也不想祁徽为了过去毁掉未来,更加不愿意祁徽为了未来,就把过去的委屈和苦难生生咽下。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叫什么罗犸的雄虫。
酆黎再转身看向罗犸的眼神就复杂了。
罗犸脸色很难看。
空气中围绕着祁徽和那只雄虫的暧昧气息是只虫就能看出来。
坏好事的麻烦精。
他要重新成为站在顶峰的虫,利用能利用的所有虫,不惜一切代价。
既然这个闯进来的雄虫是阻碍,那么罗犸当然也不会对这只虫有什么好的态度。
逐渐增长的年纪让他的皮肤早就爬上了老年斑,松弛的眼皮耷拉下来几乎要遮盖住一半的眼睛。
即使是这样,也掩盖不住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散发出的贪婪和狠毒。
然而酆黎回复他的眼神里依旧没什么情绪。
罗犸看清楚了那一张无比精致的脸,发出一声哼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
不过是一个不知道轻重的雄虫,根本不需要太放在心上。
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只要祁徽的雌父在他身边一天,就不怕祁徽不听他的。
也不枉他在被迫遵守新的一夫一夫制的时候,选择了那个既没有财权也没有皮囊,但是有一个出息儿子的蒙德罗。
经过他的仔细研究,他那个自己曾经完全看不上眼的雌虫儿子,现在可是值了老多钱了。
按捺下心中对酆黎的轻蔑,还有对美好未来的期盼,罗犸站起来,然后终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蒙德罗。
向下耷拉的眉间皱起来的时候牵动额头上的三道深刻的皱纹,每条缝隙里都密密麻麻写着对蒙德罗的嫌弃。
等到把祁徽嫁出去,蒙德罗也就没什么用处了,到那个时候,蒙德罗的下场就是被自|杀,或者被意外死亡。
这样想起来,现在忍下嫌恶,也值得了。
“站起来,我们该走了。”
蒙德罗听到罗犸的声音,死气沉沉的表情才有一点变动,无神的双眼看着罗犸,很久身体才做出相应的动作。
蒙德罗不仅反应迟钝,动作缓慢,就连站起来的时候腿都还在打着颤。
江陵想要搀扶一下,蒙德罗却迅速躲开了江陵伸过来的双手,然后自己一步一步挪向罗犸。
罗犸对祁徽说:“三天时间处理你手上的工作,之后我带你回主星系。”
“不行。”出言阻拦的是江陵,“祁徽昏迷的时间太久了,仅是恢复正常的身体机能需要的时间都不止三天。”
“那就带上恢复的仪器和护工一起走。”罗犸转身,正对着江陵,“江医生,这些我还是负担的起的,况且,现在祁徽算是我唯一合法的孩子,为了他,做父亲的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
罗犸再一次把视线放在病床上的祁徽身上:“这就是父子亲缘,对不对,我亲爱的孩子。”
祁徽避开和罗犸对视的行为在他看起来是孩子对父亲的臣服,是他绝对权利的象征,那种距离重回巅峰越来越近的感觉,就像是即将拧开瓶盖的气泡水,按压不住的气体挣脱液体的舒服,迫不及待得想要冲出瓶盖,发出那一声令人身心愉快的“呲”。
隔着那层苍老的皮,酆黎都能感受到罗犸的喜悦。
“真的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都愿意做吗?”酆黎打断了罗犸的喜悦,回头在祁徽嘴角落下一个轻吻,说出的话能气死罗犸。
“我要跟祁徽结婚,我们两情相悦,你同意的对吧。”
罗犸的整张脸都耷拉下来。
他刚刚说的话,是一只虫就能听出来那是揶揄江陵的话,是为了告诉江陵,他,罗犸,是祁徽的雄父,是完全可以掌握祁徽的虫。
不真的什么事情都愿意为祁徽去做。
而且这只虫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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