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成长记录(24)
他不由得紧紧抓住时也的手,另一只手握紧了时也肩头的衣物,皱巴巴的揪在手里,只觉得应该抓紧一点,再抓紧一点,否则他的主人就会像沙漏中的流沙一样消失不见。
时也无奈的摸摸他的头。
小夜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腕上,一滴一滴砸碎了,温热的水珠零零碎碎的扑了满手,一种强烈的不安和心悸突然直直的袭上心头。
时也怔了怔,才反应过来那是小夜内心最清晰最剧烈的情感,一时之间被震得愣住了。
原来……小夜他这么不安吗?
近距离接触如此强烈的情感,时也狼狈又无措的抬起头想避开小夜湿润的视线,却不期撞入一双双期待又忐忑的双眼。
粟田口的短刀和胁差们,来派的两个小不点,三条家的大哥,贞宗的短刀和胁差,一个个拥有着稚嫩脸庞和老成目光的付丧神们,正像个真正的快被丢弃的孩子们一样,眼巴巴的看着他。
时也像被烟头烫到了一样,低垂的睫毛蝶翼似的闪了闪,最后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的左边胸口,那个本该空荡荡的位置,此刻却被塞的满满当当,热乎乎的燃烧着。
真是太狡猾了。
时也下意识的摁住了小夜的手,男孩儿嫩嫩的手心满是老茧和伤痕,他不由得心疼的沿着边角摸了摸。
“别哭了。”
他听到自己发出了从未听到过的柔和声音,边缘的尾音里塞满了温柔和安心,一路辗转着擦进了剥落的缝隙。
小夜慌忙抬起头,白皙的脸蛋上满是泪痕,一滴水珠挂在眼睫上要落不落,他急急忙忙的伸手去擦。
时也轻柔的为小夜拭去眼泪,他半跪在地上,微微的抬起头看着这个坚强的男孩儿,又错开眼神去望后面的那些拥有年幼外表的付丧神们,轻轻的叹了口气。
真田伸手按住了他的头,五指用力的揉了揉,仿佛给了他一种无形的支撑。
一种安心的情绪从头顶向下扩散,时也弧度清浅的笑了笑,也用力的揉乱了小夜的头发。
他没说话,动作也极温柔,但无端的却透露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来。
“小夜。”时也说,“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的…主人了。”碍于真田在面前,时也话音一转略去了审神者这个有些特殊的词语,“自由自在的不是很好吗?”
当然不好!
小夜张了张嘴,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这句话,但话到嘴边却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梗在喉头比什么都难受,只能发出一两个几乎刚刚出口就消散在空气中的气音。
时也温柔的摸摸他的头发,蓬松绵软的触感一如既往,他不由得神色更为柔和。
“我现在在立海大高中部上学,有空可以来找我玩。”时也顿了顿,“非常欢迎你们。”
小夜的脸上还未表现出被隐形拒绝的伤心失落,就被一种极为凌厉的敌意所替代了,而几乎是同时,在小夜身后的萤丸和爱染犹豫的上前几步,露出了隐约的担忧之色。
时也怔了怔,反应过来,转过头向后看,只见身后不远处的街道上,不知何时正站了一个神色平淡的青年,半长不短的紫色头发,戴着银色边框的眼镜,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看起来和一个普通的俊秀青年没什么两样,但他周身隐秘的神光显示出他作为付丧神的身份。
青年的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银框眼镜反射着半面白光,神色不明的注视着这边。他懒懒散散的垮着肩膀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住不动了。
时也和青年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的相接,最后是青年率先移开了视线,于是时也便轻轻的扯了扯唇角。
“好久不见。”时也慢慢的念出青年的名字,“明石殿。”
旁边的萤丸和爱染满面担忧的挤开小夜挨在时也身边,小手停在半空中想牵时也的衣角又不敢,瑟缩的软成小小的一团。时也背着身并没有看到他们的动作,事实上他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面的明石国行身上了。
和真正去喜爱的三日月不同,时也和明石国行的关系并不多亲密,事实上他和萤丸爱染更亲近一点――或许是这一点惹了明石不高兴,他才会选择去帮助三日月推波助澜?
时也看似是认真的注视着明石,实际上大半的思绪都沉入了过往,他略略回忆了几分从前和明石相处的片段,失望的发现就算他如今认真去研习了情感但仍旧看不懂明石的一举一动。
无论过去和现在,时也一直都认为明石是个不可捉摸的付丧神。
他的行为在时也看来毫无逻辑,不可演算,无法推理,他经常会做出相反的举动,若是回忆往昔,明石他确实参与了三日月的行动,但在最后又同三日月反目,一反常态的站在了三日月的对立面。
要知道,哪怕是一期一振当初也是在囚禁计划的中后期才开始反水的。
时也花了一点时间简略的思考了一下,决定继续坚持原本的计划――和付丧神们保持距离――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明石国行。
所以他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语气温和又自然,就像碰见了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带着点亲近,但更多的是萍水相逢的漠然。
“明石殿,你有什么事吗?”
时也感到小夜小小的移动了一下身体,衣服下的身躯紧张的绷紧,就像一张拉满弦的弓,只要轻轻一拨就能像强有力的箭矢一样发射出去。
时也有点感动,胸口又酸酸胀胀的膨胀开来,他伸手将小夜揽到身后,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然后明石挑了挑眉。
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一样,那两条形状相当不错的眉毛幅度不大的往上提了提,使那张平淡的脸瞬间生动起来。
明石的嘴角往上细微的挑了一下,露出了个不太明显的笑容来,时也莫名的从中感到了一种诡异的欣慰,于是这使得他们两人的对视显得更加怪异。
“不错嘛,有点长进。”虽然说的话里包含着鼓励的内容,但语气却是满满的明石式懒散,让人一听就觉得有点火大,至少生性严谨恪己的真田就用力的压了压帽檐。
“萤丸,国俊,要回去吗?”时也虽然疑惑,但明石显然不准备为他解答,而是转头看向了他身后的萤丸和爱染,“还是说,你们想再留一留?”
“国行……”萤丸担忧的往前走了几步,爱染跟在他身后,两位付丧神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复杂表情。
“看来你们是想再留一留了。”明石自顾自的说着,然后转身就走,留给几人一个软塌塌的背影,“到时候记得回来就行,别丢了。”
直到他的身影被地平线吞噬,这个付丧神也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明石的对时也的感情很复杂,而且随着相处时间的长度随之改变,所以经常会做出一些和先前行为相反的事来。
总得来说,他比较被动和慢热,用农药的话来说,就是属于后手反击的类型。
然后经常因为懒散而错失良机……允悲。
最近真的好忙。
第30章 审神者离职第二十八天
晚上回到家, 真田和时也默契的没再提起下午遇见明石的事, 只说去美术社画画耽搁了些时间。
真田爷爷用隐晦的眼神嘲笑了偏科的时也, 倒是真田爸爸和真田妈妈很高兴。
“时也会画画吗?那真是太好啦。”真田爸爸高兴的为时也又添了一块寿司,“以后做个艺术家,真不错呢。”
“对啊对啊。”真田妈妈也很赞同, “我们弦一郎是搞运动的, 现在晒得这么黑, 时也不要学他,在室内画画我看就很好啊。”
真田捂着脸无法反驳。
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学习绘画的话也是要出去写生的啦。”
“那不一样那不一样。”真田妈妈挥挥手,“那叫艺术啊,能一样吗。”
时也虽然直觉有些不对, 但还是明智的选择闭上了嘴, 这个时候,只要微笑着吃瓜就好了。
最后还是真田爷爷大手一挥拍了板, 不仅批了一套绘图工具,还报了个培训班,以后时也也算是正正经经的走在了艺术生的道路上了。
日子流水一样的过去, 期中考如期到来,时也不出意外的倒在了物理的大门前, 其他的科目勉勉强强拿了个及格分, 吊在班级的尾巴上, 结结实实当了个吊车尾。卷子出来的那一天他哭丧着脸捧着红通通的试卷去找真田,在切原惊悚的目光下他们严于律人严于律己的副部长结结巴巴的哄了时也半节课的时间。
“至少你其他科目都及格了啊, 这已经很厉害了,你、你看切原,到现在英语都不及格呢。”
切原:我大约是有个假的副部长。
幸村和美术社社长谈了几次也谈妥了,时也以部员的身份加入美术社,每逢赛事就以立海大美术社的名义去参赛,帮助他们夺取荣誉,只要能获得足够的奖项,美术社也不会吝啬升学推荐的荐书。
“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为立海大获得足够的荣誉,我们为你活动出一个保送东艺的名额又何妨?”美术社社长高桥真由美意味深长的对时也说。
东京艺术大学是日本超一流的艺术大学,所有日本艺术生梦寐以求的天堂,就算高桥真由美家里有点实力,立海大也有这方面的门路,这一个保送名额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出的。
事实上,若不是时也那次在美术社绘制的那半张油画实在是让高桥真由美惊为天人,她也不会费尽心思想要拉时也入社了。
高桥真由美至今想起那幅由于时间限制而未完成的画作就一阵头晕目眩:荆棘鸟满身鲜血的在花丛中嘶哑的歌唱,血红色的玫瑰花几乎将整张画布都染成绚丽的火焰,流星在天空中划出巨大的火团簌簌砸下。火焰与鲜血,死亡与新生,蒙昧与觉醒,种种复杂又鲜明的情绪以一种无与伦比的张力从那副没有完成的半成品中迸发,突如其来的砸了刚刚推门而入的高桥真由美一个劈头盖脸。
她登时便陷入了一种只有作者和观者才能融入的境界,她仿佛看见三途川边绵延不绝的彼岸花,滚滚红尘落入滔滔不绝的忘川河水,行尸走肉的游魂们排着队从被灰白色的云雾遮掩了大半的石桥上经过,跌跌撞撞的走过一个又一个轮回。
那半幅画,绘制的是死亡。
高桥真由美从深刻的回忆中艰难的挣脱,心有余悸的看了时也一眼。那个看起来年幼又稚嫩的少年正心情低落的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面上摊着好几张分数惨淡的试卷,柳莲二皱着眉头用笔敲他的头,真田就跟个护崽的母鸡一样警惕的用手护着他的脑袋,柳生和仁王勾肩搭背的在旁边煽风点火试图让网球部的两大巨头反目成仇,丸井和切原缩在桑原的手臂下瑟瑟发抖……
幸村走上前来,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带着几分还没收好的无奈。
“高桥社长,有什么事吗?”
高桥真由美目光复杂的注视着那边乱哄哄的一团,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本来想来看看我新出炉的社员,现在看来,好像也没这个必要。”
幸村微微一愣,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说了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那幅画,时也很快就会画完。”
一上午的课就这么混了过去,中午时也照旧溜到医务室躲懒。虽然那里药研定点蹲守,还经常掉落一只巴形,但时也实在不愿意放弃被药研晒得香喷喷软绵绵的被子和床垫,在睡了一次冷冰冰硬梆梆的桌子之后梗着落枕的脖子很没骨气的又跑到了医务室的床上。
还顺带享受了一套药研的按摩服务。
这回也不例外,时也缩在被子里,药研和巴形蹲在床边,两个付丧神之间相隔着微妙又不尴尬的距离,比起刚开始的敌视,在经历了一番过去之事的刺激磨合之后,巴形也开始逐渐打入原本丸的付丧神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