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绿】Honey Blade(10)
Peter停下了脚步，“Menken说知道你为谁工作？他说的是谁？”
“Harry Osborn。”
Peter脸色一变。
“骗你的啦。”黑猫仰头看着天空，她的脸上浮现出介于随意和悲怆之间的表情，仿佛这夜空终将崩塌，而世界唯有她知晓，“你是这样怀疑的，对吧？我上次偷听你和Menken的谈话。”
“你喜欢他吗？”黑猫将目光转回他身上。
“为什么这么问？”
“当Menken提起Harry Osborn在跟踪你时，你的表情真是......”黑猫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怎么用词，“惨不忍睹。”犹豫了一下，她笑道。
Peter愣在那里，直到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屏幕上“Harry”这几个字母如同夏日的强光般刺痛着他的神经。
他犹豫着，最终挂断了它。
自从那天他挂断了Harry的电话，他就没有再试着联系Harry，就算用蜘蛛丝在城里游荡时，他也会下意识的避开Oscorp大厦。
他又开始逃避Harry了，他意识到，这真是一个糟糕的恶性循环。
但他没法停下。Harry朝他扔了一颗炸弹，并且这一次他不是Green Goblin，他是Harry Osborn，Peter不知道他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而Harry也没有再联系他。
Harry的反复无常让他不堪重负。
最近的纽约总是维持着一种奇妙的张力，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但他却无法知晓具体是什么，也许是那个组译器，也许是那些最近突然出现的怪物，他猜想那对机械翅膀应该和犀牛装甲有什么联系，但却不知道从哪里查起。
Peter烦躁的揉了揉头发，他拿出钥匙开门，耳朵却灵敏的捕捉到一丝哽咽声。
他转过头，看向隔壁的房子，MJ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坐在门口的台阶，她埋着头，锈蚀般的红发垂在她脸颊旁，她在低声哭泣。
Peter犹豫着。
这不是他第一见到MJ。
第一次见到MJ时，她是个活泼热辣的女孩，但有个糟糕的家庭，所以Aunt May有时会邀请她来家里坐一会儿或者吃个晚餐什么的。
她看上去脆弱又失落，Peter情不自禁的对她感到同情。
“Hey...你还好么？”
Peter走了过去，问道。
MJ抬起头，化妆品让她的皮肤看起来异常苍白，涂着红色口红的嘴唇饱满，黑色眼线和刷出来的浓密睫毛在泪水的冲刷下显得有些狼狈。
她身上有种落魄狼狈的美，就像那些时常浓妆出没在酒吧舞厅的女孩，这种美沾染着世俗的俗气与烟火气，是与Gwen的聪慧和Harry的冷傲完全不同的美，却依旧透着几分楚楚动人。
她看着Peter，边流泪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她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有点无奈又无所谓的说道，“简直糟透了。”
她的话音刚落，Peter就听见房间里酒瓶砸在地上的声音，以及中年男人的怒吼声。
“我已经听了十几年这种声音了。”MJ装作轻松的说道。
“I’m sorry.”Peter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有时我希望自己已经死了。”MJ说，“那听起来会很奇怪吗？”
“我觉得......我能理解那种想法，大概吧？”Peter靠着她坐了下来，“有时，你就自己那么消失掉。”
“我才不想这么消失。”MJ再次微笑，“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呢。你叫Peter？对吗？Aunt May常常提起你，好学生，你有考虑要报哪所大学吗？”
“我......我不知道，这有点......”Peter犹豫了一下，他不到该怎么说，因为Gwen有段时间他曾想去申请牛津，但更多的时候他都在考虑自己是否该留在纽约，“算了，你呢，你有想去的学校吗？”
“天知道，只要能离开这里，”她看了看身后的房间，“哪个学校都好。”
她伸直了腿，Peter注意到她的腿上有一大块复杂彩色刺青，图案精致奢华。
“表演时画上去的。”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说起来，那是你朋友吗？”她用手指了指斜前方，提醒着Peter。
Peter茫然的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黑色的轿车停在他门前的公路边上，Harry坐在驾驶座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Peter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那该死的感知力从来就不能在Harry的事情上发挥点作用。
不知道是光线原因还是什么，Harry此刻的皮肤几乎白的透明，甚至让他怀疑那些皮肤下流淌的不是血，而是某种纯靛蓝的液体。
那颗南瓜炸弹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一时间他甚至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他的无动于衷在Harry眼里一览无余。
Harry看着他，突然勾着唇角风情万种的笑了，最挑逗也最天真的笑容，那个笑容被落日的余晖点缀的异常漂亮，Peter却感觉心底一阵寒冷。
接着Harry摇起车窗，绝尘而去。
Harry在生气。Peter回想着Harry那双邪魅阴冷却熠熠生辉的眼睛。Harry生气了，他却不知道怎么办，他没法不去介意那颗炸弹，他根本搞不懂Harry到底在想什么。
“Peter？”MJ略显担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只是不太舒服。”Peter勉强回答道。
“那是你朋友？他看起来真......美，虽然这么形容男生不太合适。”MJ赞叹似的说道。
Peter沉默着。
“发生了什么？”MJ注意到了他的异样问道，接着她立刻改变了话题，“你想出去玩一会吗？你看起心情也没比我好多少。”
Peter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这样好吗，Harry。”Felicia从工作中抬起头，看着对面蜷缩在沙发里的人，病毒把他折磨的虚弱不堪，苍白皮肤和黑色的皮革形成鲜明对比，那张精致的面容下和她一样深藏秘密。
“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多事了，Felicia。”Harry轻笑着看向窗外，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他才又再次开口，“你认为，怎样才算爱一个人？”
“我没有爱过人。”Felicia摇头。
“我呢，认为需要以‘付出’‘牺牲’‘誓言’去界定固守的都不是纯粹的爱，由苯基乙胺、多巴胺所主宰的一系列简单的化学反应所产生的‘兴奋’和‘激情’，纯粹不过的欢愉，是爱。”
“可是说到底......连欲望和爱都分不清，又算什么呢？”Harry并不掩饰话语里的自嘲。
“人心底的东西，都没法堂而皇之的拿来说事吧？”Felicia下意识的说道。
Harry玩弄着自己的手机，既像在走神，又像在凝神想着什么。Felicia看着他的双手，那双手纤细苍白，只用一眼，就能感觉到这双手的主人有着怎样强硬负累的灵魂。
她突然记起来了，她第一次见到Harry那天。那时她就已经敏锐的看到了这个年轻的老板隐约的偏执和腐朽，对世界的冷漠，对周围的疏离，对自身的不屑一顾。
他们都是有着某种很强本能的人，尽管有时他们并不十分清楚的知道这种本能到底是什么，所以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是只能舍弃什么，而不是得到什么。
第五章 Chapter 5
第二天Peter在陌生的房间里醒来，一间狭小破旧的房间，弥漫着陌生人的气息，那是一种女性的气息。这个认知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往后一退，直接从床上掉了下去。
“Peter？”
MJ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Peter慌乱的爬了起来，MJ坐在床上，她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清醒，她看了Peter一眼，又重新倒了回去，“放心吧，我们什么也没做，如果你在担心这个的话。”
Peter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皱巴巴都好歹完整。
“我...昨晚怎么了？”Peter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发誓我不知道你酒量那么差，Peter，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他们灌你的酒的。”MJ躺在床上，笑着说，“这是我一个朋友家里，昨天他们在这里开了一个派对——高中生派对，你知道的。”
“我很抱歉，MJ，真的，非常抱歉......”Peter一边往后退，一边语无伦次的说道，“对不起我得先离开了，MJ，我还有点事。”他拉开门，几乎是逃跑一样的奔了出去。
他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
但他大概理解到Harry为什么总是喝那么多酒了。
Harry在借由酒精麻醉着自己，从而让自己从眼前的世界逃离开。
Harry，Harry......如果Harry知道这件事，他会有什么反应？Harry会知道吗？如果他依旧在让人跟踪自己的话。
Harry说不定会杀了他，但那样至少说明Harry是在乎他的。
Harry只会用那双蓝色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仔细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变化，Harry会脸色暗含薄怒，但永远不会发作出——他只会再次把自己推远，不管昨晚真的发生过什么亦或什么都没有。
可在这之前，他不是已经用一枚炸弹把自己推远了吗？Peter有些凌乱的想到，痛苦从空气沁入他的四肢百骸，他回到家，倒在地上。他又回到了失去Ben和Gwen的无措，孤独一人，茫然无助。
他甚至禁不住去想，如果一开始就把Harry和Gwen的位置互换，那么会不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结果。
蜘蛛侠的身份是他和Gwen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一颗隐埋的炸弹。Harry冷却的正义感和歪曲的价值观无疑是残缺的，但这种残缺也恰好能免于矛盾的显现，他们都能因此得以幸存。
但过去已经过去了，现在他已经进退两难：他可以放弃Harry，或者放弃自己。
他反复在记忆中去描绘Harry的样子，却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认识他。
他仰头，望着手上那张不知何时被放在客厅里的邀请函，制作精美的硬质卡片上用黑色墨水写着一串漂亮却完全商务化的语句。
Harry用如此生疏的姿态去邀请他参加一个根本毫无意义的生日宴会。他不知道Harry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但他能从这张卡片背后看到Harry那一贯带着嘲讽的优雅和恶意。
接着他缓慢的撕碎了那张卡片。
这一次，他不想让Harry如愿。
当电话响起来时，Peter正在一个破旧的公寓里，这种公寓如同一栋废弃大楼，屋顶渗漏，墙壁斑驳，地板踩上去吱嘎作响。
房间里满地垃圾，冰箱里各种未吃完的食物散发出腐烂变质的味道，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个简单的铁架床和破旧的衣柜，书籍摞在墙角，空地上堆放着很多电子设备和乱七八糟的发明，卧室里一架巨大的电子操控台，像是某种实验设备。
这是一间阴郁消极的房间，Peter感觉到。他甚至能想象这间房子的主人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个主人极有可能患有亚斯伯格综合症，以及忧郁症，依靠各种药物与对自己兴趣的极度专注与之抗衡，性格孤僻，恐惧社交，很少出门，天才的典型症状。
这是那个发明组译器的女孩的房间。Peter随意的翻弄那张凌乱的桌面——这间房子明显被人搜查过很多次了。
他曾打开过女孩的U盘，里面只有一行地址和公式。但那时他还未看见真相的轮廓，却无法像现在一样，将所有事拼凑起来。
如果你要藏东西，你会藏在哪里？肯定不会太隐秘，因为你时常都会用到它，但一定十分容易被忽略。Peter在黑暗中质问自己。
Peter抬起头。.
铝条方格的天花板不知道已经经过了多少年岁，它们破旧发黄，裂缝密布，如同一层正在破裂的蛋壳，有什么怪物即将破壳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