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到目的,沈决问:“你还有别的需要?”
男孩回神,语气低落,“没,没有。”
他低着头小声说:“可是小研明明跟我说,从未见过你的妻子。”
沈决没听清:“什么?”
男孩抬头,眼睛不敢看沈决,他攥了攥拳,鼓足勇气问:“您的爱人呢?我向附近商户问过,从你来到这里开始,你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
沈决的眼神冷下去,“你打听我?”
男孩看出沈决的不高兴,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就是觉得你很特别,我就是想,想认识你。”
“抱歉,我结婚了。”
男孩仍然不肯放弃:“可是,那您的爱人呢。”
年轻的少年,遇到一见倾心的人,只觉这是沈决拒绝别人的一种方式。
既然有爱人,那为什么一年都没有出现过?
男孩的不依不饶让沈决有几分愠怒,“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没……”
“铃铃……”
一声清脆的铃铛声,自店外响起,霎时让沈决怔在原地。
微风带着几片雪花,将一角熟悉的紫色的苗服带进视线里。
清脆的银饰声愈来愈近。
沈决屏住呼吸,双目瞬也不瞬盯着门口。
雪花裹挟着熟悉的草药苦香迎面而来,风将那人身上银饰吹的叮叮作响。
沈决就这么忘了所有动作,忘了呼吸,失神地望着出现在门外的人。
男孩疑惑回头,身边忽然掠起一阵劲风,接着他看到沈决跑到门口,过程中被门槛绊了一下,即将摔倒之际被那昳丽俊秀的青年扶住,沈决死死抱住青年,身体失控地颤抖。
是梦吗,这次也是梦吗?
如果这次也是梦,那沈决再也不想醒。
眼尾真实微凉的触感惊醒沈决,那道他日思夜想的声音,就这么清晰的响在他耳畔。
“阿决。”
沈决瞳孔震颤着,他抖着手去摸祭雁青的脸,温热的,真实的。
眼泪断了线一样往下落,祭雁青怎么擦也擦不完。
男孩如同局外人,静静注视着相拥的两人。
他问沈决的那句话,似乎在此刻得到了回答。
他的爱人回来了。
原来是他误会了,沈决真的有爱人。
男孩默默放下买蜘蛛的钱,安静离开。
祭雁青一遍遍擦去沈决的眼泪,擦到最后还是擦不完,他便用唇去啄吻沈决的眼角。
一遍一遍,用最温柔缱绻的吻,吻去他的泪,直到怀中紧紧攥着他的衣服的手不再发抖,祭雁青才轻声说。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沈决闭着眼睛,迟迟不敢睁开。
他怕一睁开,祭雁青就又不见了,更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祭雁青也不着急,掌心摩挲着他的后颈,直到将他浑身僵硬的力度顺柔软。
“这是真的吗……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死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祭雁青的瞳孔不再漆黑,而是泛过一瞬黑紫色的竖瞳。
他抬手,露出掌心躺着的一块坠子。
红曳的坠子中央,漂浮着一条细如丝线的银蛇。
祭雁青垂眸,瞳孔恢复人类的正常。
他望着掌心的坠子,声音犹如深谷竹林传来般空灵清扬。
“我一直在你身边。”
(正文完)
第153章 番外1:不用顾及
沈决不止一次做那个重复的梦。
梦中,祭雁青一身紫色苗服,踏着苍茫纷扬的雪花,站在沈决面前。
沈决一度以为是幻觉,直到真实的触感,真实的声音告诉沈决。
祭雁青没有死,他的爱人涅槃重生,安然回来了。
那天,祭雁青说他一直在。
是以银蛇的形态一直陪伴在沈决身边。
那场爆炸,的确让祭雁青殒命,但那枚未交出去的坠子,和与卓瑶解开契约,重新回到祭雁青身边的银蛇,才是赋予祭雁青新生的契机。
银蛇是祭雁青的伴生蛊,契约在,他们便共感,共生。
任何一方的死亡,另一方都会陨灭。
银蛇在爆炸之际,重新与祭雁青结契,它以自身为蛊瓮,吞了存有祭雁青记忆的坠子,献祭身体,养成“人蛊”。
这是苗族可以起死回生的禁蛊,成功率只有千分之一。
一旦失败,蛊与人都会死。
“人蛊”,意如其名。
需要人的肉身死去,需要将记忆储存,需要蛊心甘情愿为主人献祭。
三者,缺一不可。
之所以失败率这么大,是因为,根本没有一只蛊心甘情愿献祭自己。
献祭就意味着牺牲自己。
他们是蛊,却也有生命与意识,被人操纵,被人驱使,若操纵它们的人死去,蛊便能恢复自由,他们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去救一个操控自己的人类?
所以至今,没有任何一个人练成此蛊。
借蛊重生,那复活的人究竟还算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人类,沈决不知道。
但他不在乎。
不在乎祭雁青是通过什么办法重生,不在乎他变成什么。
沈决只知道,他是祭雁青,是他日思夜想了整整一年的恋人。
从梦中醒来。
沈决下意识摸向身侧。
没有余温,没有躺着的人,好像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躺在这里。
他几乎是立刻睁开眼看向屋内,身边空荡荡,屋里没有任何人。
沈决的心冷不丁坠到了谷底。
是梦还是幻觉?
祭雁青出现的太不真切了,沈决一点实感都没有,昨天又是他的臆想吗?
不,不可能的,昨天祭雁青触碰他的触感那么真切,那么真实,怎么会是假的?
他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推开房门往外狂奔而去。
屋子里没有祭雁青的身影。
梦跟现实在疯狂交织着,沈决茫然地站在原地,绝望与失落,如深渊将沈决密不透风包裹。
他喘不过来气,心跳异常。
屋子里没人,他又跑到外面。
店铺外,放着两盆蔫了的绿萝。
那两盆绿植是开业的时候,转让店铺的老板娘送的,后来花生了病,一直蔫蔫巴巴没有精神,沈决怎么也治不好,便放在门口没再管过。
祭雁青正在用一把小铁锹,给剪去枝叶的绿萝松土,然后施肥,浇水。
沈决目不转睛看着祭雁青。
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传来痛感他才敢呼吸。
悬起来的心在看到祭雁青的时候,终于慢慢平静。
祭雁青是真的回来了。
祭雁青听见动静,回头看他,沈决什么也没说,直接扑过去用力抱住他。
祭雁青顺势搂着沈决,感受着沈决身上传来的细微的战栗,他便知道,沈决一定是又没有安全感了。
他对自己的“复生”,感到不真实,就像一直踩在棉花上一样没有着力点。
“怎么不穿鞋。”
沈决闭着眼睛,贴着祭雁青的胸膛,感受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
一下一下,沉稳而安心。
“总觉得,你不是真的,我像在梦里。”他问祭雁青,“我是在梦里吗?”
祭雁青捏捏他的耳垂,再次耐心解释:“不是梦。”
沈决闭了闭眼,脸色有些苍白,他的手紧紧攥着祭雁青的衣服,一寸也不敢松开。
他仰起头,嘴唇冰凉印在祭雁青唇上。双目期许而急切,“阿青,可以亲我吗,一下就好。”
祭雁青如愿在他嘴唇轻轻一吻。
沈决摇头,倔强又可怜:“不够。”
祭雁青明白沈决,他需要自己的亲近来告诉他,自己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的梦,也不是他的幻觉和臆想。
他轻轻叹了口气,纵容地拦腰抱起沈决向店铺内走。
现在是清晨,天刚刚亮,街上还没什么行人,只有沈决一家店铺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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