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重华听见当年自己稚嫩的声音,凄厉地喊了一声:“哥哥——!”
山崖下的接应者接住单重华的同时,身后的人追击而来,两柄银戟从后方刺入了宴卿的蝴蝶骨,将他死死钉在了崖顶。
剧烈的疼痛突如其来,硬是疼得单重华和叶封华同时跪倒在地,狼狈地相互扶持着。
“凝神,一定要感受这种痛苦,才能真正把宴卿潜意识里的恐惧分摊过来,保持清醒,不然一切都白费了。”
叶封华咬着牙,见单重华快撑不住了,一把拽住了单重华的长发,将他往自己身上抓了一把,强硬地带着快要疼疯了的单重华站起来。
“忍着,宴卿当年就是这样忍过来的……”
单重华攥着叶封华后背的衣料,缓了很久,才能勉强说一句完整的话:“我撑得住……这都……是我欠他的……”
说完这句,单重华苦笑一声,一阵鼻酸,“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不让我叫他哥哥了……”
两人缓了很久,都没能缓过来,只能无奈地看着身边的环境再次变幻。
阴暗潮湿的牢笼里,宴卿被丢在里侧,浑身都是血,几个高大的男人将他拉了起来,丢破娃娃一样,丢在了架子上,宴卿因为失血,无力反抗。
其中一人捏着银刀,贴在宴卿的身上,却没有发生烧灼的迹象。
“他不是吸血鬼,你们抓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啊?他跟那群东西混在一起,我们怎么知道他不是啊!”
“剖开看看,到底是什么。”
宴卿昏昏沉沉地趴在架子上,后背被刀尖刺破,疼痛如汹涌澎湃的浪潮,将他再次淹没,宴卿咬着牙,恐惧和血腥的刺激,疼痛和畏惧激发的愤怒,在胸腔里迸溅。
宴卿咬着牙,始终没有发出任何痛呼声,凝神看着前方的刑具。
幻境开始变得十分不稳定,可见此处对宴卿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单重华和叶封华的脑海里都回荡着宴卿的心声:
“救我……救救我……”
叶封华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心痛难当,虽然他早已从宴卿破碎的记忆里看到过这样一幕。
可当这一幕身临其境时,他的愧疚,他的痛心,如同野草疯长。
刑架上的刀具开始发生共鸣,宴卿的神铬力量,被迫激发,刀具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向他身后刺去。
不过一秒,身后的所有人,都被各式各样的刑具,扎成了筛子。
宴卿不敢往后看,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地,满身是血,手脚并用地往外跑,而外面全是监守的人。
宴卿只得再次回到这个牢笼,直面了他造成的“盛景”,巨大的视觉冲击让他浑身颤抖的同时,他坚定地握住了一柄长刀,猛地抽了出来,撑着满身伤痕,拖着刀,转身杀了一个又一个人。
就在看到光明的一瞬间,单重华和叶封华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冲撞过来。
宴卿眼前闪过一瞬白光,他听见了自己无意间发出的,凄厉的叫声。
与此同时,单重华和叶封华同时捂住了刺痛难忍的双眼,双双跪倒在地。
他们的眼前一片漆黑。
但在失去光明的最后一秒,叶封华看见宴卿手里举起的刀,也深深没入了那个男人的胸腔。
重物倒地的闷响回荡在已经没有活人的房子里。
宴卿痛苦地捂着淌血的双眼,他凭借印象,一边痛苦地悲泣,一边往外爬。
攒够了力气之后,宴卿摸到了门框,站了起来,双手上占满了鲜血,屋外是大雨滂沱,将他浑身的伤口冲刷得泛白、发肿。
【作者有话要说】
从周五开始,更新时间变成每天的晚上八点吧,长佩的阅读模式,大半夜太亮了,伤眼睛
第84章 健康小猫有望
单重华和叶封华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宴卿摔倒在林间的声音。
血腥味在大雨中四溢,又被冲刷干净,只剩下雨水的气味。
大雨打在枯树枝上,本是冬季,不该有雨,此时却是反常地暴雨不止。
宴卿跌倒在地,身下的雨水被他的鲜血染红,在黑夜里,血液是黑色的,在他的身下,如同巨大的红背蜘蛛。
他察觉到一种生命的消逝感。
他喝过爸爸妈妈的血,而现在,那些被他吸收的血,正在缓慢地告诉他一个事实:他们都死了。
旁观者也明白了这种无力和绝望的情绪意味着什么。
单重华双手捂着眼睛,强忍着没有倒在地上,只能胡乱扶着一棵树,将额头贴在树上,妄图缓解绝望和痛苦。
叶封华听见宴卿的哭声,在雨打树干的声音下,显得那么微弱,那么悲痛。
宴卿趴在大雨里,缓慢蜷起身子,在雨中号啕大哭。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烂,赤裸的后背伤痕累累,后腰处,一块比血殷红的印记若隐若现。
随着宴卿绝望的情绪达到顶峰,随着两个旁观者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一朵鲜红的玫瑰,在宴卿的后腰处盛放。
成为黑色梦境里,唯一的血色。
宴卿的哭声越来越小了,单重华跪倒在地,捂着眼睛,根本站不起来,叶封华靠在树根旁,费劲地睁开刺痛的双眼。
梦境开始坍塌了,一块又一块碎片掉落下来,将那只在大雨里悲泣的小猫砸得破碎不堪。
“咳咳咳——”
叶封华被一串连续不断地呛咳声拉回了现实,睁眼就看到单重华吐了一大口血。
如此突然的情况,单重华还知道不能吐在床上,鲜血点点洒在床头柜上,单重华跪倒在地,血液呛进了气管,还在咳血。
叶封华恍惚地看着床上的宴卿,想要伸手去擦他眼里淌出的血泪,却在下一秒,看见被子上染了一片血色。
他后知后觉地抬手一摸鼻子,已经是满手鲜血。
叶封华解除了房间里的空间隔离,捂着鼻子进了卫生间,可不论他怎么洗,都无法洗干净血迹。
鲜血持续不断地从鼻子里涌出来。
叶封华撑着精神给裴醉玉拨了一下电话,然后挂掉,他撕了一袋没有开封的新毛巾,捂着鼻子。
而毛巾迅速被染红,叶封华的意识也逐渐淡泊,背靠着墙,滑坐在地。
五分钟前,房间外。
洛璃赶到了裴醉玉的家里,裴醉玉和他一起坐在客厅,询问宴卿的情况。
艾尔特已经将宴卿的病症分析给他听过了,洛璃叹息一声,又给裴醉玉复述了一遍。
他们原先以为宴卿的人格分裂,是两个独立自主的人格。
然而给他吃过药之后,他居然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性,仅仅一天没吃药,就引起了戒断反应。
这种奇怪的现象,经过艾尔特的分析,原因可能是:宴卿的主人格并没有和分裂出来的人格独立,反而是依赖的那一方。
选择被药物压制的是宴卿那个胆小的主人格,一旦失去药物,主人格不得不站出来,让他产生了抗拒和焦虑。
艾尔特进而分析,宴卿的主次人格,并不是常规的人格分裂,并非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格。
更像是宴卿自己把人格,强硬地掰成了两份。
听到这里的时候,裴醉玉和洛璃的反应一模一样,都是云里雾里。
“掰?他自己?”
裴醉玉困惑地拧着眉,而后洛璃给他举了个很简单的例子:“艾尔特说,这样的病例也不是开天辟地第一桩,他曾经接收过一个病人,他有严重的分离焦虑症、交流障碍,久治无果,后来他的母亲去世,他突然就好起来了,很长时间让艾尔特觉得很神奇,征求同意之后,催眠治疗,得知对方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勇气,从本我之中剥离,独立成了一个保护型人格,而主人格则时常陷入沉睡,成为了依赖型人格。”
“这种病症,其实是病人的自我救赎。”
说完这个事例,裴醉玉才明白了,两人叹了口气,不知道宴卿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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