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目瞪猫呆地看着这个有哪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的神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跟他一脸严肃的弟弟完成了一番精神交流。
他茫然地抬起爪子抹了把脸。
所谓的神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喷壶。“这是复原喷壶,不过因为你现在的灵魂太弱了,已经付不起全额费用,所以这个复原水的效果会打一部分折扣,你确定要拿灵魂来换了吗?”
琴酒的目光在一神一弟之间反复横跳。
这又是什么阴谋?
总之,是弟弟又在玩他吧?
什么拿灵魂换东西……以为在拍电影吗?
弟弟还真换了。
那张脸愈发苍白,从近处看好像没什么血色。琴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非常冰凉的触感。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睁大了眼看着自己的手。
这是一双人类的双手,但很小,看上去还是一双少年的手。
琴酒抬了抬眸,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弟弟眼睛弯成了月牙,嘴唇间露出一排雪白牙齿,“原来是这种折扣啊。”
琴酒眨了眨眼,对目前的状况生出了新的茫然。
那壶奇怪的东西确实把他变成了人,不过是更早之前的,那个还没有力量的、连喝酒都要谎报年龄的少年人。
面前那个和他相貌一样、却年长了许多岁的青年轻轻呢喃:“如果现在下雪就好了,我要把犬太郎叫回来。”
犬太郎,是说那条早就该死,却苟活了许多年的狗吗?
当年同意弟弟把它养在家里时他可没想过需要忍它这么久,有些东西实在是没有该死的时候就去死的美德。
“不过,哥哥,你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当然有,每个地方都他妈不对劲儿。
那个黑衣服的神明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用灵魂换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弟弟到底经历了什么?
以及——
“哥哥,你不穿衣服真的不会觉得冷吗?”
说出这种话,并用审视性目光盯着自己身体看的弟弟脑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第120章 杀了我21
少年琴酒的出现也是【变形术】的作用。黑泽太喵形态不方便, 完全体琴酒又太难控制,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折中。
和以前的高等级道具不同,【变形术】虽然同样要靠燃烧灵魂发动,但秋山奏之前用高等级道具的感觉更像是身体被架在火上烤, 现在则是放进温水里慢慢煮。比起疼痛, 灵魂里更多的是一种麻痒感。
他在这种麻痒感的驱使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少年酒的头发, 换来对方又软又凶的一个瞪眼。
这种感觉真奇妙,秋山奏心里明知道对方是一个快三十的男人,但看着他嗔怒的眼睛和被风吹得薄红的脸颊,仍然觉得此刻站在面前的是一只白鸽似的少年。
他曾经从高高的墙头跃下,在黄昏下朝他奔来。飞扬的尘土、偶尔响起的骂声、天空一闪而逝的飞鸟……那些被记忆所构建起的虚虚实实的过往变成一张光怪陆离的大网朝他扑面而来。
好像他们真的是被血缘的脐带紧紧纽系在一起的兄弟。
“该下去了。”
热气球到了飞船的上方。剧烈的气流波动让吊篮像风浪里的一艘小船般摇摆不定。
少年酒的银发此刻刚刚及肩, 额前过长的碎发不断拂过鼻梁和脸颊,他有一下没能站稳, 赤着的脚打了滑,一只手抓住吊篮边缘,另一只手被秋山奏抓住扶稳。
少年酒顿了顿,眼也没抬地把秋山奏的手打了下去。
……还在生气啊。
其实变形的时候关键的衣服是会跟着变化的, 他也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硬要说的话——没想到琴酒小小年纪腹肌形状就这么好看了。
秋山奏摸了摸自己的腹肌。虽然也很结实,但好像就是有什么地方差了点。
看见秋山奏动作的少年酒冷哼了一声,骄矜地抬了下下巴, “怎么下去?”
他穿着一身秋山奏从仓库拿出来, 但是伪装成了在背包里放的白色薄毛衣和黑裤子, 赤着一双雪白的脚, 好像是冰雪做的水晶少年。
高空的凉风吹过的几息之间, 那个阴鸷深沉、杀人不眨眼的琴酒仿佛消失了, 在少年睫毛的几次轻颤中, 只袒露出一个属于黑泽瞬的纯白灵魂。
“笨蛋。”
这次就连生气都带着几丝温柔。
这样的少年实在适合凝固在此时, 做成永远的标本和雕像,然后再不让他落入尘埃。
秋山奏心想。
他觉得这个想法很有建设性,于是在带着少年酒下降到飞船之前跟他友情分享了一下。
不愧是有着顶尖杀手灵魂的男人,他听完之后只是脸色白了白——在那张本就苍白的脸上甚至很难分辨出来。
扮演黑泽瞬的时间久了,秋山奏偶尔巡查自己的大脑都觉得害怕。作为黑泽瞬而产生的许多想法,是打了马赛克都不能播出的程度。
如果不是作为秋山奏的那一部分理智还在,他都不敢想琴酒此时会过着多么令人同情的生活。
不过好在无论如何沉溺,他还是能很快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
无论他披着马甲经历过怎样精彩的人生,那都不是属于他自己的。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人生或许无聊到像一杯清水,但他还是想回去。
那种想法如此自然,就像是江河终究会汇入湖海。
秋山奏在热气球上垂下一根绳子,带着少年酒顺着绳子降落到飞船上。少年酒做了几天猫,似乎是憋坏了,这会儿像个刚化成人形的小猫精似的不得安生,对主人的叮咛嘱咐充耳不闻,只管摇着尾巴四处乱刨。
少年酒打开飞船表面上通往内部的舱门,也没跟絮絮叨叨的秋山奏商量,单手撑着舱门,如同一只轻盈的鸟儿般飞了下去。
秋山奏叹了口气,“真是不乖。”
从顶上的舱门进去,是一处非常空旷的空间。铁制的楼梯连接着一层层平台,平台通往飞船不同的控制室。
秋山奏探出一颗脑袋,跳进去,踩着爬梯的铁棍将舱门再度关上。等他轻盈地跃向地面,少年酒已经解决了他们遇到的第一个敌人。
敌人人高马大的,起码有两个少年酒那么宽,此刻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唯有胸膛上微弱的一点起伏说明他还活着。
少年捡起敌人的枪,不耐烦地啧了声,“……怎么是这种枪。”那种语气仿佛在说——狗都不用了。
……他刚刚究竟是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一个纯白的灵魂。
哪怕是真正处在这个年纪的那个少年琴酒,也早就是组织杀手的一员了。
不管怎么想,都得是乌漆嘛黑的灵魂。
少年酒把枪扔给身后的秋山奏,他的喉结滚动着,吐出的嗓音故作低沉,却依然清脆得像冰裂开,“这把破.枪给你了。”
他弯腰捡起地上一直在响的对讲机。
“猫儿A,猫儿A……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少年酒“切”了声,无论是完全体琴酒还是成长期黑泽阵说起话来都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是怎么写的,“猫?你是在叫地上躺着的这头猪吗?”
“你是谁!”
少年酒活动了下脖颈,“杀你的人。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你可以自己从窗口跳出去,”他笑了笑,这个只有秋山奏看见的笑容仿佛白雪从枝头簌簌落下,连嗓音也变得有几分柔软,“那样能死得舒服些。”
对讲机从他松开的手指间掉落,摔进了飞船深处。
继而少年酒环顾了下四周,藏进一根柱子后。他看了看原地不动的秋山奏,蹙起眉头,“你在干什么?”
“我还想问呢,小阵,你这是要干嘛?”
“小阵”这个称呼成功让少年酒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似乎是挣扎了下,最终放过了这个问题,继续言简意赅,“先藏起来。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我刚刚激怒了他们,领头人肯定会派人来查看,这样就可以对他们逐个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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