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灰小子(21)
农经理将谷熏送了回去,谷熏便和农经理挥手告别。待农经理走远了,谷熏才摘下那自若的神态,一脸兴奋地跑到南凭崖的别墅门前,叮叮咚的按响了门铃。
但见一身家居服的南凭崖前来开了门,头发似乎刚洗过,自然地垂下。
这还是谷熏头一回看到不穿西装的南凭崖,不觉一怔。
南凭崖看到谷熏也有些意外,扶着门框,微笑道:“怎么了?”
“我想明白了!”谷熏一脸兴奋地说,“南总给我的提示!”
“哦?”南凭崖似乎也很惊讶,嘴角微微勾起,“真的吗?”
谷熏重重地点头:“我能进去说吗?”
“进来吧。”南凭崖请谷熏进了屋子,还顺手关上了门。
当谷熏经过身边时,南凭崖不时能觉察到一点似有若无的矢车菊的气味。
妮姬塔的指示不错,南凭崖在办公的时候不喜欢闻到矢车菊。
因为矢车菊的气味很容易让南凭崖分神。
南凭崖工作以来很少关注个人问题,因为他认为亲密关系大约也容易叫人分神。
然而,当南凭崖遇见了谷熏,才明白,矢车菊不一定让他分神,有时候反而使他专注。
据说,遇到与自己高度契合的信息素是万里挑一的缘分。
按照南凭崖的习惯,遇到万里挑一的项目,是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但若南凭崖直接与谷熏说:“我似乎对你感兴趣了”,倒有职场X骚扰之嫌了。到底南凭崖是董事长、是总裁,是决定谷熏职业生涯的人。无论将这句话怎么说,都难免让人为难。
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谷熏自行领悟。
南凭崖当领导久了,也习惯了语焉不详,让下属自行体会精神。
他相信,以谷熏的机敏,必然能领悟到。
如果谷熏在领悟之后前来亲近,那自然是最好的。若谷熏了解南凭崖的想法后有意疏远,那虽然叫人失望,但亦算是彼此都有个台阶可下,可以保留体面。
此刻,南凭崖看着谷熏高兴地转过身来。他又分明看到谷熏白皙的脸蛋上浮起了兴奋的红晕。
南凭崖不自觉地感到奇妙的愉快情绪。
谷熏眨了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说:“这个农场是在违规使用化学剂吧?”
“啊?”南凭崖愣了愣,“什么?”
这个农场号称有机农场,按照标准是不能在种植过程中使用包括化肥、农药在内的化学剂的。如果偷偷用了,那就是严重违反标准了。
“南总可真是明察秋毫啊!”谷熏一脸崇拜地说。
发现了农场的猫腻,谷熏也颇为自傲,又说:“因为南总不会去视察矢车菊田,所以他们就在那边搞了个仓库放化学剂。我进了仓库看了,那儿有化肥、植物催生素还有农药。虽然他们在包装上做了手脚,但我小时候有帮忙打理农场,这些东西瞒不过我!是不是有机肥料,我一闻就知道了!”
南凭崖愣了愣:“所以你说的是这个?”
“对啊。”谷熏依旧眨着那双大眼睛,“南总说的不是这个吗?”
“咳咳……”南凭崖一脸正经地点头,“是,我说的就是这个。你很有悟性!”
谷熏高兴地领受了上司的称赞:“也多亏您用矢车菊来提示我呢。”说着,谷熏又问:“南总,那我这算是‘善解人意’吗?”
第21章
有机农场搞“假有机”这种事情其实屡见不鲜,就算是在相关法律法规很完善的欧洲也并不少见。归根究底,就是“假有机”能让生产效率大大提升的同时生产成本大大降低。也就是说,“有机种植”生产效率很低,成本却很高,还有技术要求,给农场的管理增加不少难度。
可是,DH集团是按“有机种植”的标准给足预算、资金的,农场这边却弄虚作假,由此推测,农经理肯定从中眛下了一大笔钱。
想到这些,谷熏又问:“南总,您打算怎么处理农经理?”
南凭崖并没有直接回答,却说:“你认为这件事的根源出在哪儿?”
谷熏寻思了一会儿,脸露难色。
南凭崖知道谷熏想什么,便说:“不必怕,但说无妨!”
谷熏迟疑了一阵子,才说:“国家还没有对有机产业出台相关的监管,所以这个农场的‘有机标准’都是DH集团总部进行监督的。”
“不错,是DH总部。”南凭崖答,“DH集团是家族企业,到现在已经三代了。上层董事会的不是姓嵩的就是家里有姓嵩的。很多事情,也不好在明面上处理。”
“我明白了。”谷熏明白了过来,“内部监督的总监是霍总,他的爸爸是霍董,霍董的妈妈是嵩老的妈妈的姐姐的……”
“总之就是‘皇亲国戚’。”南凭崖无意计算这个亲戚关系,便笼统地说,“这件事先缓一缓吧。”
“可是,如果这件事不尽早处理的话,一旦被曝光,受损的是整个‘有机品牌’的发展路线啊!”
“你说得对。”南凭崖道,“我一定会处理的。”说这话的时候,南凭崖的目光很坚定,但眼神里又带点疲惫。
谷熏想起来了,这几年,南凭崖一边安抚着嵩姑姑、嵩小公子,一边送走了个尸位素餐的陈总、镇压了仗势欺人的李念荣,现在却又得处理一个徇私舞弊的霍董……
谷熏不觉认为:南凭崖这个“董事长”做得是相当受累。一点不比自己这个小职员轻松啊。
某程度上,南凭崖和谷熏一样,只是个打工的。
他们都是给嵩家打工的。
嵩老本人虽然因为健康问题从董事会主席的位置上退下来了,但依旧是集团最大股东,况且声望仍在,只要他一个不满意,南凭崖就得从位置上下来。
“不过……嵩老也不太可能辞退南总吧?”谷熏暗忖,“毕竟,这个位子不给南总,还能给谁?小嵩公子每天花天酒地的,大嵩公子又在非洲……”
谷熏却不知道,大嵩公子现在已经从非洲回来了。
嵩家长子嵩斐梵,此刻正在嵩老的病床前削苹果。
“你在非洲的业务干得不错。”嵩老含笑看着自己的长子,“看来是锤炼出来,长了真本事了。这样吧,过完年我就让你正式回总部,再次加入董事会。”
嵩斐梵笑了笑,说:“我回来了,那南凭崖怎么办?”
“你是不是还怨爸当初踢你出董事局、让南凭崖掌舵的事情?”嵩老叹了口气,“爸这么做都是为你好!”
“我没这个意思。”嵩斐梵只说,“您别多心。”
嵩老却仍辩解说:“你看,DH内部弄虚作假事情还少么?从上到下都是乌烟瘴气,作风不良的。但我一直都睁只眼、闭只眼,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嵩斐梵怔了怔,半晌说:“因为情面?”
“我们几个家族经历好几代了,门户之间的人情关系早就盘根错节!我要动手,很容易惹一身骚。情面上、道义上都容易吃亏。”嵩老看着窗外的夕阳,缓缓叹息,“我都不好动手,你这个小辈更不好弄了。这个时候,让南凭崖这个无根无据的外人出头整顿整顿,不是最好的吗?他是个‘孤臣’,才可以做‘酷吏’。南凭崖不过是一把刀,帮你将前路的荆棘砍开。到时,所有人都会恨南凭崖。等时机成熟了,你就回来,一脚把南凭崖踹走,大家便都会自发的支持、爱戴你了!你就是‘众望所归,民心所向’的继承者了,你懂吗?”
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在嵩老苍老的脸庞上。这个当年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已变得衰老,眼神里没有桀骜了,只有长辈特有的柔情。
凝睇着发秃齿摇的老父亲,嵩斐梵语气变得柔顺:“爸,我懂……我都懂。”
嵩斐梵从病房里离开,便顺手取了在医院走廊上的免洗洗手液清洗双手。虽然,父亲的病房里配备了杀菌免洗洗手液,但嵩斐梵知道如果自己离开的时候在父亲面前洗手,父亲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一定会嘀咕“这是嫌我老头子脏呗”。