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你才知道啊。
“啊?”陆浮配合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桃花眼瞪得圆溜溜的,像是某种啮齿类。
在齐列愕然的眼神下,陆浮缓缓地放下了捂住唇的手,好像是有点太过了。
齐列清了清嗓子,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眼尾流露出一丝精光,他温和的说:“我知道你和谢为祯关系不一般,如今谢为祯死了,你失去了最大的靠山,陆浮同学,你要考虑清楚,趁现在换个东家还来得及。”
哟呵,挖墙脚?
合同已经签了,齐列也不需要他做额外的事,与其说是挖墙脚,倒不如说是警告陆浮,没了谢为祯,他在齐列面前要伏低做小。
陆浮明白了他是意思,不安的垂下眼睑,“谢家主死了,那,诺亚制药以后…”
“这你不用担心,谢家有得是能背锅的人。”
你说了背锅吧,你说了吧!
陆浮不再说话,像是认了命,全程沉默不语,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窗外的雨,玻璃上爬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模糊了少年冷白的面容。
谢为祯死的那天,雨也这么大。
齐列将陆浮送回第一军校后就离开了,只给陆浮留了一地的汽车尾气。
陆浮礼貌的笑了笑,心里已经把齐列扔进了黑名单,缴费一百万可以考虑放出来。
**
没过几天,谢为祯抢救失败,遗憾去世的消息终于从各大知情人士的嘴里透露了出来。
谢家不得不公开了这一消息,并火速举办了盛大的葬礼。
然而,本该是谢为祯葬礼的日子,谢家尚且存活的几兄弟却都没有出席。
谢为祯的死让那些鬣狗一样的媒体们疯狂的追逐每一滴血,对于凶手身份和动机的猜测五花八门、铺天盖地,预计接下来几个月的头条都会和谢为祯挂钩。
谢家无意压下新闻,堵不如疏,时间可以淡化一切。
倾泻的红茶打着旋在杯中聚隆,在瓷杯的上方升腾起薄雾,朦胧了青年的五官。
同谢为祯眉眼有几分相像的年轻人托着腮注视杯中的倒影,忍不住嘲讽的扯开唇。
“谢为祯人都死了,那些神像啊祭坛啊之类的还留着干什么?”
“你这么多年被流放在外当然不知道,”董事会成员之一斜了他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谢为祯认定了神真实存在,他已经找到不少线索了。”
谢寅:“?”
啊?我怎么不知道?
那名惨遭流放十年的兄长只抱臂冷哼,似乎对谢为祯的做法十分不满。
他们可以不出席,谢寅这个下一任家主,谢为祯的接班人不行。
Alpha无奈的提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给他的兄长送终。
余家名下的殡仪馆外被一辆辆豪车堵的水泄不通,事实上,除了这里,其他的街道上根本空无一人,首都星所有叫得上名字都上赶着来露一番脸。
谢为祯一死,全世界都吻了上来。
有人泪流满面,有人双目红肿,更有甚者是被下属刚从医院里抬出来的,病服还没脱,只在外面套了一件西装外套。
谢家人还没到,即使如此,也不妨碍他们作秀。
时旭撑着伞走下车,成煊跟在他的身后,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他们是少数几个知道谢为祯死亡真相的人,但这个真相就算说出去都不会有几个人相信。
谢家家主死在一名军校生手里,听着滑稽又可笑,可这偏偏是事实。
更可笑了。
“谢寅呢?他还没来?”成煊看了两眼,没瞧见他的身影。
“不知道,和他哥一样死在路上了吧。”时旭的话语有些刻薄。
“不说这个了,我们先进去吧,齐之裕呢?”
成煊平静的说:“他去接陆浮了。”
操。
齐之裕真是什么机会都不放过。
脚那么灵活,去囚星踩缝纫机造福民众算了。
时旭没回话,这场葬礼来了太多外人,多陆浮一个不多,顶多就是又给维度送了个新话题罢了。
谢为祯的棺材停在正中央,后方还有一张遗照,板着张脸,没什么表情,像是一张证件照。
和尸体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
也是一种音容犹在。
今天我们齐聚一堂,是为了庆祝我们的好兄弟谢为祯的葬礼,让我们祝他的的尸体发烂、发臭!
成煊垂眸看了眼终端,下压的眉头松了些,蓝眸中似有柔色划过。
“陆浮到了。”
殡仪馆外,齐之裕和简焕白又一次起了冲突。
当看到简家的车跟在齐家的车身后时,陆浮的拔河雷达“叮”的响了一下,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给成煊发去了消息,毕竟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
为什么不是时旭,因为他有点像伪人,不适合参与到这场人类的斗争中。
齐之裕一手举着伞,一手牵住陆浮的手,待少年下车后,手腕微微倾斜,将伞面上积聚的雨水哗啦啦的甩了下去。
正好甩在了刚走近的简焕白脚边。
简焕白没理会被打湿的裤脚,缓步走到陆浮身侧,压低声音问:“谢为祯真死了?你下手那么狠?”
好问题。
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少胡说八道,”齐之裕语气讥诮:“没证据当心我告你诽谤!”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两个Alpha的信息素在空气中缠斗,又被雨水冲刷着散去。
而对于姗姗来迟的成煊和时旭,他们只看到陆浮头顶叠着两把伞,左边站着齐之裕,右边站着简焕白,将Beta清瘦的身形挡了个严严实实。
两个Alpha的伞倾斜的幅度越来越大,似乎都想把对方的伞撞开,他们的背完全暴露在雨幕中,西装湿得能拧出水。
陆浮微微低下头,看向自己被一左一右抓住的两只手腕,尝试着挣了一下。
纹丝不动。
陆浮瞳孔颤抖,再次尝试了一下,好像动了又好像没动,几秒后,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手腕晃了一下。
哦,是齐之裕在动。
Beta听着不断敲击伞面的雨声,无声的闭上了眼,不再挣扎。
不然呢,杀了我?
而谢寅,他被堵在车里了。
你们有什么事情打一架算了,别堵别人车门口行不行?
有没有素质?
谢寅趴在车窗上,透过布满水珠的窗户看到了齐之裕的手搭在陆浮后腰上,骨节分明的手背青筋暴起,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Alpha翻了个白眼。
你小子,小手不是很干净。
他无声的摇下车窗,雨水立刻被风吹了进来,毫不留情的打在谢寅俊俏的脸上。
齐之裕是兄弟他就不计较了,简焕白是吧,挡我车门口是吧,今天就让我来教教你们什么叫没素质。
惹到我,你算是惹到鬼啦!
谢寅眯着眼避免雨水进入,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大喊了起来:“哥,你死的好惨啊啊啊——!”
最后一个“啊”字甚至带上了转音,可见情深意切。
三人都是一惊,转身看了过来,谢寅得意的下了车,“好了,都别吵了,一起去看我哥的尸体吧!”
【018:好神奇,这就是基因突变吗?】
不好说。
像变异。
有了谢寅搅局,陆浮终于救出了自己的手,他迈上台阶,进馆前被里面的嚎哭声惊得一顿。
“等什么呢?”时旭跟了上来,浅笑道:“迈左脚进门,谢为祯又不能爬起来赶你走。”
陆浮垂下眼,似乎被他不合时宜的冷笑话逗乐了。
走进馆内,少年的视线一寸寸扫过厅内的人们,一张张悲戚的脸孔下各怀鬼胎。
也不知道今天哭一趟值多少钱。
“哥啊——嘎!”
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冲了进来,像是一只猛进的野猪,“啪”的一声扒住了谢为祯的棺材边。
“哥!你怎么死了啊哥!你死了这么大的谢家就落到了我的头上了啊哥!我该怎么办,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嘿,复活吧我的哥!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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