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年大吉(44)

　　陆崽崽歪头笑了笑：“数学课老师点我上黑板去做题目，我做对了。老师表扬我了。还有英语老师也夸我读音标准。”
　　“真的呀？崽崽真棒！”陆英为儿子开心。
　　陆崽崽立即不伤心了，拉着爸爸快跑，迫不及待想去吃东西。
　　“杨哥！你今天怎么出来了？”
　　一回到店子里，陆英看到仿佛发福的杨哥，惊讶地飞快上前，杨哥目光坦然，似乎自己就是一个中年发福的普通男人。
　　他给绿植修剪了徒长的枝叶，笑微微道：“家里太闷了，出来走走。崽崽新学校感觉怎么样？”
　　陆崽崽乖巧道：“杨伯伯，新学校没有幼儿园好玩。”
　　“噗，小调皮。”杨思古被逗乐。
　　陆英继续忙工作，热情邀请杨思古晚上去家里吃饭，杨思古稍作犹豫就答应了。
　　下班后，陆英回家做了丰盛的晚餐，都是很健康的温补菜式，绝对不见辛辣。
　　杨思古没客气，吃得很欢，“手艺真不错，好久没吃到这么满意的饭菜了。”
　　陆英看他样子像馋得慌，愣道：“杨哥每天在家吃什么？谁做饭？”杨哥的手艺可是一绝啊。
　　杨思古顿了顿，轻咳：“当然不是我做饭。”
　　“……也就是杨、杨嫂子做饭？”陆英憋出这么个称呼，虽然知道对方是男人。而且多半厨艺很一般。
　　“咳咳咳！咳咳……”杨思古呛得不轻，一张脸通红。陆英忙起身拍他的背，吩咐儿子：“崽崽快去倒一杯水来。”
　　“马上！”陆崽崽麻溜跳下椅子去倒水。
　　杨思古缓过来，接过陆崽崽递来的水喝了半杯，双肩仍在颤笑抖动，“杨嫂子……哈哈……陆英你怎么这么有趣，怪不得你陆爷爷那么喜欢你。”
　　陆英继续吃菜，略尴尬道，“嫂子可能不合适……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要不还是叫哥吧，他姓什么？”
　　“……他……和你一样姓陆。”杨思古小声回答。
　　“啊，好巧啊，缘分！”陆英有点开心。
　　“嗯……等孩子出生，你就会看到他。现在他情况有点特殊，不大方便。”
　　“哦哦哦。”陆英觉得自己不该对杨哥的对象太好奇才对，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忍不住很好奇，隐隐期待。
　　杨思古又笑道：“其实你喊他嫂子，我觉得很好。这称呼我喜欢。”
　　“啊……是吗？他会不会生气？”陆英有点不信，男人被喊嫂子还能完全不介意？反正要是秦拙朴的弟弟啥的喊他嫂子，他保证不乐意。
　　“放心，他不会跟你生气。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对小孩子脾气很好，从不和小孩发脾气。和他比起来，你就是小孩。”
　　“喜欢孩子多好啊，有爱心有耐心。”
　　“这些饭菜我能打包一份带走吗？”
　　“当然可以，我去帮你装。”
　　饭后，陆英亲自把杨思古送到家门口才放心离开。
　　杨思古回到家里，客厅的灯亮着，地毯上盘腿坐着一个年轻男人。餐桌上放着几样蹩脚的饭菜，看样子已经快凉了。
　　杨思古将打包的食物放在茶几上：“陆英做的晚饭，味道很好。你的手艺跟他比就是猪食。”
　　“……”男人叹口气，接过饭菜打开慢慢享用。
　　杨思古坐在他旁边，背懒懒靠着沙发，左手撑着下巴笑道：“猜猜陆英喊你什么？”
　　“……什么？”男人好奇追问。
　　“噗。”杨思古未语先笑，颤声道：“嫂子！杨嫂子，哈哈。”
　　“简直胡闹！胡言乱语！”
　　男人顿时黑了脸，撂下筷子，不吃了！
　　“哈哈哈……”杨思古笑得更开心，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男人背上画圈圈叉叉：“其实这么喊也对。毕竟你没车没房没存款，出山以来吃我喝我的住我的，完全靠我养着你才没流浪街头。我是一家之主，你就是羞于见人的嫂子喽。哦对了，还是有区别，你这嫂子反过来白睡我，还附送一个小包袱。谁有你这么好福气。”
　　“……”
　　男人脸黑如锅底，偏偏又无言以对，默默的端起盘子扒饭。
　　杨思古戳了戳他的背：“每天板着张脸，就不能多对我笑一笑？你这德行，小孩会喜欢你？陆英小时候没被你吓哭？”
　　“……你闭嘴，唠叨。”
　　杨思古爽快起身：“行，不唠叨你。我去洗澡。”
　　“不能一个人洗。”男人说着站起来，快步跟了进去。
　　一直守着杨思古洗完，男人转身去厨房切了水果拌好酸奶端出来。
　　一身宽松睡袍的杨思古接过水果美滋滋地边吃边看电视。男人吃完洗碗，洗衣服，拖地，干起家务活来默不吭声，但都弄得干干净净。到了九点，准时放开了音乐，是轻柔的钢琴曲。
　　伴随着轻音乐，看电视打哈欠的杨思古不多时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男人洗澡出来，抱起杨思古放回卧室的床上，熄灯，一夜好眠。
　　“咦，崽崽换到一班？”厨房里，陆英诧异地举着菜刀出来惊问秦拙朴。
　　秦拙朴后退一步，“你注意点。校长那里我已经打点好了，一班老师是经验丰富的优秀教师，班上学生整体也较好，崽崽当然要换过去。这是校长主动提出来的。现在七班的那些都是没编制的新人菜鸟。”
　　陆英顿时咋舌：“怪不得水平那么差，人品那么讨厌。”
　　“怎么？老师为难崽崽了？”秦拙朴忙问。
　　陆英这下也不隐瞒，恼火抱怨：“开学一个星期了，班主任王老师跟有病一样，每天要找点事批评儿子，不是字没写好就是态度不端正。周五更搞笑，说崽崽在教室里打闹，最后孩子被罚站了。我问了崽崽才知道是下课一起玩闹而已，三个孩子一起闹，偏偏只罚他？屁大点事，天天上纲上线。崽崽每天噘着嘴放学，早晨起床不愿意去学校，我都急死了。”
　　“……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开始我想着也许是不了解，怕引起误会。没想到一星期了天天这样，虽然都是小事，但感觉很不好，像故意针对崽崽。可我和崽崽都不认识她，更谈不上得罪她，莫名其妙。会不会是别的家长都偷偷送了礼物，我傻傻没送，所以被针对了？”
　　秦拙朴抱着双臂：“不排除这个可能，放心，明天我送他去学校，亲自看他换了班级才算。那个王老师我找人去查查。”
　　“行。快去洗手，马上开饭了。”关系孩子的在校生活，陆英自然一口答应。
　　第二天秦拙朴送孩子去学校，提前联系过，在校门口直接见到了校长。很快确定了陆崽崽换班的事情，秦拙朴亲自去七班搬崽崽的桌椅。看到儿子的旮旯位置时，一张脸别提多难看。这要是大冬天，后门关不上，孩子只能坐在门边喝西北风。明明往教室中间挤一挤也能塞进去，偏偏搁置在后门口。
　　秦拙朴摸摸孩子的头，搬着桌椅飞快离开。
　　王老师今天下午才有课，早晨来到办公室就批改昨天的作业。翻到陆崽崽的本子时，随意拍张照发群里，“这样的作业是达不到我要求的，这些勾勾都写出了格子，陆崽崽的爸爸，麻烦下次好好监督你儿子写作业。写错了要及时修改，不要每次都让我点名批评。”
　　又来了又来了，被艾特的陆英在烘焙店里戳着手机愤愤打字：“麻烦你发一发其他学生的作业让我瞻仰瞻仰是不是写的跟印刷体一模一样！王老师，我第一天就私下跟你提过，不要在公共群里批评孩子，很好，你只批评过我的孩子。每天一次，你是盘核桃的贩子？幼儿园的老师都知道尊重孩子的心里成长，你是不是太缺德了？私下找我很难吗？”
　　王老师没想到陆英今天会点爆，立即回复：“你觉得老师要求过分可以当做没听到没看到。这个群就是布置作业议论作业的群，我批评你的孩子是因为他需要改正。别的孩子要是犯错，我照样批评。”
　　“改不改正也轮不到你管了，我觉得你不是好老师，希望别的孩子不会被你这样对待，再见。”陆英直接退群，删除了王老师。
　　王老师松口气，打电话告诉表姐自己的战果，她不知道陆英退群是什么意思，转学？直到下午去上课才知道陆崽崽去了一班，而且是校长直接安排的。王老师顿时心里发慌，早知道陆崽崽可以走校长的关系，她还帮表姐折腾个什么劲？
　　秦拙朴安顿好孩子的事情后回到小区，准备去烘焙店远程工作，中午约陆英出去吃个饭，简直完美。
　　进入小区北门，秦拙朴走到第一个花坛拐弯，恰巧迎面过来一个颇眼熟的男人。他下意识眯起眼打量对方，待走近以后，更是脱口道：“陆英？”
　　不对！这怎么可能是陆英！

　　☆、41.043

　　043
　　男人抬眸扫了秦拙朴一眼, 面无表情地擦肩走过。
　　秦拙朴怔愣在原地, 脑子有一瞬间胀痛, 总觉得似曾相识的眼神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管怎么看, 他还是觉得男人和陆英真像。
　　如果不是知道陆英没血缘兄长没父亲, 他一定会怀疑那是陆英的哥哥或者爸爸！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面孔？陆英的长相绝对人间难得, 说的不是眼睛鼻子嘴巴多么独特多么完美，而是美人在骨不在皮。
　　秦拙朴下意识转身问他：“先生, 请问你认不认识陆英？”
　　男人停步，回头认真面对他。
　　近距离看清男人的长相, 秦拙朴心中舒坦了点。乍一看真的很像, 仔细看其实很不同, 陆英眉眼细长上挑, 睫毛浓黑天生自带眼线，无论怎么看, 陆英的确长得很妖。所以即便他很高，却不会觉得强壮英武。
　　而眼前的男人却给人感觉很强势，攻击性十足，浓眉深眼, 不怒自威，嘴角下拉着, 好像谁欠他几个亿……
　　秦拙朴蹙眉, 他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觉得这人和陆英像一家子？陆英除非生气不高兴，不然嘴角总是微微上翘着，天生一张笑面孔, 第一次看到陆英时，哪怕他浑身灰扑扑混杂在钢筋混凝土的工地上，戴着安全帽搬砖热得满脸灰汗珠子，可惊鸿一瞥地笑脸，刹那间就敲进了心坎里。
　　陆英和这个人……像的是骨相。
　　不管怎么看，还是很像。
　　只是这人更年长。
　　秦拙朴一时拿不准，这人也许三十几，四十几，亦或者五十几六十几？似乎无论哪个年龄都不会太突兀。他穿着一身简单的衬衣和长裤，身材挺拔，气质却和周围现代风的建筑格格不入……仿佛不该出现在这里，更应该在深山老林那样的地方和自然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