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人城[综](4)

　　——盘古无话不谈，顾元凤则是负责把天聊死。
　　只这一日顾元凤飞驰到盘古面前，“师父，徒儿有话要说。”
　　盘古：“哎？”
　　顾元凤这次一本正经得很，不用盘古再催促，他就一脸认真的将他的想法娓娓道来。
　　盘古听后，心里不禁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踟蹰片刻道：“这是你推演出来的？”盘古在意识到自己不能以力证道后，也在心中进行过推演，哪怕他并非圣人，可对于未来还是能有模模糊糊的感应的，可他这个徒儿如今修为连所谓的准圣都不到，再怎么推演也不能推演到他推演不到的吧？
　　顾元凤听得出盘古的弦外之音，他一本正经道：“不，是弟子异想天开。”
　　盘古：“啥？”
　　“您想得到一线生机，单就现下的境况来说，无异于想天道网开一面，所以弟子无论提出什么样的后招，都等同于异想天开。”顾元凤之前和盘古提议的，旨在能让盘古不会彻底消散在天地间，能够有朝一日再回到他创造的洪荒世界，但就像顾元凤自己说的，这听起来就像是异想天开。
　　盘古：“……”
　　“唔，您好像没能深刻理解‘异想天开’这个词的含义，那——”顾元凤假模假样的思考一番，接着给盘古大神做成语释义，突然他左手握拳，砸在摊开的右手上：“有了，在您开天之前，混沌滋生的三千神魔怕是没想到有朝一日您会想改变混沌世界，想着开辟出天地，在您举起开天斧前，他们说不得就在心中嘲笑您，‘盘古啊盘古，你竟然异想天开，呵呵！’”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盘古：“…………”
　　盘古有一瞬间竟想放弃举天撑地，让一切重归混沌，好让顾元凤这个不肖徒不去祸害他人，万幸的是盘古他老人家也是有点免疫力了，在无语凝噎过后就幽幽道：“你直说你并没有把握不就行了。”
　　只盘古说完这句话，他和顾元凤都沉默了。
　　最终还是顾元凤出言打破这份叫人觉得压抑的默然：“师父，您一针见血了——您是不是不好理解‘一针见血’这个词，需要弟子为您解释吗？”
　　盘古下意识道：“不用了！”
　　顾元凤故作惋惜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盘古：“……”
　　盘古借机转移了话题：“说来混沌青莲留下来的四颗莲子，其实都不在我这儿。”
　　顾元凤蹙了蹙眉，但很快就松开了，这其实并不是什么难题，哪怕他并不清楚十二品业火红莲，十二品灭世黑莲还有十二品功德金莲在被炼化成前分布在哪儿，可三十六品净世青莲在哪儿落户，他还是从他以前的记忆中翻找了出来，当下便道：“他们和您分了家么，这徒儿可以理解的。”
　　盘古颇为无力道：“随你怎么说吧。”
　　顾元凤微笑脸。
　　最终盘古却还是给了顾元凤一样他要求的东西，在做完这件事后，盘古的精神更为萎靡，连呼吸都变得绵长到让人觉得可有可无的地步。
　　顾元凤小心翼翼的将那件东西收进了混沌珠，不但操纵着混沌珠的灵气将那件东西团团护住，甚至还专门分出了一抹神识，附在周围，这样就可以在第一时间知道其变动。
　　尔后见盘古神色，顾元凤就没有再多打扰他，但他也没有入定再行修炼，到底他不想错过盘古殒身化万物前的最后时光，只顾元凤也没有闲着，他将目光对准了被混沌珠摄入其中的伪魔神。
　　先前也提到过，这伪魔神出现的时机太过蹊跷，且很有可能三千神魔并没有全部消散，顾元凤是没去问祖龙那家伙是怎么撞上这伪魔神的，可不代表他不想将此事弄个清清楚楚。
　　至于怎么做？
　　这只能说那伪魔神如今可是混沌珠里的“鱼肉”，顾元凤做下“刀俎”，那可不就是手到擒来的？哪怕顾元凤没打算将它祭炼掉，可不代表就没有可下手操作的空间了呀，更何况混沌珠如今是顾元凤的本命法宝，心神合一之下，哪怕将那撞上门来的伪魔神做成“鱼香肉丝”，它都没地方哭去。
　　伪魔神：“……”
　　而就在顾元凤沉浸在调教伪魔神到对方无力回天时，盘古冷不丁开了口：“元凤？”
　　顾元凤回过神来：“嗯？”
　　盘古一手举着哪怕不用他举，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往下落的天，一手托着下巴，深沉的望着在他眼中很是渺小的顾元凤：“哎，我都快忘记你原形长什么样了，不如你变回来让为师瞧个痛快呗？说起来你们三个里，祖龙那个小家伙长得最是威武，始麒麟看起来也很沉稳大气。”
　　他又变回了那个唠叨古。
　　顾元凤倒没在意盘古的言外之意，相反他还很从善如流的变回了本体，一瞬间有流光溢彩飞过。顾元凤舒展了下羽翼，慢条斯理的开口：“师父，您知道吗？”
　　盘古迟疑了下才搭腔：“什么？”
　　顾元凤道：“徒儿灵光一闪间，又想到了一个词，‘彩衣娱亲’。意思是做后辈的秉承着纯孝的理念，去娱乐……可亲可爱的长辈，是不是很贴切？”
　　盘古：“……”敢不敢不要停顿？
　　盘古干咳了一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换上一副担忧的口吻道：“元凤啊，你这样不行啊，也亏得为师我爱护小辈，你若是遇到了其他生灵，一言不合下万一斗法起来，你可是有可能吃亏的啊。”
　　顾元凤扬眉抬眸：“师父有话不妨直说。”
　　盘古摆摆手：“我是说你还要不要其他的法宝？先天五方旗如何？这五方旗威力无穷，用以护体，诸邪避退，万法不侵。”这先天五方旗乃是混沌青莲的莲叶所化，分别是戊己杏黄旗、青莲宝色旗、离地焰光旗、素色云界旗和玄元控水旗，且不管是那一方旗，都有“诸邪避退、万法不侵”的作用，再加上这是一套法宝，组合起来所起更有奇效。
　　顾元凤变幻回人形，沉默不语。
　　盘古却没觉得被泼冷水，而是变得更加兴致勃勃起来，和之前疲怠不堪的模样截然不同，“那红绣球呢？元凤你看它是不是和你的原形很配？”那红绣球是粉红色的，大有尺余方圆，整个绣球之上，璎珞垂珠，环配叮当，别有一种毫光。
　　顾元凤这次有了反应，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盘古干笑两声：“其实你别看它这样，可实际上它威力无穷，被它砸在身上，任对方多大法力，逃无可逃，挨上便死，肉身元神都保不住。这么一说，为师越觉得它和你很配了。”
　　顾元凤眉开眼笑道：“师父过奖了。”
　　盘古哽了下，因为有几分心虚，也不好反驳，又对上钟流毓秀的好徒儿，盘古也不多说什么了，一股脑的把他现在有的法宝都塞给了顾元凤，很是不以为意道：“你若是不喜欢哪个，扔了哪个便是。”
　　顾元凤望着那一堆先天极品法宝，心却一直往下沉，面上却还一如既往的插科打诨：“徒儿感激不尽，唯有潸然泪下。”
　　盘古盯过来，顾元凤只低着头，盘古也没了看自家不肖徒言而有信的心情，事实上他们俩都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天地已不再重合。
　　祖龙本来在窜缀始麒麟去找顾元凤，忽而心中有感，和始麒麟齐齐抬头往上看，混沌世界轻而清的东西上升形成的天空中，有耀眼的金光倾泻而下，萦绕着那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金光的是朵朵祥云，伴随着的还有周遭灵气的剧烈波动，祖龙和始麒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震撼，他们不用再多想，就见他们一眼就能遥望到的巨大身影倒了下去。
　　祖龙和始麒麟腾云而起，亲眼见证了盘古以身化洪荒的全部经过：
　　他的左眼化作了太阳，右眼则成为了月亮；发髭成为了点点星辰；血液化作了江河湖海；筋脉成为了地理；肌肉则变成了沃土田野；肚脐化成了鱼虾不兴，鸟虫不至，天地戾气聚集的幽冥血海；又四肢五体成为了四极五岳，其中背脊化作了天地的支柱，不周山。
　　另外，开天斧一化为三，分别是盘古幡、太极图和混沌钟；
　　盘古的元神一化为三，成为三道清气，又有精血化作了十二祖巫，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盘古的后裔，将来注定会在洪荒大陆上有一席之地。
　　而无数生灵也因此诞生，洪荒时代到来了！


第8章 洪荒（8）
　　作为生在混沌时代朝洪荒时代过渡时期的祖龙和始麒麟，他们本就是应运而生，因而不会因为洪荒时代的正式来临，而产生什么不适应，然而作为目睹在他们眼中是大能者的盘古身殒，他们的心情不可谓不是百味杂陈。
　　又对于盘古开天，应开天之劫，祖龙和始麒麟也并非没有认知，只是这认知极为模糊，只如今他们却若有所思，心中有所感悟，不由得对视一眼，再下一刻竟是不约而同化了形。
　　祖龙握紧拳道：“天道无情，不信也罢。”
　　始麒麟虽然没有说话，可他面生动容，眼神坚定，显然也是极为赞成祖龙这一番言论的。只是意动过后，始麒麟的目光却没有从祖龙脸上挪开，祖龙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呛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始麒麟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来，对祖龙的问题避而不答，反而道：“不知元凤如何了？”毕竟他们仨个当中，当属元凤和盘古大神感情最深厚。
　　始麒麟一提元凤，祖龙立马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话是这么说，可他却腾云驾雾跃于空中，极目远眺，寻找着那抹铭记在心，只等着一雪前耻的身影。
　　不一时，祖龙就找到了。
　　顾元凤仍一席红衣，鸦羽般的长发披散下来，随着清风拂动，却遮住了他如玉的面庞，而他眼帘垂下来，睫毛在眼下形成了不容忽略的阴影，可很奇怪的是他的神情看起来却出奇的平静，哪怕眼角眉梢都没有泄露出任何锋锐。
　　只是越是这样，才显得越不对劲吧？
　　“元凤？”
　　始麒麟和祖龙这时飞了过来，祖龙挑起眉毛不开口，还是始麒麟试探着叫了顾元凤一声。
　　顾元凤应声偏过头来，鸦黑的发随着他的动作从肩膀上滑落，映衬着他现下过于白皙的肤色，还有那俊美至极的五官，莫名得就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冲击力。
　　祖龙哽了下，悄悄撇过头去。
　　始麒麟温和道：“你还好吗？”
　　顾元凤轻轻一笑，“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我如今可是再好不过了。”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强颜欢笑，可始麒麟却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他想了想刚要说什么，就听得顾元凤用轻飘飘的语气道：“我师父不过是以身化万物，不能就此说他是身死道消，不是吗？”
　　祖龙吃了一惊：“师父？”
　　始麒麟倒并不惊讶，显然在顾元凤并没有对他们俩提及他拜盘古为师的情况下，他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只顾元凤的话里深意，还是让他有几分不解，不过转念想到盘古元神结合清气上升而一分为三，再有精血结合浊气下沉，再集天地五行成灵，化身为新的种族，他们都是盘古正宗，在某种程度上也并非完全身死道消，于是始麒麟也就释然了，“元凤说的不错。”
　　祖龙：“喂！”
　　顾元凤眨了眨眼，漆黑的双眼中有什么在急速隐去，再睁开时又恢复了以往写意姿态，“你能赞成我的想法，那实在是太好了，到底我现在没有了我师父的庇护，却空守着他老人家留给我的日月星辰和山川大地做遗产，我本想着只我一个，自然无法阻止新生的洪荒万族在我的遗产上生存，便大方的退一步，允许他们居在我的遗产上，只要定期朝我这个拥有者上缴居住费就可，而始麒麟你不愧是我的好朋友，是第一个站出来响应的，我实在是太感动了。”
　　始麒麟：“……？！”
　　一直被忽视，从未被正视的祖龙更为不满，双手环胸道：“什么啊，你根本就没有问过我，就判定始麒麟是第一了，这不公平！”
　　顾元凤眼尾上扬，“嗯？”
　　祖龙撇撇嘴：“再怎么说你先前也救过我，我可不想欠你个因果，所以我就勉为其难的也答应好了。”
　　始麒麟：“……”始麒麟严重怀疑祖龙根本就没深入理解元凤那番话，还有什么叫“也”，他没有说答应，好吗？
　　顾元凤却假装没看到始麒麟纠结的神色，只朝着撂下大话的祖龙徐徐一笑：“你说的也对，因果不是好沾的，能早日一笔勾销，对你我以后修炼都有好处，那就这么说定了。”
　　祖龙极力按捺不让嘴角上扬，只干巴巴的给了个回应：“嗯。”
　　始麒麟无语了一把，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顾元凤先前的“盘古清气说”，他记得当时盘古大神是先朝祖龙吹了一口清气来着，难道问题出在了这儿？始麒麟回过神来，抽了抽嘴角，定了定神后才看向顾元凤，正好对上了顾元凤似笑非笑的目光：“始麒麟，你刚才在想什么？神情很有几分荡漾来着。”
　　祖龙也好奇的看过来。
　　始麒麟：“……没什么。”他还不想和祖龙打起来。
　　只顾元凤眉目一转，就笑盈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始麒麟一急：“你知道？”
　　“是呀，”顾元凤施施然的承认了，紧接着说道，“你觉得我将如今的洪荒世界当成我的所有物，是个不太现实的认知，可你不妨仔细想想，盘古是我的师父，我是他唯一的弟子，继承他的遗物该当是得到天道认可的，这一点上从我也得到了开天功德，就可见一斑了。当然了，你们是我的好朋友，你们若是想在哪儿开辟洞府，我非但不干涉你们怎么开辟，而且也不会为此需要你们给我好处的，这点你大可放心。”
　　祖龙下意识的点头：“这还差不多。”
　　始麒麟：“……”
　　始麒麟百感交集，然而他仔细琢磨了下顾元凤的那番话，他是说前半部分。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最后身化洪荒时，天际有万丈金光降下，还有祥云朵朵，可见那是在降下开天功德，而元凤也得到了开天功德，显然他们的师徒关系得到了天道承认，这难道也代表了天道也认可元凤成为洪荒世界所有者的身份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元凤他就不是在信口开河了。
　　不过始麒麟还是觉得这事儿有点莫名，但总得来说，他对顾元凤的说法还是将疑将信的。
　　顾元凤将始麒麟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没再就先前那一话题多说什么，而是细细打量了始麒麟和祖龙一番，“我还没有恭喜你们化形。”
　　始麒麟闻言笑了笑，谦逊而不乏矜傲，而他化形的模样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身穿一身玄色衣衫，衣衫的款式几乎和顾元凤身上穿的一模一样，又他眉目间不比顾元凤俊美，却是更为丰神俊朗，气度也如同他的声音般沉稳大气。
　　而祖龙就张扬得多，“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吗？也不看看我是谁！”他说着还下意识的昂头挺胸，没注意到始麒麟眼神的闪烁。说来祖龙的修为虽比不上顾元凤，可却是比始麒麟还略高一筹的，按理说在他们俩同等有所感悟的情况下化形，所化形的人年龄该是和修为有关的，可祖龙他化形后，身量上有了，可却是长着一张娃娃脸，怎么看怎么显小，当然和他本身却很契合。
　　等祖龙得意洋洋完，顾元凤就含笑道：“相由心生，不外如是。”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很有几分玄理，祖龙不由若有所思，不过始麒麟没急着参悟，反而觉得顾元凤他这么说，就是在意有所指，也很好表达了他乍见祖龙化形后模样的心情。
　　不愧是元凤！
　　咳。
　　再来说如今天地初开，洪荒滋生出了无数生灵，不过大多数生灵都还是懵懵懂懂的，除了少部分有大机缘也有大智慧的，但这部分也没有乍然跳出来兴风作浪，到底再有大机缘和大智慧，本身修为才是立身之本，所以他们基本上都是选择洞天福地为洞府，开始潜心修炼。
　　又如今的洪荒大陆再也不是盘古殒身前的不毛之地，而是山川秀美，海清河晏，灵气虽不比混沌世界时的黏稠，但却是适合如今的洪荒万族的。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盘古身化洪荒，打断了天道的演化，本来大道五十，天道如今却只衍生了四十九，换句话说天道不全，仍需要继续努力。
　　而意识到此事的顾元凤并没有急着开辟洞府一起努力，他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祖龙装作不经意间的问：“什么事啊？”
　　始麒麟也挺好奇的。
　　顾元凤掩在袖子里的手摩挲了下混沌珠，郑重其事道：“其实我要去寻我的师姑。”
　　祖龙：“？？”
　　始麒麟：“？？”
　　那是谁啊？
　　顾元凤没解释又抛出句叫两个小伙伴不解的话来：“或许还可以顺道寻一下我的师弟们。”他说完顿了顿，露出苦恼的神色，“唔，仔细想想他们似乎有资格和我分家产，所以不知道该不该和他们相认呢？”
　　噫。


第9章 洪荒（9）
　　其实说起来彼时的洪荒，根本就还是懵懵懂懂的，在这种情况下，更何谈什么伦理，最得到认可的关系也不过是师徒罢了，因而顾元凤他这么新潮的说法，不让祖龙和始麒麟懵逼才怪。
　　就像是那个“师姑”。
　　只顾元凤后来提到的“师弟”，始麒麟倒是很快就意识到那是谁，不怪乎是盘古大神的后裔。
　　祖龙旋即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对顾元凤流露出的困扰表现的不以为然，很是不屑一顾道：“他们不过是新生，灭掉他们也不过是我弹弹手指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