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状的聊天群(66)

　　武装侦探社里，江户川乱步抓乱了头发，表情罕见的崩溃，陷入了思维的陷阱里。

　　他的嘴里不断地去念，然后失败。

　　“为什么会说不出来？！”

　　“我记得！”

　　“我明明记得它的读音和字啊！爸爸妈妈在我小的时候给我洗澡，教导了我那个字！”

　　像球状、轻盈的物质，折射出外界的七彩光芒，轻轻一吹就会漂浮在半空中，手指一戳就破，是儿童洗澡的时候最喜欢的东西之一。

　　江户川乱步最爱玩了，其次是小黄鸭。

　　社长福泽谕吉及时赶来，制止了江户川乱步的恐慌，众人眼中的智慧顶梁柱把头埋在现任监护人的怀里，发出哭腔：“社长，这是我对爸爸妈妈的回忆……我不能忘记一丝一毫……”

　　福泽谕吉沉声道：“我们会帮你找回来的。”

　　福泽谕吉扭头去看满脸担忧的其他社员。

　　“太宰呢？”

　　“他请假……还没有回来。”

　　无效化异能力者，成为了解决本次事件的“希望”，然而被他们寄托厚望的人也办不到。

　　神的行为改写了规则。

　　这一天，是人类文明的一次损伤。

　　请假七天的时间没有结束，太宰治就没有去见同伴，奈何他躲着人，依旧被江户川乱步亲自出门逮住了。红着眼眶的黑发绿眼侦探瞪着他，故作凶狠，说道：“你不给一个交代就别想走！”

　　“乱步先生，让你们失望了，我的异能力‘人间失格’不是万能的无效化力量，至少对付异能力之外的东西，不具有任何效果。”

　　太宰治举起双手，对乱步先生投降了。

　　“你在躲我们。”

　　江户川乱步一针见血，还挪了挪鼻梁上的眼镜，仔细观察太宰治，不肯轻易放过对方。

　　“我有难言之隐，不适合被第二个人知道，尤其是你，乱步先生——过度的好奇心会害死自己和身边的人，我们都不希望武装侦探社出事。”

　　太宰治言辞诚恳，挑不出半点错。

　　是的。

　　他没有疯狂。

　　在追逐复活的时候，太宰治从未忘记这些人，保护同伴，是他彷徨的活着的最后底线。

　　江户川乱步憋气，来回走了几步，在绕晕太宰治之前，甩下一句警告的话就回去了。

　　“那个北美组织的人全部进医院了，别让乱步大人带着社员去医院见你。”

　　名侦探大人选择相信太宰。

　　毕竟这是聪明程度仅次于自己的社员。

　　【你，不会做出坏事吧？】

　　——江户川乱步。

　　【不会的……我答应过那个人，也在无数平行世界里答应过你们，要一起守护武装侦探社。】

　　——太宰治。

　　两个聪明人的交流不用说出来，思维碰撞后，各自得到答复，留下太宰治仿佛被治愈了少许心伤，获得了一丝不再痛楚的安宁。

　　横滨市最好的医院里，头等的VIP病房被来自美国的大富豪承包了，窗帘全被拉上。

　　“Guild”组织的核心成员被送来治疗，大脑缺氧，心肺功能受到损伤，所幸没有人员死亡，但是身体素质最弱的格丽特·米切尔不幸的住进ICU病房，因为长时间无法呼吸，器官衰竭，被医生全力救治，每分每秒的挽救都是在花钱。

　　神父打扮的纳撒尼尔·霍桑不顾身体刚恢复过来，担忧至极地守在ICU病房的门口。

　　这份同伴情谊让菲茨杰拉德沉默。

　　钱很重要。

　　不能浪费在无意义的地方。

　　菲茨杰拉德靠在病房床头，拨通了日本异能特务科的电话，要求派遣一位异能医生过来。

　　兜兜转转，菲茨杰拉德愕然发现被自己视作敌人的武装侦探社里才能救治自己的人。武装侦探社提出要求：和平共处，不得强权压人。

　　菲茨杰拉德感到不悦，一个小国家的小组织敢和自己谈判，和平共处？那是要建立在双方的实力对等的谈判席上。但是，自身经历了生死之间的恐怖，他不再像之前那么气焰嚣张。

　　金钱买不回生命，更买不回他女儿的性命。

　　他不能死，不能失败，已经疯掉的妻子无法经受第二次的打击。

　　“好。”

　　菲茨杰拉德答应了武装侦探社的社长。

　　横滨回归了短暂的“和平”。

　　挂掉电话，菲茨杰拉德回想起单凭气息就能让他们死去的“神座出流”，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狠狠握拳，勉强压下了那份恐惧。

　　他装作若无其事，对众人说道：“洛夫克拉夫特救下我们，离开了组织，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今后，谁也不许提这件事。”

　　上到忠心的秘书官，下到领薪水的异能力者集体点头，一副Boss英明神武的表情。

　　可想而知，他们在缺氧期间受到了多大的刺激，完全被打碎了美国异能力者的傲骨。

　　什么是强大？

　　他们是真的见识到了！

　　“Guild”组织成员没能看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实力最强的菲茨杰拉德也早早昏迷不醒，隐约知道是洛夫克拉夫特在跟那人说话。

　　如无意外，他们这一群人的性命是洛夫克拉夫特救下的，对方也在他们醒来之前消失在横滨港口的海边，彻底失去了踪迹。

　　菲茨杰拉德感到无法形容的颓废，强行振作，没有让自己的属下看出来。

　　——在怪物层出不穷的世界，自己能顺利得到【书】吗？

　　“再难……也要尝试……”

　　菲茨杰拉德的心态与太宰治有了相似之处。

　　不同的是太宰治有切实可行的目标，而菲茨杰拉德还在寻找不可能复活死人的【书】。

　　“神座君？需要我搀扶吗？”

　　太宰治装作偶遇，眨着一闪一闪亮晶晶的鸢色眸子，碰到了身体虚弱的神座出流。

　　神座出流瞥过他，本来有一双绯红之眸的少年，瞳仁的色彩消失不见，留下空白，散发出不详而诡异的气息，如同日本都市传说里的鬼怪。

　　太宰治扶住了踉跄的神座出流。

　　神座出流初次成为降临体，滋味并不好受。他在失去外界感官的瞬间，像是从一个维度跳脱到另一个维度，身心被压榨得空荡荡。

　　好在犹格·索托斯保住了他的性命，很快就走了，其余的……就是一些外神眼中的“小问题”。走出酒店后，神座出流的大脑和眼睛受创最严重，疲惫感令他丧失了大部分思考的能力，视力失明，令他要借助“幸运”的力量来步行。

　　太宰治把神座出流拐回了自己的安全屋，杜绝了被人跟踪的可能性。

　　神座出流花费了一些时间缓过劲。

　　他不畏惧死亡，把生命的意义视作追求拉普拉斯妖的境界，此刻无悲无喜地说道：“我没有时间收集复活死人的力量，无法完成你的委托。”

　　太宰治很理解地安慰道：“你安心休息吧，我不会要求一位残疾人做这种为难的事情。”

　　神座出流说道：“群主要来。”

　　太宰治等来了自己想要的事情，他以为自己会感到欣喜，然而长久的麻木让他倦怠如死亡，脸颊的肌肉微动，他含笑反问：“群主会实现我的愿望吗？”

　　神座出流失明的双目“看向”太宰治，空白的眼睛，有无限的可能性。

　　半晌。

　　群主聘用的小号回答：“会。”

　　凡人的愿望，沧海一粟，渺小到外神里只有群主“银之钥”会给予回应。

　　——只要你取悦吾，吾实现你一切愿望。

 

 

第46章 最有价值之物

　　神座出流对研究异能力没有死心。

　　第七天到来之前, 神座出流即将旅游结束，太宰治也不可能挽留对方。于是，神座出流问太宰治要了一剂强效针，提前恢复了行动力。

　　因为是“同流合污”的群成员, 太宰治不必解释自己为什么能拿到这种违禁药品, 棕发鸢眸的青年挂着笑意坐在床头柜上，双手支撑着自己, 沙色风衣的衣摆接近落地, 由于腿太长，只能双腿交叠，炫耀着自己的高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