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抑郁症患者进入恐怖游戏(7)
沉重的脚步,摇摇晃晃
我的灵魂,吱呀作响
四周,丧钟响起〕
大幕拉开,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舞台上有一个人,一个死人。
那人穿着皱巴巴的衣服,脑袋被砸得稀烂,已经看不清面目了。
此时那红色的幕布也像是用暗红的血染成的了。
华美的舞台上,丑陋的尸体躺在光束下,就像是不小心被人踩死的恶心的蛆。
整个礼堂都变成了一出对比鲜明的默剧。
然后人们才反应过来,尖叫声响起。
众人猛地从椅子上弹起,你拥我挤地冲向礼堂出口,更有甚者连滚带爬。
有女生依旧在尖叫,被人流裹挟,然后摔倒在地无人扶起,看着从眼前跑过的一双双仓惶自私的鞋子。
有镇定的老师在维持秩序,可惜现在祖国的花朵乱得像无头的苍蝇。
一切都是那么的混乱。
沈怜没有离开座位,他收起了自己的脚方便可爱的同学们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眼睛看着舞台上的那具尸体。
看不清脸,但是身材很胖。
沈怜突然想起了兜里的杏仁巧克力。
“嘀――”
“系统生成程序,随机任务一,在连环杀手杀掉第五个猎物之前找到他。若任务失败,系统判定玩家死亡。”
沈怜收到了第一个任务。
医生收到了吗?
他在人群中寻找医生的身影,在血红的幕布旁找到了他。
他也没走。
四目相对,波云诡谲。
“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郑清。”
“沈怜。”
“你收到任务了吗?”
“先说一下你的任务吧。”
郑清略显无奈地笑,仿佛没想到眼前的家伙有这么大的戒心。
“在凶手杀第五个人之前找到他。”
“看来我们的任务是一样的,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个人公式化地握手,开始交换线索。
“第一个死者身上全是脚印,第二个死者目测是被重物多次打击。”
“医生,能说点有用的吗?”
郑清撑了撑眼镜,讽刺道:“这可不比‘美丽的’新手村,现场早被封锁了,如果我们偷偷去,还会被警察盯上。”
沈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拿出了手机:“医生你认识照片上这个人吗?”
郑清觉得恍惚。
“有点眼熟,在哪儿见过似的。”
两个人突然面面相觑。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医院新手村,能给他们留下共同印象的,只能是新手村的人。
“医生,你记不记得我们的新手村是三人通过?”
也就是说,还有另一个任务者。
他们并不知道最后一个活下来的是谁。
“排除掉已经确定死亡的,我对剩下的玩家没有一点印象了。”
邪了门了。
两个人交换了手机号码。
“如果你打电话打不通,说明我已经为主神主义事业光荣牺牲,记得给我立个英雄纪念碑啊。”沈怜开玩笑道。
郑清只觉得这人经常抖一些并不好笑的包袱,从金瓶梅到纪念碑。
他紧了紧西装外套。
冷透了。
“382,27,117,86。”地下室阴影里的人喃喃自语。
“117……”
他曾在这个地下室里用钉锤不停敲打一个学生的头,敲到那颗胖胖的脑袋彻底变成一个摔烂的西瓜。
而现在,他正在地下室里砍掉了姑娘一双穿着舞鞋的脚,给血淋淋的小腿绑上铁块。
“沉重的脚步,摇摇晃晃……”
“沉重的脚步,摇摇晃晃……”
他把姑娘放进了棺材里。
“我的灵魂,吱呀作响。”
棺材里的姑娘是美的,与她跳天鹅之死时一样美。
死亡总是盛大的。
丧钟响起。
第11章 艾米莉.狄金森(四)
〔天堂,就像一个铃铛
存在,那么就是一只耳朵
安静的我,如同异类
在此孤独,在此腐朽〕
沈怜在草稿纸上整理着信息。
第一个死者,男,高二三班学生,成绩不好不坏,尸体在学校后山小树林被发现,据说被发现时身上全是脚印。
第二个死者,男,高二七班学生,成绩还算不错,尸体暴露在文艺演出的舞台上,脑袋被砸得稀烂。
目前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是男性,且是高二学生。
杀手可能对高中二年级有什么执念,熟悉学校地形,可能经常出入学校。
不排除多人作案。
线索太少了。
沈怜想扔笔,然而不能,他还得答题。
――他现在在考场上。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只不过是死了两个学生,怎么能影响莘莘学子完成学业呢?
沈怜现在不想自杀,而是想杀了校领导。
算了,实在不想答题,提前交卷吧。
他把卷子交给监考老师,正欲出门却被叫住:“同学!”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你没填考号。”
“考号?”
“哎呀,都高二了怎么还当自己刚上学呐,考号和学号是一样的。”
“谢谢老师。”
沈怜在考号栏填了个“05”,出了考场。
“哎!”
“您还有什么事吗?”
“最近走路回家小心点!”
“谢谢老师。”
沈怜露出了一个笑。
电话铃响起。
“喂?沈怜吗?”
“医生?怎么了?”
“第三具尸体被发现了。”
沈怜笑不出来了。
“就是那天在文艺演出上跳芭蕾的女孩子,脚被砍掉了,绑上了铁块,被放在棺材里。”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学生会主席,先一步得到的消息。”
“那姑娘也是高二吗?”
“对。”
“还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了。”
“哦,医生再见。”沈怜挂了电话。
莫名烦躁。
又是那个地下室。
阴影里的人问:“亲爱的同学,你喜欢梵高吗?”
被绑在椅子上的人流着泪,说不出话来。
“梵高的耳朵啊,你知道吗……让你变得和梵高一样好不好?”
被提问者拼命地流着泪,崩溃地摇着头。
“要乖啊,羊圈里的羊就要乖乖的。”
“382,27,117,86,5……”
“第五个……五……”
沈怜又对着镜子说话。
“脚印,头,礼堂,舞台,脚,铁块,棺材……你能把这些串联在一起吗?”
镜子里的他笑着不说话。
沈怜继续碎碎念:“那天镜子里的那个人是谁啊,为什么我和医生都觉得自己见过他呢?”
“为什么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第三个玩家是谁呢?”
“凶手会是第三个玩家吗?”
“医生是否说谎了?”
“会不会是医生贼喊捉贼?”
沈怜看着镜子,又道:“不会是我病情加重,你是我出现的幻觉吧?”
“……嗯……不对,我拍了照片,医生也能看到……”
沈怜又开始胡思乱想。
“当一切结束,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穿着拘束衣,躺在精神病院里。”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作为一个妄想症加表演型人格障碍幻想出来的,包括抑郁症。”
“你说好笑不好笑?”
镜子里的他果然在笑。
真好,这次没人觉得冷。
一块毛巾从身后捂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