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隋郁时,猛地被迎面袭来的强烈信息素包围。隋郁的气息比刚来到这一层时还要强烈,简直像烈风一样令向云来难以忍受。他看见隋郁脑门沁出细微的汗,正捂脸指着门的位置:“向云来,你现在应该离开。”
向云来:“你不舒服?”他忙丢开银狐,“让我看看……”
隋郁伸手挡住了他:“秦戈给你的《向导通识》看完了吗?第三章 是什么?”
向云来:“第三章 ?性和性常识啊,我很喜欢看的……”他停口了,低头看在自己脚边蹭来蹭去、无比依恋的银狐。
抓起象鼩和挎包,向云来往门口大步地走。分不清他和隋郁谁的脸红得更厉害,他蚊蚋一样小声道别:“再、再见。”
性和性常识这一章的第一节,便是每一个哨兵和向导都很喜欢……不,都必须要看的“性反应”知识。哨兵和向导的性信息素会诱发某些特定对象的性反应,而性反应分初级、中级、高级三种,各有不同的表现。即便没有性反应,哨兵和向导也可以结合,但在产生性反应的时候,他们会得到更强烈和疯狂的快感。向云来走出电梯时还在回忆隋郁的反应是哪一类,他记得性反应确实会诱发精神体变色。
象鼩被他抓在手里,他低头的时候,一滴鼻血落在象鼩的肚皮上。
象鼩看他,他看象鼩。象鼩挠挠肚皮,黑豆眼掩饰不住嫌弃。
“……精神体变色、鼻腔出血……还有什么……哦对,海域异常敞开,防波堤失效,都是初级性反应的罕见表现……”向云来从挎包里掏出纸巾擦鼻血,背书也不能让他冷静,他越走越快,快得要跑起来了,他边跑边喊,“完了,完了!啊——”
他跑啊跑,跑啊跑,亢奋得必须要用劳损身体的方式来发泄精力。跑回王都区、经过前夜酒吧时,他看见目瞪口呆的柳川和汤辰。
汤辰喊了向云来几声,但没能截停他。她低头吃干净昂贵的炒饭,并且叮嘱柳川记账。柳川翻翻本子:“你欠账4820元。”
汤辰:“记上,再给我来杯喝的,凑个整吧,4900。”
今日胡令溪不在,汤辰偷偷告诉柳川,她认为柳川做的意面比胡令溪做的好吃。柳川:“但你来这里,主要还是为了看店长。”
汤辰:“那是当然,不然看你啊。你把头发剪短行么?”
柳川端盘子去洗了。
几分钟后,汤辰离开酒吧,往同光教的教堂走去。
因同光教最近流言蜚语太多,夜间不再开放。无灯的教堂很冷清,汤辰走到教堂后面,在封死的水井边坐下。今夜是圆月,月光明亮,她打了几把游戏之后,听见了从后山走下来的脚步声。
“为什么从山里过来?”汤辰问,“我不是给你画过王都区的地图?”
“你约在王都区见面,这里可能会有人认出我。”拨开灌木树丛走出来的女孩和汤辰一样有圆润的脸,但长得甜蜜,“我现在还不想暴露身份。”
汤辰:“你不是想方设法,不让孙惠然带她的伙伴见你么?她现在都不知道你是狼人?”
在她身边坐下的,正是邢天意。
“不知道。”邢天意想了想,“应该还不知道。我找她很久了,她一直不回应我。不知道是受伤太重,还是被吸血鬼的长老们控制起来了。”
汤辰打开一个糖盒,两人分享糖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从孙惠然家中拿到弗朗西斯科的联系方式之后,邢天意联系上了那个花瓶一样的吸血鬼。弗朗西斯科是血族同盟进入中国的前哨,他为这件事走动了几年,在血族长老看来,他是比孙惠然更受信任的人。但他没有孙惠然那样复杂的心机,人相当单纯,甚至可以说是天真——与特管委的副秘书长蔡易分手后,弗朗西斯科一蹶不振,变成了死鱼。
邢天意原以为从弗朗西斯科这里打开缺口最为容易,不料遇上了无可救药的恋爱脑。弗朗西斯科三句话不离蔡易,说完蔡易的好,再控诉蔡易的坏,扯着邢天意的衣袖擦鼻涕眼泪,可怜巴巴:他还爱我的,是不是?他说和我在一起对他的事业不利,他一定有苦衷,你觉得呢?你不觉得?你为什么不觉得?你了解他吗?你都不了解他你凭什么说他坏话,你要道歉!
邢天意万万没想到,面对弗朗西斯科竟然比面对孙惠然,更考验她的演技。
“真的很蠢……”邢天意冷着一张脸骂了弗朗西斯科半天,“要不是他喝醉了,抓着我边哭边说他失恋的事情,我可能都问不出血族在哪里活动。”
汤辰咬碎了糖果,掏出手机按下录音键:“在哪里?”
邢天意夺过手机,关机再丢回给她:“不能录音,你听我说。”
汤辰:“我们一开始可不是这样约定的。我用我的人脉帮你找孙惠然……不,艾达的作品,让你研究孙惠然的性格和喜好,你告诉我吸血鬼和狼人的故事,包括现在两个族群生活的一切细节。你想要找的那些东西可不容易拿到手,尤其那几本直接描写吸血鬼吃人习性的书,全都封禁过,我为了……”
邢天意:“我知道,你帮了我很多。”
她笑眯眯,娇声娇气,但汤辰不吃这一套:“坦白点儿,邢天意。”
邢天意收起笑容。她面容冷静的时候,在甜美之外另有一种不近人情的冷酷。
“那你先对我坦白。”她说,“现在跟我说话的,是汤辰还是汤明业?”
第52章
汤辰和邢天意重逢于一次无聊的小学聚会。
已经升任副校长的班主任和各有成就的同学自然记不住平平无奇的汤辰, 汤辰也没好到哪里去:她问跟自己打招呼的老同桌,“你不是男的吗?我记得你是男的啊”。
无趣的宴席,唯一的好处是不必出一分钱, 且聚餐地点设在普通人很难订到的一处高档私人餐厅里。汤辰知道,在场不少人跟自己一样,都是冲着这个来的。
她在一旁大啖鹅肝和三文鱼, 隔壁桌很多人围着一个圆脸的漂亮女孩说话。汤辰记不住别人, 但唯独记得邢天意:这个长得好、性格好, 所有一切都完美得让人妒忌的小姑娘。
妒忌她的人,当然也包括汤辰。
邢天意曾坐在汤辰前桌,天天都转过来跟汤辰聊天说小话, 家里的零食水果也时常带来跟汤辰分享。有一次还变魔术般从书包里掏出三朵小雏菊, 说是在邻居家里摘的,专程送给汤辰,因为汤辰那些天戴了新的小菊花发夹, 十分可爱。
汤辰享受她的零食和礼物, 但会把小雏菊丢进垃圾桶。她知道自己很卑鄙, 并不比那些站在教室后排讥笑、排挤邢天意的人好。这罪恶感像一种持久的牙痛,时不时激发起来,持续地折磨她。
她讨厌邢天意, 连带着讨厌自己。
小学毕业典礼上,当老师说她俩长得很像时,汤辰忽然激动地大声否认:根本不像!完全不像!她否定得那么坚决,身旁邢天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受欢迎的人会持续地受欢迎, 而不被看好的人, 会持续地隐匿。二十多岁的邢天意仍旧是人群焦点,老师和同学一见到就想起她的种种趣事, 连当时排挤她的男孩女孩,也熟稔地跟她说笑。她忘记了吗?她不是还因此哭过吗?有一刹那,汤辰心中掠过这些问题。
邢天意笑得好开朗,仿佛永远没有忧愁。时时刻刻,她都光彩熠熠。被爱着长大的人都有相似的脸。汤辰讨厌那样的脸。于是在邢天意目光扫过来的时候,汤辰先转开了脸。
聚会结束,汤辰没有去往下一摊。她道别后独自走向公交车站,却发现邢天意也跟在自己身后。汤辰回头看她,她冲汤辰笑笑,说自己也顺路。
汤辰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曾问过邢天意:为什么要跟我交朋友?
邢天意的答案是:你是我们班上唯一的特殊人类。
高档餐厅多么可恶,默认来消费的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坐骑,公交车站离它十万八千里。她们一前一后地走,没有人说话,直到汤辰无法忍耐这样的沉默,扭头问:跟着我干什么?还想打听什么特殊人类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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