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晔随口询问:“为什么觉得自己活不过明年?”
93年出生, 也不过30岁,风华正茂的年纪。
“身体得了重病。”
女生语气里多了几分惋惜:“肝癌晚期。”
“医生说没多长时间了,可能撑不过明年,但我不信邪,特意拉着朋友跑过来找禾老板看看。”
“哦。”
禾晔听完,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宽慰几句,甚至神情上没出现半点同情之色。
他接过对方手中的笔, 在纸上默默推算,发现女生给的八字,的确是短寿之相, 即将因病去世。
禾晔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 最后视线落在一个长相文静,齐肩发, 脸色苍白带着几分病态的女生身上。
他问:“你什么时候查出的病症?”
齐肩发女生微微一怔,神情里出来几分慌乱,但还是老实回答:“四……四个月前。”
禾晔对她做了个坐的手势, 继续问:“医生怎么说?”
齐肩发女生在旁边坐下, 语气里带着伤感:“说让我吃好喝好, 立好遗嘱, 不留遗憾地离开。”
禾晔:“嗯。”
齐肩发女生表现的很坚强,但泛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她:“禾老板, 我真的要死了吗?”
禾晔看着她,陷入沉默。
齐肩发女生见状,有些失望,努力扯出一个微笑,主动转移话题道:“禾老板怎么猜出八字是我的?”
禾晔:“你朋友的性格与八字不符。”
开朗女生闻言,赶忙道歉道:“对不起禾老板,我们不是故意欺骗你的,是我朋友没有勇气问出口,所以才拜托我……”
“没事。”
禾晔分的清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
他侧头看向齐肩发女生,问:“所以刚刚的卦金是你付的吗?”
齐肩发女生点头:“嗯。”
禾晔拿起手机,亮出二维码,主动说道:“加个好友吧,我把卦金退给你。”
齐肩发女生下意识拒绝:“不用的。”
禾晔解释道:“阳寿将尽者不收卦金。”
齐肩发女生瞬间沉默,眼眶通红,咬着唇打开手机扫了下,添加好友。
禾晔收到添加申请,点击同意,然后转过去两百红包。
齐肩发女生收了红包,对禾晔打了声招呼,带着朋友离开。
禾晔没挽留,继续帮其他人卜卦。
第二卦是一对情侣,两人即将订婚,想让禾老板合一下八字,看看他们婚后的感情走的顺不顺?
禾晔看完,给出结论:“挺顺的。”
两人听完开心不已,原以为禾老板会说几句好好经营,婚姻幸福之类的吉祥话,然而并没有,没有祝福,也没有叮嘱,让两人稍稍有些遗憾。
第三卦是一个财运卦,结果也是好的。
三卦卜完,他将欢欢喜喜地五人送出店外。
虽然被粉丝堵了门,但没出什么乱子,禾晔暗松口气,视线无意间落在茶几上的纸笔上。
回想起首卦,禾晔拿起手机,斟酌许久,给刚刚的齐肩发女生发过去几个字:【死,没那么可怕】
发完消息,他用手机播放电影,继续捆扎起骨架来。
等他看到对方回复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
活着好难呀:【其实我并不是畏惧死亡】
活着好难呀:【只是觉得很对不起爸妈】
活着好难呀:【他们辛辛苦苦供我上了二十几年的学,好不容易硕士毕业,结果刚上班没几个月就查出了肝癌晚期。】
活着好难呀:【他们为了给我治病,搭上了大半辈子的积蓄背负了很多外债。】
活着好难呀:【明知道希望渺茫,可还是不肯放弃】
活着好难呀:【我感觉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活着好难呀:【我爸妈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我死了,这债务他们努力一辈子都不一定还清】
对方心里难受,不停地发消息过来,禾晔看到后,也没有过多安慰,直到对方问出:【禾老板,我这样的人,死后会下地狱吗?】
禾晔回复:【不会】
对方可能是察觉到禾晔并不是一个能安抚她情绪的人,回复了一个谢谢后,便没再继续发消息过来。
禾晔也没强求,看了眼日期,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八月,他拿起牧夕璟留下的新手机,进入白兔后台,进行提现。
白兔的打款很快,下午提现,晚上七八点就到账了。
总共二百二十多万,直播大半个月,拿到这么多,是禾晔没有想到的。
不过这些钱,他不可能全部收下,其中百分之八十都会以爸妈的名义捐出,累积阴德,抵抗灾祸。
因为念是他直播间最大的金主,禾晔抽出三十多万,以他的名义捐出。
留下的百分之二十,还有将近三十六,禾晔分出二十万给老妈的银行账号打了过去。
剩下的十万,禾晔直接转给齐肩发女生的账户。
最后的六万,才是他留下自用的数额。
很快,女生打电话过来,禾晔没接。
对方通过微信发来语音:“禾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禾晔回了两个字:【还债】
女生将死的命数不能转变,帮她父母减轻债务,只当满足她一个遗愿了。
活着好难呀:【真的太谢谢您了。】
禾晔看见了,但没再回复,收起手机出门巡街。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禾晔感觉今晚的商玺街似乎不太对劲儿,在街上飘荡的小鬼似乎比往常多了不少,平时他一路巡街,至少能见到五六拨来来回回地无常鬼差,可今晚他一路走下来竟然一次都没碰上。
难道地府也有假期?
禾晔想不明白,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便在白兔主页挂了个请假条,打算今晚守街,以免出什么乱子。
回到店里,禾晔直接敞开店门,手机放着电影,继续捆扎骨架。
晚上十一点,商玺街上的阴气变得更加浓郁,肉眼可见的黑雾团往店里滚入,但触碰店内阵法后很快散去。
鬼街上寂静无声,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气氛莫名地紧绷。
禾晔看着外面浓如黑墨的街道,眉头微微蹙起,放下手中的麻绳,坐回长木桌前,打开了朱砂墨,拿起毛笔,迅速画符。
今晚实在不对劲儿,他需要提前做一些准备。
凌晨十二点,鬼街上凭空刮起阴风,将店门上挂着的牌子吹的啪啪作响,店里挂着的纸扎也随风飘扬,簌簌响个不停。
禾晔放下毛笔,拿起晾干的符箓走到店门。
发现这股阴风不是从巷口吹进来的,而是从巷子尽头朝外吹的。
果然,他的预感没错,鬼门关出问题了。
“啊嚏——”
禾晔受不了这刺骨的凉意,不由打了个喷嚏。
他迅速回到休息室,拿出一件外套穿上,朝着巷子深处走过来。
地府里的阴气,活人根本不能承受,就连禾晔都不适地蹙起眉头。
几分钟后,他在阎王庙的大门前站立,周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禾晔掏出手电筒打开,结果迎面看到一黑一白两个无常惊慌失措地跑出来。
“诶——”
禾晔本想出声阻拦,结果那两只无常鬼根本不给他询问的机会,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
不光鬼门关,好像是地府里出问题了。
他这思绪刚一冒出,接连五六对黑白无常从阎王庙大门里冒出头来,同样异常慌乱。
这次禾晔没给对方再跑的机会,快速上前抓住了一只白无常。
“鬼差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无常鬼脸色惨白,着急忙慌道:“有,有厉鬼强闯酆都城,跟守城的阴兵打起来了!”
禾晔诧异:“强闯酆都城?”
他没下过地府,但听爷爷说过,地府里守卫森严,酆都城几个城门口有大量的阴兵鬼将把守。
他们生前都是身手不凡的官兵将士,武力极高,一般的厉鬼根本不是他们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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