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邬咎想,他以后就可以和祝宵天天见面了。
“你的呢?”祝宵问。
邬咎将自己的那枚戒指放进他的手心。
祝宵温和地笑着,亲手将那枚戒指戴在了邬咎的无名指上。
然后他们双手交握,十指相扣的同时,两枚戒圈轻轻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一个掷地有声的承诺。
邬咎有些眩晕地看着他们紧紧交握的双手,指间的缝隙被填满的同时,他的灵魂也被填满了。
此时此刻,他完全可以确定,在未来漫长的一生中,现在就是他最完整的一瞬。
“等等,等等,”邬咎勉强从眩晕状态中抽出几分清醒的神智,他反应过来还有事没跟祝宵说完,“祝宵你刚刚还是写太快了,我完没说还。”
“写了,改不了。”祝宵根本没留反悔的余地,他考虑得很清楚。
邬咎用另一只手抚摸着祝宵写好的契书,如获至宝的同时又有点着急:“我不是普通鬼……”
祝宵洗耳恭听:“那你是什么?”
邬咎好像有点难以启齿,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祝宵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确认:“阎王?”
难怪邬咎可以往返阴阳两界,难怪上次邬咎说他不用投胎……再往前追溯,难怪邬咎生命力顽强,怎么也死不了。
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你不要生气,我没有想过瞒着你,一直想告诉你的,但是又怕你被吓到,所以现在才说。”邬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凑近仔细观察祝宵的神态,“你还好吧?”
祝宵不说话,邬咎有点忐忑,开始想万一祝宵现在后悔刚刚签了名该怎么办。
祝宵是有点恍惚,但也没有到生气的地步。
“阎王……”他喃喃道。
祝宵顿了顿,语气听不出是什么情绪:“我差点挖过你的坟……”
那时候邬咎刚死没多久,他拎着铁锹就去了,谁能想到邬咎在下边还混了个不小的官?
没想到祝宵竟然在想这个,邬咎乐了,笑着说:“没关系,我也差点挖过我爹的。”
他和祝宵是唯二的试图挖阎王墓的人,果然是天生一对。
邬咎这么说,祝宵就迅速接受了。
无论是阎王爷还是普通鬼,邬咎就是邬咎而已。
说到这里,邬咎正了正神色:“祝宵,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你家?”
“你愿意……”邬咎说得明白了些,“跟我回一趟地府,见一见我爸妈吗?”
祝宵刚刚在他的命契上签了名,契约已经生效,现在祝宵就跟他一样,可以往返阴阳两界了。
“放心吧,地府里的鬼都很爱干净,除了长得透明了点,其他就跟正常人差不多,”邬咎担心他害怕,连忙解释,“而且有我在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你就当是去旅游。”
“当然,如果你不想去,那就不去了。”
对活人来说去地府应该是个不小的挑战,虽说有他在确实不会发生什么特别刺激的事,但还是需要一定的心理素质。
“你觉得呢?”邬咎问。
很快,邬咎听到了祝宵的回答。
“放心吧,就算地府里的鬼都是血淋淋的,”祝宵忍俊不禁,“我也会跟你回家的。”
-
为了迎接祝宵到来的,地府装潢一新,就连守门的恶犬都被染成了粉色。
地府和人间景色差异很大,祝宵又是第一次来,这里有许多他没见过的陌生事物,可他此时却无暇观赏。
他停住脚步,问邬咎:“等下要说什么?”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只是随便聊聊天而已。——等下,”邬咎新奇地道,“祝宵,难道你在紧张?”
“……没有。”
分明就有,邬咎太了解他了。
“不用紧张,”祝宵竟然也会有紧张的时候,邬咎笑着说,“他们都很喜欢你。”
尤其是他爹,见了祝宵肯定会乐开花。
他们和邬咎父母约在地府接待办见面,邬兴东来得早,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远远地看到祝宵,邬兴东就像看见了救命恩人,赶紧激动地站起来迎接他。
“小祝啊,我可终于把你盼来了!”
眼前的长辈热情归热情,却实在是有些眼熟。
祝宵露出困惑的神色,“巫先生……”
这个称呼让邬兴东脸色微微一变——这几天高兴过头,他都忘记这茬了!
“啊你认识老头?”
旁边的邬咎也很困惑,他都还没跟祝宵介绍,祝宵怎么知道这个是他爹?
祝宵眼中的困惑更浓了:“这不是巫家和先生吗?”
邬兴东尴尬地“哈哈”了两声,视线无处落脚,看看天花板又看看地面,最后落在眼前的一方桌子上,十分突兀地转移话题:“这桌子再不坐就凉了,咱们坐下来说吧。”
“什么原来你就是巫家和?”
邬咎懵了一下,旋即大怒:“你个老登一把年纪了还出来跟人相亲?”
邬兴东本来有点尴尬,一听邬咎说话顿时上火了,“谁一把年纪你妈昨天还夸我像枝花!”
“再说要不是我花了八百八十八从那小律师那里买来这个相亲机会,你小子早就被小律师撬墙角了!”
“放屁,律师有什么好的?”邬咎呸了一声,“十个律师加起来都比不上我,祝宵绝不可能捡芝麻丢西瓜。”
“得了吧,要没我你能这么快有老婆?”
“嘿,你别说,那小律师一表人才的,看起来就比你孝顺多了,”邬兴东抻长脖子,故意对邬咎身后的祝宵说,“小祝,棒打鸳鸯是我不对,回头我把小律师的微信推你啊。”
祝宵:“……”
“不行!老头你做这种缺德事小心折寿。”
“哈哈,我怕折寿我就推。”
“行,那我告诉我妈你枕头底下藏了两百块。”
“你敢别以为你这么大了我就不会揍你!”
“还真有哈哈老头你完了,你等着吧。”
“邬咎你个不孝子!!!”
……
说着说着他们俩就打起来了,祝宵试图插话但没成功,干脆自己坐了下来,打算等他们吵完再说。
刚坐下没多久,邬咎的手机响了。
邬咎探出头说:“祝宵我快打赢了,你先帮我接下电话!”
祝宵替他接通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道女声:“喂邬咎,你爸电话怎么打不通你有空的话,来路口接下我。”
“您好,我是祝宵。”祝宵抬头看了看还在互殴的父子俩,“他们现在都在忙,我来接您吧。”
“哎呀,是小祝啊。”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了许多,“你好,我叫连玉清,是邬咎的妈妈。”
……
十分钟后,父子俩头顶各自多了个冒烟的大包,面对面坐着,在强压之下握手言和。
第十一分钟,邬兴东无能狂怒地将个人签名改成了“棍棒底下出孝子”。
“好了,”姗姗来迟的女人揉了揉手腕,优雅地坐下来,温柔地对祝宵笑了笑,“现在我们来聊聊你们俩结婚的事吧。”
-
有邬咎的妈妈在,这场见家长进行得异常顺利,出门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温馨得几乎可以送去评选“文明家庭”。
“小祝,我很高兴看见你和邬咎走到一起。”连玉清叹了口气,“我差点以为他要单身一辈子了。”
邬咎不满地道:“怎么可能!”
邬兴东在旁边嘎嘎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连玉清甩了个眼刀过去,父子俩瞬间闭嘴了。
“让邬咎带你转转吧,以后地府也是你的家了。”她对祝宵说,“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过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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