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管局(72)
卷二:千里江山
第61章 不打不相识(1)
四月,特管局官网上放出一条重要通知,置顶并且字体加红加粗。上面要求参加本年度执行证考试成员于五月十二号前在北京总局一楼大厅报名登记处填写申报个人资料,违期者后果自负。
凡是报名者,均强制性参加,不允许中途反悔弃考。这规矩比强征入伍还严格,除非缺胳膊断腿,否则连变性逃不过。
尤念问陈辰,后果是不是取消考试资格?
陈辰推了推眼镜,面色平和,实际赧然,眼神躲躲闪闪,还硬着头皮说:“当然不是,可以直接颁你一个最低级证书,再按特级扣奖金,具体多少根据情节严重程度判断,至少六个月。”
尤念有一种要掐死陈辰的冲动。
齐麟则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只待尤念一声令下。
陈辰心怀愧疚,不敢直接言明,只得变着法儿的三番五次提醒:“齐麟的假期结束了,快回来上班!”
齐麟是陈辰手下一员猛将,虽然变数太多又从不听话,不过再多的麻烦还有妖联收场,而今跟了尤念之后收敛不少,更是如左膀右臂缺不得。
五一假期刚过,尤念和齐麟便收拾行李,买了两张二等座的票来到北京。过完年回南京时坐的是大巴,因此这还是齐麟第一次坐火车,一路表现的好像尤念特地为他造了辆高铁似的。尤念从上车到下车,整整一路都在解释。
一路风尘仆仆,千里舟车劳顿,暂且不表。
尤念一面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给帝都净化空气,一面想着伟大的小橘猫也能有一天得以登上高峰之巅!如人类第一次登上月球!即将从人类的背影中窥探尘世奥妙,王霸之气顷刻间灌注五脏六腑,如醍醐灌顶,如兵临城下,未来的使命感让尤念兴奋的辗转难寐。
第一天晚上,尤念理所当然的失眠了。看着熟睡的齐麟的面孔,越看他越爱不释手,想吃进肚子里,又深知胃口不能太大,切忌贪多嚼不烂,否则肚子会被撑炸。
目光具有强大的杀伤力。于是乎,齐麟也被尤念注视醒了,侧身看着尤念,越看越想把对方揉进心底里,刻意束之高阁,莫说那些觊觎的了,谁敢瞅一眼就把眼珠子挖出来。
夜色颓靡,帝都是个不夜城,窗帘的缝隙里有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光,鲜妍闪烁。
翌日,两人早起,准备总局填表,顺便好好光欣赏一番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机构,据说每年都有各种国外间谍妄图混进来一窥究竟。
事实上,尤念觉得他应该是兴奋的。在南京分局里只能算是客人,北京总局他可是成员之一。
五月里的骄阳似火如荼,一个太阳浑似十个那般灼烧着所有上班人群。
地铁安检有条不紊的进行,小小的安检机外堵了足足有百多号人,人头攒动,人人心火上涌。
尤念登时怯场,怕被挤成猫干,加上突然过度到北方的干燥天气,十分不适应,眯着眼,有点萎靡不振。齐麟本就偏好清静,于是一拍即合,果断决定去附近咖啡店吹冷气喝杯咖啡。
大地被瑰丽多姿的人生唤醒。清晨的客人来匆匆去匆匆,步履繁忙。
尤念似离魂还未,被空调吹的百骸惬意,齐麟的心跳浑如那靡靡之音,沙发上,尤念半倚着齐麟的胳膊,倦意上涌,昏昏欲睡。
及至高峰期过去,两人方才重新踏入地铁站。错过高峰后,人流明显小了不少,国贸站换乘1号线,在西单站下车。
特管局在北京没能挂上国安局的名头,对外宣称“中国民俗民间研究协会”。尤念以为是局长跟国安局关系不好,谁知道却是因为特管局里尽是千奇百怪特的妖怪和特立独行的人,国安局形象大受损害,曾经收到的投诉里有九成都是投诉不文明以及有损国家形象。
尤念有点路痴,齐麟在大城市里更是找不到北,还会凭感觉指路。每次尤念带齐麟出门,都有种给他脖子上拴根牵引绳的冲动。
十点多日头更盛,娇嫩鲜花也被晒成枯秧子。
齐麟两手搭在一起,举在尤念头顶,来了个手搭凉棚。
作用是聊胜于无。
尤念心里自然是美得不可一世,面上仍安之若素的看地图导航。心里是娇花一朵,重绿滴翠,得意洋洋;外表是烂菜秧子一片,厌答答,虚泱泱。
贼老天,五月份就热成这幅样子,七八月份还得了?
找了十多分钟,走了条错路,尤念还是眼尖的看见特管局的白色门牌。
没办法改变进出成员的妖魔怪样,局里只能秉承一切以低调为主的处事原则。特管局这栋在西单附近二十多层的上世纪建筑着实不显眼,连门口保安也似有实无,垂着眼皮,在打瞌睡。
两人从敞开的大门进。
尤念以为会有安检或是刷卡进门之类的。倒是走过时那保安抬眼看了眼齐麟,又多打量了眼尤念,尤念顿时心虚不已,想着入职材料还没交齐,没有资格进来,不让进也是正常。
齐麟早上喝了自己那杯咖啡,尤念那杯也让给他了,一时尿急,说:“想上厕所。”
尤念本来就被保安打量的有点惴惴不安,这下更有理由了,于是拉着齐麟快走。
特管局外围有一层幻术,尤念一眼便能看破。
本命天份在这种时候似乎不太灵敏。按理说一般幻术他都能看透,没有虚影。但显然总局的幻术非同寻常,在尤念眼里,出现了两栋楼重叠在一起的效果,晃的他眼花缭乱。
走进大门,过了幻术作用范围,尤念这才看得一清二楚。主建筑共三十七层,深黑的玻璃外墙,一如所有摩登商业建筑。
楼前是姹紫嫣红的花园,配色鲜妍夺目而不突兀,修剪的整整齐齐,有棱有角。
尤念觉得自己都要被晒得中暑了,只想找冷气空调,一进大楼,大厅倒是冷清,附近传来喧嚣鼎沸的人声。
大楼内人性化的开着冷气,冷空气从通风口徐徐而下,肉眼可见。
尤念瞅着冷空气就挪不开眼珠,望眼欲穿,又四下瞅卫生间的标志,手一指:“唉,卫生间!我在这里等你。”
齐麟答应了一声,有点不放心,走得一步三回头。
每次在外面,齐麟要单独离开都是这幅样子。尤念在心里咆哮:是谁该对谁不放心啊!
冷气下,尤念呼了口气,重回新生,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汗,仿佛又活了一遍。
旋即,门口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热死妖了啊——”看见冷气,继而兴奋不已扑腾过来,如鱼入水,“冷气冷气我爱你!”
尤念一看,心中大叫一声哎呀妈呀。
那是个身高两米身宽两米的壮汉,尤念还没见过这等彪悍人物,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那壮汉四肢活络地与体型不相符,转眼间,似施展了移形换影,奔到尤念身边,盘腿坐下。
壮汉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看不出多大年龄,抹了把头上的汗,甩在地上,水汪一片,身上T恤都湿了大半。他平视尤念,一副木讷神色,抬头一看,尤念站在冷空气正下方,而自己只沾了个边角。
像尤念吃了个汉堡,他只能添包装纸。
壮汉颇觉委屈,眼皮耷拉,一抽鼻子。
尤念迟迟反应过来,让出汉堡,自己舔包装纸。于是横移一步,反正汗一干,都吹冷了。
壮汉煞有介事的说:“多些英雄仗义相助!英雄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这场面颇有些违和,尤念一时无语。
说着,壮汉便如蛆虫似的,盘着的腿挪了挪,挪到冷气底下。
这时一只手扶上壮汉的脑袋。尤念眼睁睁的看见壮汉身后走出个清秀少年,满头脏辫在脑后扎了个兔尾,看模样不过十五六岁,上身一件白色长袖衬衫领口袖口扣得无比严实,好像哪家怕羞的漂亮小媳妇,下穿一条卡其色五分裤。
葱茏青年月光似的朦胧,恍若神仙妃子降世,好看的无语形容,简直秒杀尤念见过的所有帅哥。果然俗话说的好,年轻就是资本!白叔也帅得无语形容,可是他是帅的只能远观,就算是实力相仿,也没谁有胆量下手。
少年抬脚踏进壮汉腿间,尤念这才发现他的右小腿上竟然纹着一条盘旋而上的彪悍双头巨蟒,顿时天雷滚滚。
一蛇头纹在膝盖下,张着嘴露出尖长獠牙;一蛇头纹在膝盖上,眯眼闭嘴貌似颐养天年。少年又抬另一脚踏进来,然后坐在壮汉左腿上,十分嫌弃手上的汗渍,在裤子上狠狠的抹了抹。这才抬头看见尤念,愣着了。
尤念并不自大,自认为长得讨喜,看少年却只能自愧不如,一时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壮汉并不知这两少年的心思,恍然未决,一拍自己右腿,热情道:“来来来,一起坐!”
尤念怕齐麟出来看见吃醋,猛地摇头,虽然你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但一见面就邀请我坐大腿?有理也说不清啊。
“别客气,你客气个啥子呦!害羞个啥子呦!”壮汉热情如火的说,洋洋得意的摇着头,十分自来熟的在尤念背后一揽,尤念就自然而然的坐在他右腿上,“都是一家人不客气的撒。”
尤念一怔: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谁跟你是一家人!
热情至极,今日份的太阳犹显不足。
壮汉“左拥右抱”,冷气当空垂直而下,“美人”在怀,十分得意。
少年看着壮汉,昂起头抱怨:“都是汗,你脏死了,还好意思让人坐!”
咬字清晰,仿佛不是从肺腑发出来的声音,也没有阴阳不分的怪里怪气,带点川|普。
壮汉嘿嘿的坦然笑之。
尤念发现他确实是多想了,壮汉孩子心性,大抵是王哥那般属性,根本没想到那些歪七八扭的事,倒是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太要命了。
“呼——”三人同时默契的吐了烈阳灼烧后的热气,相视一呆,忽又一起大笑。
壮汉双手往身侧一支,歪斜着上半身,眼睛眯成一条缝,对着尤念咧嘴笑道:“帅哥叫啥子嘞,天南海北,遇到就是缘分!交个朋友!”
他一开口便是浓郁的川|普,当下尤念除了笑,别的什么都不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此川|普非彼川|普还要不要好了!
第62章 不打不相识(2)
齐麟担心一时不看着尤念,就有妖怪把他拐跑了,油煎火燎的解决完生理问题,小跑出来,结果就看见果然有妖要拐他家尤念!登时心火上涌,怒火中烧。
尤念还没反应过来,就有被一双手老虎钳似的手钳住双臂,继而被朝后一拽一举。
被齐麟举高高时,尤念陡然反应过来,心道糟糕。
还没能出声,两少年一壮汉尚且愣着,齐麟便抬脚,对准罪魁祸首用力一踹。
“哇——”的一声,响彻整栋大楼,壮汉连带腿上的少年被一齐踹飞了。
齐麟慢慢的把尤念放下来,一手紧箍着,怒视调戏他老婆的“流氓”。他就知道,这么好的老婆果然是被所有妖怪觊觎着。
因为尤念认为神兽威压是种类似于复辟之类的玩意,封建遗毒,不容存在。所以尤念平日里没事就训练告诫齐麟,齐麟现在已经下意识会收敛神兽威压,这才没有一个念头把对方碾压成渣。
附近来往的妖和人嗅到八卦气息,闻风而动,纷纷驻足围观。
壮汉在空中化为一头块头更大、浑身毛茸茸东西,这头庞然巨物黑白分明,白如珍珠,黑似点墨,周身上下毛发蓬松滚成一个浑圆的球,赫然是头高三米宽三米的国宝大熊猫。
在壮汉化原型之时,少年手脚麻利,爬上熊猫,脚下一蹬,越过熊猫平稳落地。
熊猫撞在大厅的大理石地面上,地面光滑如镜,连同花盆,不断的向后滑,四只爪子扒来扒去,抓不到东西,直到撞在墙壁上方才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