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彻底遮住了月亮。
月光骤然消散,祭雁青只来得握住沈决用力抓攥头发的手,拧着眉,话未说出,一口血先喷了出来。
随即祭雁青痛苦地攥着心口半跪在地上,看向沈决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接着唇上血色一点点褪了个干净。
阿喜婆婆惊慌去扶祭雁青。
沈决怔住了。
祭雁青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一出声又是一口血呛出。
沈决仓惶后退两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原来祭雁青说的月亮消失,是指月光消失。
他吐血了,是那只虫子让祭雁青吐的血?
可阿布父亲明明说,那只虫子不会要了祭雁青的命。
怎么回事。
沈决混乱的脑子如同被人倒进一桶水泥,让他一点思考能力都没有了。
阿喜婆婆哭着跑出去找人,沈决如同被抽去了灵魂,眼睁睁看着祭雁青倒在地上,他两脚灌了铅僵硬站在原地。
祭雁青双目闭阖,气息虚弱躺在花圃中,那簇盛开的绣球被祭雁青压在发侧。
鲜血洇湿他领口的紫色苗服和银饰,散发着异香的血液引来很多蝴蝶,它们停在地上、祭雁青的脖颈和嘴角,扇动着翅膀,贪婪地吮吸着。
画面竟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美感。
熙攘的人声渐近过来。
那群蝴蝶受惊,纷纷飞走,仍有几只胆大的,停在昏迷的祭雁青带血的唇角。
来了很多人,嘈杂吵嚷的声音仿佛成了背景,沈决什么都没听进去。
他只觉天旋地转,然后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杀了……祭雁青吗?
沈决颤抖着手,不敢呼吸,哆嗦去探祭雁青的动脉。
跳动的,温热的,祭雁青没有死。
刚碰到祭雁青的皮肤,他就被人从地上暴力地拽了起来,然后被绳子一圈一圈捆成了个粽子。
沈决如同上锈迟钝,反应慢半拍的机械,后知后觉看向群众。
他看到了阿布父亲。
阿布父亲走到沈决刚刚跪着的地方,替沈决探上了祭雁青的动脉。
然后他对卓长老说了一句什么话,从地上祭雁青吐出的血中,翻找出一条红色的虫子。
阿布父亲给卓长老看过虫子,然后指着沈决,“他偷了祭司的蛊,是他害了大祭司。”
沈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中套了,极力辩驳:“不是!是你把虫子给我的!”
卓长老迅速吩咐人来将祭雁青抬走,然后怒不可遏地瞪着沈决。
沈决目光焦灼跟随着被抬走的祭雁青。
卓长老身边的卓然,极度愤怒,“你胡说!昨天阿爹,和杜康阿叔在一起!”
她冲到沈决面前,死死攥着拳头,不可置信质问:“大祭司明日就与你结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决脸色苍白。
他想,是情蛊的原因吗,为什么他的心脏此刻窒息般的疼。
祭雁青吐血的场景在他脑子里一遍遍回放。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沈决挣扎着,死死盯着阿布父亲,“你为什么要骗我?我怎么可能偷祭雁青的蛊,就算偷了,我又如何会知道怎么使用?”
他总算恢复了一丝理智,迅速理清这件事的疑问。
谁知阿布父亲冷笑一声,“那天我去找大祭司要说法,但是祭司不在家,你在楼上,我离开时遇到了卓长老,你偷听到我和卓长老的对话,知道了用另一只情蛊的母蛊之间的排斥反应,就能重创下蛊之人这件事,祭雁青不防备你,他的四楼是蛊室,你身体里有子蛊,会与其他母蛊有连锁反应,你自然能拿到其他母蛊。”
沈决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不懂阿布父亲为何要栽赃于他,但是那天,阿布父亲的确来找过他,离开的时候也的确遇到卓长老,在祭雁青家楼下跟卓长老说了好一会儿话。
那天路过的寨民站出来作证,更加坐实了是沈决偷听到阿布父亲和卓长老的对话,然后偷拿祭雁青的蛊害了祭雁青。
卓长老和阿布父亲本就是亲戚,阿布父亲习惯说汉语,卓长老虽说苗话,可也听得懂一些汉话。
关键性字眼被阿布父亲说出来,沈决自然而然能得到重要信息。
在场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一时间,沈决处于风口浪尖。
卓长老下令。
架住沈决的青年们闻言压着沈决离开现场往后山走。
“你们放开!不是我做的!”
现在就算沈决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自己。
他被押到了一个巨大的窟洞里。
那坑窟足有五六米深,他是被用绳子捆着,活生生吊下去的。
他摔到地面后,绳子便被从洞外割断了。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洞内又潮又冷,他的手脚还被捆着,连挣扎起身都无比困难。
洞外脚步声渐远。
沈决放弃了呼救,艰难用胳膊肘直起身子,靠着洞墙坐在地上。
被摔一下,沈决浑身骨头都在疼。
每动一下,他都要抽一口冷气。
好不容易坐直身子了,沈决累出满头大汗。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祭雁青还有脉搏,卓然一定会想办法救他的。
阿布父亲骗了他。
但阿布父亲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借自己的手重伤祭雁青?
第53章 随你自去
窟底很冷,泥土地面潮湿冰凉,沈决呆了一会儿就觉得像进了冰柜。
他强撑着骨头的疼,站起身,由于天太黑,他看不清这个窟洞周围是怎么样的,只能试图摸摸四周看能不能找到可以割断绳子的锋利石头。
然而他的手刚伸出去,就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黏腻又软乎乎的组织物体。
那团软塌塌的物体一被沈决碰到,顿时受了惊似的,从洞壁上掉下来,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一只不知是什么物体的虫子,睁开了六双在黑暗中,荧光一样的腹眼。
如同开启了连锁反应,洞臂上,陆续睁开无数只绿色的眼睛。
有大有小,密密麻麻覆盖了整个洞窟的墙壁。
那些冒着光的小眼睛,齐齐地盯向了角落中的沈决。
沈决头皮发麻,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绿色眼睛”,一个个从墙壁上爬下来,然后聚集起来,一点点朝沈决爬行过去。
沈决的冷汗大颗大颗往下滴,被捆住的手脚麻痹到了极致,蚂蚁啃咬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后背。
他后退着,脚后跟忽地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接着重心不稳,狼狈地向后栽去。
沈决白着脸,用脚退着身子,直到后背贴到了冰冷的石墙。
“绿眼睛”爬到了沈决脚边。
他们顺着沈决的裤腿,与他皮肤接触。
黏腻,冰冷,爬行时触角带来的刺痛。
太黑了,沈决看不到它们是什么东西,未知的事物往往最让人感到恐惧。
一只稍大的“绿眼睛”,停在沈决脚边,接着猝然跳到沈决胸口的位置。
沈决只觉得胸口猛地一下震痛,那“绿眼睛”身上腥臭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云雾散去,月亮重新出来。
月光下,沈决终于看清了那些“绿眼睛”是些什么东西。
那是无数只褐色的,像没了壳的蜗牛,长着七八条纤细足肢,浑身都是粘液,每爬行一段就会在路上留下黏稠恶心的痕迹。
最让人惊骇的是,它们硕大的绿色眼睛下面,长着个布满尖牙的口器。
沈决胸口那只“绿眼睛”,张开与它黏腻细长身躯不符的巨大口器,对准他的心脏。
沈决等死一般紧紧闭上眼。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耳边传来一声尖锐的,类似昆虫的鸣叫,接着胸口一轻,那只企图咬沈决的虫子迅速惊惧弹开。
他睁开眼。
被咬烂的衬衫里,那条挂坠显露出来,幽幽的红光散发着奇异的香气,在沈决四周弥漫开来。
周围绿眼睛如同嗅到了什么恐怖的气息,纷纷四散,离沈决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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